玉蛇引 第15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哥哥愛上的女神、護(hù)花圣手、一顆雪人(校園H)、暴雪停止以后、重生年代俏媳婦、公開戀情后,舅舅哥哥都瘋了(禁忌骨科強制1V3))、假結(jié)婚[娛樂圈]、被強取豪奪的惡毒女配(np強制)、無上武修、分手后,我進(jìn)了省紀(jì)委
足足兩個時辰,房門才再度打開。 看見沈枋庭跨出門檻,大弟子連忙上前賠笑,“枋庭,我?guī)煾敢彩潜淮渌宓氖录被枇祟^了,他要是說了些什么胡話,我在這里替他給你賠不是,你只當(dāng)沒聽過就是。” 然而意料之外的,沈枋庭并不惱怒,反而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會,那天浮世堂議事上,師伯的確是受了委屈。你我身為琮瀧門的弟子,自然要支持自家門主?!?/br> 大弟子一愣,就聽屋里傳來自己師尊的譏笑,“唉,難怪門內(nèi)弟子有事都愛找枋庭。明尚,你就是不如人家通情達(dá)理啊。” “這…”大弟子錯愕地站在原地,直到沈枋庭沖他點頭致意,“我先走一步,改日再會?!?/br> 他御劍離開,大弟子立即沖入門內(nèi),無措地望著炕上的門主。 “師尊,他……” “他答應(yīng)了。”門主捧著茶,幾日來火燒眉毛的急色就此褪去,氣定神閑地笑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誠不欺我啊?!?/br> 沈枋庭御劍落地,當(dāng)即就有弟子來稟,說浮清讓他過去一趟。 他收了劍,穿過垂柳瀑布,在竹林間看見了打坐參道的浮清。 “師尊?!鄙蜩释ケ卸Y,低下頭遮住眸中的冷意。 華發(fā)白須的老者沒有睜眸,閉眼而問:“叫你過去,都說了些什么。” “門主他……” “有話直說,別作畏縮小人姿態(tài)。” “是,師尊?!鄙蜩释サ溃伴T主是找我向您求情?!?/br> “只是如此,需要密談兩個時辰?” 沈枋庭斂眸,“門主言語之間……對您頗有微詞?!?/br> 浮清哂笑一聲,緩緩睜眼。 “枋庭,你也覺得我做得過分了?” “弟子不敢置喙師尊?!?/br> “說實話?!备∏宓?,“別在我面前虛與委蛇?!?/br> 沈枋庭差點冷笑出聲。 虛與委蛇,他浮清也配說這話。 論虛與委蛇,誰能和他相比,上輩子,浮清不僅騙過了茯芍,也騙過了他,讓他們真的以為他是個面冷心善的好師長。 如若不然,芍兒怎么會把自己的內(nèi)丹、蛇膽和性命都交付與他! 掩下滔天的恨意,沈枋庭冷靜道,“師尊,真兇不查出,只拿門主問責(zé),或許能堵上一時悠悠之口,可到底不是治本之策,反而還顯得我們浮躁輕率、欲蓋彌彰?!?/br> “你的意思,是放過他?” “是,弟子以為,此法不惟無益,反而有害?!?/br> 浮清望向碧天,“真兇查不出,又不推出一個眾矢之的供人泄憤,那你說說,此局該如何破。” 沈枋庭沉默,半晌,在浮清看過來時,開口道,“只能是加強戒備,靜待兇手露出馬腳。” 浮清挑眉,略有不滿:“僅此而已?” 沈枋庭將腰彎得更低,“子弟無能?!?/br> 浮清一嘆,“好吧,那就按你說的做罷。” “是?!鄙蜩释スЬ吹?,“弟子這就去安排,加強門內(nèi)戒備,讓眾弟子們提高警惕?!?