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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亂金闕在線閱讀 - 第174章

第174章

    “前些日子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竟昏迷三日……”

    “如今可好些了?”

    屋內(nèi)。

    蕭信撇撇嘴。

    看著窗扉外,那道清冷如松柏的身影,眼底滑過莫名之色,“本王這位皇兄,對(duì)你倒有幾分真心?!?/br>
    同為男子,自然能聽出同性話里的未盡之意。

    他來這趟京城倒是來對(duì)了。

    傳言,果然有誤。

    男子向來都很簡單。

    心里裝著一個(gè)人,便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的。

    那所謂的平民女子,應(yīng)該是放出來的噱頭。

    不過,知道了真相,他眼里并無多少喜悅之色。

    皇位你都多走了,如今,本王看上的人你也要奪走?

    天下好事全讓他趕上了嗎?

    他不同意!

    蕭信正要插嘴,蘭溪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床底的位置。

    蕭信表情僵在臉上。

    蘭溪端起那案桌上的茶盞,晃了晃其中的茶水。

    水流波動(dòng)的聲音,暗示著水牢在等著他。

    蕭信一腔沖動(dòng),皆被這水牢的威脅給按下。

    他無奈,重重嘆了口氣,不甘不愿地朝那床底走去。

    雕花的床板,帶著沉香木特有的馥雅清香,床單幔帳上,也皆是繡滿花葉枝蔓。

    蕭信嫌棄地撇了撇嘴,強(qiáng)忍著罵人的沖動(dòng),硬著頭皮躺進(jìn)了床底。

    想他蕭信本是天皇貴胄,本該一生榮寵,衣食無憂,卻被蘭氏算計(jì),趕到漠北。

    在那黃沙彌漫的苦寒之地,洗筋伐髓,苦練殺敵本領(lǐng)。

    熬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出生天,有了幾分威名。

    可前腳還未踏進(jìn)京城,后腳就被蘭溪這女人給捉住,先是水牢三日伺候,還嫌不夠,如今還被逼著鉆進(jìn)床板子里……

    只有那人人喊打的采花賊才會(huì)鉆進(jìn)這玩意底下!

    若讓兵營中的將士,知道他如今這模樣,他這一世英名,算是徹底給毀了!

    想到這兒,蕭信忍不住,又往床底板的深處鉆了幾寸。

    若讓蕭長卿那廝看見。

    這皇位……他也沒臉搶了……

    ……

    蕭長卿聽到了屋內(nèi)細(xì)碎的動(dòng)靜。

    但并未往自己那多年未見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身上想。

    他停在廊上的腳步,略微躑躅。

    “若不便見客,朕也不進(jìn)去了?!?/br>
    “你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和太醫(yī)院提,朕的私庫里有許多早年搜尋的珍稀藥物,你是知道的,還有這些醫(yī)師?!?/br>
    “宮里的太醫(yī)雖然醫(yī)術(shù)尚可,但用藥治療時(shí),難免過于保守。”

    “朕在京中的宅子里,養(yǎng)有許多民間的名醫(yī),若你需要,朕命他們進(jìn)宮為你診治?!?/br>
    蘭溪躺在榻上,眼皮沉沉地垂落著。

    剛才同蕭信的一頓周旋,已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此刻,聽著窗外傳來的,蕭長卿那飽含關(guān)心的話。

    她心中只余冷笑。

    可唇角動(dòng)了動(dòng),連那冷笑的弧度都沒撐起來。

    適逢小產(chǎn),本就虛弱不堪。

    為了尋找meimei,夜入深山險(xiǎn)境,從狼群里死里逃生。

    又通宵達(dá)旦地跟著蕭信尋找meimei的蹤跡。

    最后得知meimei失蹤,心情驟然沉落。

    大悲大怒之間,昏迷過去。

    若非宮中的太醫(yī)有些真本事在身,她只怕……這一覺醒不過來了!

    好不容易得來一場重生,一切能重頭再來,她怎甘心就這么病死過去?

    蘭溪復(fù)又打起精神。

    讓自己情緒平復(fù)了些。

    同那廊外的蕭長卿應(yīng)付著。

    “珍惜的藥物,哀家這里也有,若陛下真的有心,不如將那半顆太歲,也跟哀家送來?”

    太歲一詞,屋內(nèi)屋外,皆沉默了。

    當(dāng)年。

    蕭長卿不顧自己的生死與危難,將先帝為他尋了半生的太歲,送給蘭溪,救了蘭父一命。

    二人的因緣際會(huì),也由此起。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二人翻臉成仇。

    如今再提起太歲,彼此心中,皆是一陣恍惚。

    “算了?!?/br>
    蘭溪擺擺手。

    心里疲憊至極。

    “你不來打擾哀家,便是最大的幫助了?!?/br>
    “陛下想盡孝心,如今也盡到了?!?/br>
    “哀家還活著,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前朝事多,何必因一弱質(zhì)女流,耽誤了天下大事。”

    “您請(qǐng)吧,哀家就不送了?!?/br>
    蘭溪下完逐客令后,從榻上起身,撐著腮雪的手,想往里間走去,躺床上歇會(huì)兒。

    可雙腳剛一落地,便似踩在棉花上一樣。

    雙膝一軟,天旋地轉(zhuǎn)。

    她驚呼一聲,右手無力的,想抓著那案桌。

    可手從紅木桌案上脫落,順帶帶翻了那案桌之上,琳瑯滿目的瓷器。

    瓷片破碎聲,尖銳又刺耳。

    那綿延不絕的碎裂聲中,穿插著宮女的驚呼聲。

    “娘娘!您小心!”

    “娘娘——”

    砰——

    門被撞開。

    素來溫和守禮的蕭長卿,不顧身份地沖了進(jìn)來。

    他目染擔(dān)憂,面色發(fā)青,唇邊,帶著唏噓微起的胡渣。

    蘭溪昏迷了多久,他便有多久未入睡。

    憔悴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