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去報(bào)信？我讓你去報(bào)！”

    “啊——”

    宮女慘叫一聲，捂著雙腿癱在地上。

    腮雪猶不解恨。

    她雙目赤紅，死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她和凝霜是一同長(zhǎng)大的??！

    自七歲入府分到小姐身邊，從蘭府到三皇子府，再到后宮，二人相互扶持，感情比親姐妹還深，也曾幻想過未來的良人會(huì)是誰(shuí)，說好要為彼此添妝，要在同一日出嫁……

    可她跟小姐出宮不過三日，再回來，再回來怎么就——

    “你給我起來！”

    腮雪一把撈起跪在地上，捧著核桃滿手鮮血的凝霜，恨不得給她一巴掌。

    “你是啞巴嗎？你是廢物嗎！”

    “不會(huì)叫嗎？不會(huì)跑嗎？”

    “為什么要在這里被這個(gè)女人給羞辱！”

    “還有這些破核桃！”

    腮雪奪走她手中的核桃，狠狠砸出去，再看凝霜時(shí)，恨鐵不成鋼。

    “你生是小姐的人，死是蘭家的鬼！憑什么給這個(gè)爛人下跪！”

    凝霜呆滯的，麻木的眼神，終于有了焦距。

    她緩緩抬頭，凄然地看著腮雪，說出了藏在內(nèi)心真正的恐懼。

    “我怕小姐……不要我了……”

    小姐愛蕭燁愛得有多瘋狂，她是知道的。

    哪怕賭上整個(gè)蘭家，也要助蕭燁登基為帝。

    她確實(shí)是小姐的貼身婢女，可也只是個(gè)婢女?。∮衷跄芨〗阆嘣S一生的丈夫相比？

    什么清白，什么名分，什么狗東西，她都不在意的。

    可若是小姐不要她了，蘭府不要她了。

    她還有什么呢？

    凝霜怔然地看著對(duì)面的腮雪，帶著血的手死死捂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可淚，已流了滿面。

    ……

    蘭溪沒有看凝霜。

    而是用一種冰冷到幾乎讓人窒息的眼神，掃視著伏跪一地的宮人。

    “給本宮滾出跪著?！?/br>
    “誰(shuí)若敢出去通風(fēng)報(bào)信，本宮保證，整個(gè)啟祥宮，即刻杖斃，一個(gè)不留?！?/br>
    語(yǔ)罷，親自推開那半掩的房門，指著院外的青石空地。

    聲音低沉如暮，帶著強(qiáng)壓的，嗜血的狠意。

    “滾！”

    宮人們膽都快嚇破了。

    膽戰(zhàn)心驚地從殿內(nèi)爬了出來，蜷縮地趴在地上，渾身發(fā)抖，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唯恐被當(dāng)作那只出頭鳥，伏尸當(dāng)場(chǎng)！

    砰——

    殿門被合上。

    蘭溪看著哆嗦不止的玉媚兒，緩緩地，踱步到她面前。

    第23章 兩副湯藥

    玉媚兒終于怕了。

    比之前無數(shù)次，都怕。

    她能感覺到，蘭溪這次……是真想殺了她！

    不。

    每次都想殺了她，但前幾次，只想要了她這條命。

    但今天，蘭溪的眼神告訴她。

    她不僅會(huì)死，就連死后的尸體也會(huì)被刨出來，不將她寸寸凌遲成片，不讓她血流成河，決不罷休……

    蘭溪不是回去伺候蘭丞相了嗎？

    那老匹夫中了蠱毒絕不會(huì)活過三日啊！

    為什么……這么早……就回宮了……

    嘩——

    蘭溪端起手邊的一筐核桃，從上而下，倒?jié)M玉媚兒全身。

    “你不是愛吃核桃嗎？”

    蘭溪看著她，如看死物。

    “剝?！?/br>
    “用手。”

    “今日傍晚前把這一堆剝完，本宮留你一條狗命?！?/br>
    ……

    死？

    太便宜她了！

    蘭溪看著眼神呆滯的玉媚兒，緩緩地，坐在了她剛才斜靠的那張椅子上。

    ……

    斜月西沉。

    暮色已染上門墻。

    酉時(shí)了。

    跪在院子中的宮人們，已癱了不少，渾身酸軟地趴在地上，幾乎和青灰色的地磚融在一起。

    而殿內(nèi)。

    玉媚兒舉著染滿血色的雙袖，將一捧核桃，艱難地捧到蘭溪面前。

    再仰頭時(shí)，聲音沙啞，目露絕望，“我已經(jīng)剝完了，你能不能放過我？我發(fā)誓，我真的沒有對(duì)你婢女做什么，只是罰她跪了幾天……”

    蘭溪看著滿身血漬，顫抖不已的玉媚兒。

    輕輕地笑了。

    “我能放過你，但你會(huì)后悔今天的哀求?！?/br>
    因?yàn)閬砣眨闶潜人栏纯嗟慕Y(jié)局了。

    蘭溪一把打翻玉媚兒捧著的核桃仁，面無表情的踩過，接著，看向自己的一對(duì)婢女。

    腮雪，凝霜。

    “回宮?！?/br>
    “是……”

    ……

    芝蘭殿內(nèi)，燈火通明。

    門剛關(guān)上，凝霜便慘白著臉跪在地上，磕頭不止。

    “奴婢有負(fù)主子的栽培?！?/br>
    蘭溪沉默地看著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發(fā)抖。

    “本宮問你，你如今，是想當(dāng)凝貴人的嗎？”

    腮雪急忙開口，“小姐，凝霜她不是——”

    “讓她說！”

    蘭溪聲音陡然拔高，面無表情的看著凝霜，又問。

    “貴人封號(hào)，按規(guī)有四位宮女，四位太監(jiān)伺候，本宮會(huì)為你擇一處清凈之所，頤養(yǎng)天年。”

    “奴婢不要！”

    凝霜絕望地仰起臉，隔著眼底的霧氣，看著自己從小侍奉，視作生命寄托的主子。

    “奴婢只想做小姐的凝霜，不想做后宮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