/br> 告誡同門,提高警惕——這是再保守不過的措施,也是最無用的措施。 真兇一日不出現(xiàn),恐怖的疑云就一日不會從琮瀧門上散去。如此曖昧的指令,只會讓恐懼進(jìn)一步擴散,使琮瀧門的權(quán)威掃地。 當(dāng)年他顧著同門情誼,讓茯芍忍下了多少委屈,如今,那些賬他會一筆一筆討回。 他要浮清眾叛親離,生不如死;也要讓琮瀧門身敗名裂,土崩瓦解。 沈枋庭突然有些慶幸,慶幸茯芍還未恢復(fù)記憶。 若她在他之前覺醒,面對這些可憎的面孔,不知會有多少傷心。 摩挲著掌中一枚玉戒,感受著那溫潤的觸感,沈枋庭陰冷的眉宇間才綻出點點溫情。 不著急,等他處理好一切,安置好家里,把四周打掃得干凈了,再去催醒芍兒的記憶。 第九十九章 燼滅?!さ谖鍖?/br> 從第一層來到這里, 比茯芍預(yù)計的時間還要長。 整個第五層布滿泥淖。 蟒蛇粗長平坦的蛇腹分?jǐn)偭松眢w重量,使得他們能在綿密的濕泥上游行,不至于下陷。 這一天賦讓他們比其他足類動物要好過一些, 但也僅僅是一些罷了。 隨著在泥淖中的時間變長, 越來越多的濕泥裹在了尾上, 每隔一刻鐘都必須施一次清潔咒, 大大拖累了三妖的行程。 他們沒有用御空術(shù), 在燼滅海中有太多無法渡過的地方,也有太多需要耗費妖力的環(huán)節(jié),就算是四千年的巨妖也沒有奢侈到可以把妖力花費在渡過普通泥淖上。 三條淺色的巨尾在綠褐色的泥淖上疾速遄游,尾下的泥潭吐著古怪的泥泡。 這些泥泡出現(xiàn)后,為首的黎殃立即傳聲于后:“準(zhǔn)備?!?/br> 她尾下不停, 雙臂拉弓,一張金色的長弓被她拉開, 點點金光凝于指尖、搭在弦上, 匯成一支長箭。 黎殃發(fā)出警告后,位于隊尾的黎蚗驀地俯身前沖, 一路掠過茯芍黎蚗,飛躥至前。 下一刻,成片的泥泡下霍然破出一道道烏影。 千萬年來,被這片無邊泥淖吞沒的尸骨披著一身濃稠的綠泥從底層鉆出, 將后來者拖入泥內(nèi)。 和黎蚗終日困頓的表情相反, 他的動作狠絕迅猛。 那一身白裘掠起皎潔的白影,穿梭于惡臭的泥骨之間。他握兩把一尺長的拳刃, 冰冷的刃光閃過, 像是幾條優(yōu)美的白蛇在空中游舞,白裘揚起落下之際, 十?dāng)?shù)頭泥骨尸首分離,撲簌簌地落回泥中,再度于泥下長眠。 黎殃對天扣弦,指尖一松,金箭射于高空,在至高點如煙花綻放,分散為上百金光,流星群落般道道刺向泥骨頭顱。 開路時黎殃在前,黎蚗在后。 遇到敵情時,黎蚗就像是犬師手下的惡犬,只等主人的命令便毫不遲疑地向前撲殺。 起先茯芍還想著黎殃使弓,那就由她來負(fù)責(zé)近戰(zhàn),不想幾次遇敵,黎蚗都先她一步?jīng)_出。 見黎蚗殺敵果勇,茯芍便也不和他爭先,自覺管起了后方和兩翼。 仗著那一身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玉鎧,她橫在姐弟身后,長尾一抬一落之間,炸起泥漿數(shù)丈。 化玉術(shù)起,炸起的泥漿頓時固化,形成弧形的包圍墻,把所有泥骨都隔在高墻之外。 第五層的環(huán)境對于其他人來說是噩夢,對于土屬性的茯芍來說卻再有利不過。 三妖且殺且走,茯芍手中玉傘合攏后形同短槍,或鞭或刺,尖棱形的傘尖插入泥骨的骨縫之中,她手腕一擰,棱尖轉(zhuǎn)動、撬開骨縫,一記扭腰回抽便將整頭泥骨抽散拉碎。 