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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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第二件事?!?/br> 蘭溪頓了頓,繼續(xù)道:“你們一直無名無份地住在蘭府,難免遭人非議,本宮想著,你們不愿意回家的人,本宮會協(xié)同戶部官員,專門給你們開一批女戶,往后婚喪嫁娶,也好自己決定?!?/br> 女戶! 此話一出現(xiàn),屋內一片嘩然。 要知道,大安朝想立女戶只有兩種辦法。 一是出身世家豪門貴族,為了保證名下財產的歸屬,為女兒單獨開戶,將來即便出嫁,嫁妝,房子,鋪子,也都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二是死了丈夫或與丈夫合離的姑奶奶,也可以去戶部申請,自立門戶,既不住在夫家,也不用搬回母族去住,甚至還可以將子女帶出來養(yǎng)在自己名下,將來為自己摔盆送葬。 但這兩種方式,無一例外,都需要女方家世極大,或者關系極硬,才能從戶部拿到準證。 這是她們這群生活在底層的平民女子,根本不可能享受的東西。 如今,皇后娘娘將這塊餅子,輕飄飄地送到她們面前。 那脾氣急躁些的少女,聽聞此言,連椅子都坐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娘娘!您本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又要為我們開戶……這樣大的恩情,就是幾世結草銜環(huán)也回報不了?。 ?/br> “民女多謝娘娘慈悲,往后娘娘一聲令下,民女就是豁出這條命,也要報答您……” 都是些普通農戶家出來的女兒,聽到這消息,不失態(tài)的很少。 不過轉瞬間,已跪了半屋子的人。 就連那些有親人家眷,剛才還在考慮,要不要通過蘭府找回家人的少女,也心動了。 女子總要嫁人,嫁人前后,都是寄人籬下之輩,一輩子吞咽著委屈,如今既然能自立門戶…… 誰能拒絕! “本宮救你們,并非是為了你們的報答,你們出去之后,能安穩(wěn)過好自己的人生,便是本宮最大的心愿了。” 蘭溪并不適應做一個拯救者的角色,看著那一屋子感激的眼神,心底也有些嘩然。 她叫來管家,“行了,你去將每一個人的去向,都問清楚,登記一下,匯總好了報給本宮,本宮好差人去戶部?!?/br> “是?!?/br> 管家也知道蘭溪的脾性,忙壓下這滿屋的噪音,引著少女們離開。 唯有一人,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等眾人都走后,她跪在蘭溪面前,語氣誠懇。 “娘娘,民女斗膽問一句,可還有第三種選擇?” 蘭溪愣住。 長眸微瞇,看向這個讓她記憶深刻的少女。 正是剛才沖出府外,仗義執(zhí)言的田雀兒。 此刻,跪在她面前。 她雖強撐著淡定,冷靜,但微微顫抖的手指和膝蓋,暴露了她的緊張。 畢竟,蘭溪身周氣勢過冷,又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女子,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怎能讓人不心生畏懼? 可這田雀兒,仍撐住了那份膽怯和恐懼,艱難地開口。 “娘娘,您身邊是否需要伺候的人?雀兒想貼身伺候您。” 蘭溪眸色幽深,“只聽過求嫁求娶求自由的,本宮倒是第一次聽……主動做下屬的。說吧,你為什么要跟著本宮?” 田雀兒臉色漲紅,“雀兒覺得……娘娘是雀兒見過的,最威風,懂得最多的人?!?/br> 她努力的,將自己心中所想,吐露出來,“雀兒并不想嫁人,也不想潦草過一生,可身為女子,處處受限,雀兒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走出屬于自己的路……” “如果能跟在娘娘身邊,見識更多的東西,學到娘娘的幾分本領,也許雀兒這一生,能過得更精彩些,不虛此行……” 少女的聲音,稚嫩忐忑卻誠懇。 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蘭溪鞋上的繡花,說完這些,如揣揣不安等待臨幸的宮女一般,祈禱著帝王的施恩。 蘭溪嘆了一聲。 田雀兒的心狠狠揪起來。 “你很好?!?/br> 蘭溪抬眸,視線透過窗扉,落在院子里那晚開的綠梅上。 滿樹綠意,不似冬景,好似春日正盛一般。 她捫心自問,若換一個身份,她是否有田雀兒的勇氣,能以犧牲自由為代價,來換取自己的成長? 田雀兒為了這個目標,能抓住生命里的任一個機會。 那她呢? 重生歸來,她忙于把持朝政,忙于培養(yǎng)自己的力量,忙于處理仇敵,忙于應付那些藏在暗處的老鼠們…… 可曾想過,這僥幸多饒來的一條命,到底怎樣,才算是為自己過活呢? 當個說書先生? 今日酒樓里,那拿錢張嘴閉嘴扯瞎話的說書先生,真的把她給惡心壞了。 原來無論做什么,無論在哪里,都躲不過人心算計,弄權之事啊…… “既然你有心,簽了賣身契,便跟本宮回宮吧,從芝蘭殿最低等的灑掃宮女做起,只要你想學,本宮一定教。” 蘭溪撂下話后,并未拖延。 在那田雀兒興奮又驚喜的眼神中,去書櫥上取了紙筆,讓田雀兒自己研墨。 賣身契洋洋灑灑書就,她將印泥和契書,都擺在田雀兒面前。 田雀兒二話不說,立刻按上手印,唯恐蘭溪后悔。 按完了,吹干上面的墨汁,遞給蘭溪,之后,行了個標準的宮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