身后響起泥濘聲,茯芍持傘側(cè)身,一傘敲在后襲者頭頂,將其打成骨堆。 黎殃用不著她cao心,茯芍分了一絲神在黎蚗身上。 眼見他對付身前的泥骨,后側(cè)方有泥爪抓向他的衣角,茯芍瞳中妖芒亮起,一卷泥浪驟然掀起,沉重的黏泥頓時將黎蚗身后的泥骨吞沒扯下。 黎蚗勾拳揚臂,拳刃隨之向上劃出流暢的刀影。 丈高的泥骨自中間被分成兩半,轟然倒地。 他注意到了,從進(jìn)入燼滅海后,茯芍就一直關(guān)照著他——他并不需要這樣的關(guān)照,jiejie也從來不會像茯芍這樣。 黎蚗半垂眼瞼,進(jìn)來時他說了會保護(hù)茯芍,但現(xiàn)在卻反了過來…… 不論是他還是jiejie,其實都不擅長保護(hù)什么,蟒和蛇的天性里從來沒有保護(hù)的概念,他們只知殺戮。 黎殃負(fù)責(zé)警報、遠(yuǎn)攻,黎蚗負(fù)責(zé)近戰(zhàn),這樣的配合在蟒蛇之中已十分難得,是他們從成妖開始磨煉至今才有的默契。 但茯芍第一次與他們作戰(zhàn),便如這些泥漿一般,嚴(yán)絲合縫地填入了黎殃黎蚗之間的縫隙里,不僅沒有游離在他們之外,還將這個團(tuán)隊的空隙一一補足。 明明自出生起她便沒有同伴,卻天生懂得團(tuán)隊協(xié)作。 黎蚗記得jiejie所說:在某些方面,黃玉和狼群有著共性。 她是毫無疑問的群居者。 黎蚗回眸,暗沉的泥淖將那金玉的鱗尾襯托得更加醒目。 他想,這樣再好不過,茯芍喜歡族群,就不會排斥和他、和jiejie一起生活。 普通的泥骨在茯芍傘下?lián)尾坏揭徽?,極其個別才會拖慢她的進(jìn)程。 向第五層深處進(jìn)發(fā),出現(xiàn)的泥骨實力逐漸增強。 從一開始一記都吃不住的小泥骨,逐漸變成需要過招的邪物,體型、速度都倍數(shù)提升。 茯芍眼見黎殃的金箭數(shù)量慢慢減少,從一開始的一發(fā)百中,到一發(fā)十射,再到如今需要一對一才能造成致命傷害。 第六層的入口近在眼前。 霍然間,泥潭簸蕩翻騰,伴隨著赫赫低吼,二三十頭巨骨從潭中破出,將三妖圍困其中。 最大者超過三丈,最小者也有丈高! 那些骨架被綠泥腐蝕千萬年,已很難辨認(rèn)出生前原型,空洞的眼窩里滿是恨意,像是不甘自己殞命于此,而他們卻還完好鮮活。 看著一座座小樓般的巨型泥骨,茯芍忍不住問黎殃,“你從前是如何過去的?” 此前的那些小泥骨便罷了,想要進(jìn)入第六層,這些巨物無論如何躲不過去。黎殃既每年都來燼滅海,為何沒有將這些巨物殺死,以至于今天他們還會被其困?。?/br> “燼滅海中沒有消亡一說?!崩柩曷牫隽怂囊馑迹龤膺\轉(zhuǎn)周天,一邊籌備著咒術(shù),一邊回答了茯芍,“它們本就是死物,自然殺不死?!?/br> 先前所做只是將它們暫且打散罷了,待這些泥骨沉下,用不了多久,那些散亂的骨頭就又會被黏泥組合成新的怪物。 死者永不消散,后來者里又產(chǎn)生新的死者。 茯芍抽氣,難怪年年有人有妖闖境奪寶,千萬年下來燼滅海里的怪物卻一點沒有減少——何止是不會減少,反而越積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