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枳依舊閉著眼睛，眉頭卻深深皺起，甚至連脖子都微微揚起，好像抬眸在看什么。

    她努力分辨溫蘭的聲音。

    “她說……成了，就等……等你娶我了。”

    “咳咳咳……呼呼呼……”

    溫如識猛地睜眼，咳了幾聲后就開始很用力呼吸。

    程英立即起身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將牛奶遞給了她。

    “別著急，慢慢想，這一段你為什么沒有告訴顧濤？”

    “他根本不給我機會，我被帶來那天，他一直問醫(yī)院的事情，后來他就軟硬皆施地讓我認罪，我當時整個人都很亂，好幾次差點說錯話，到后來也不敢說了?！睖厝玷兹鐚嵉?。

    其實人的記憶遠比自己想象的強大。

    有時候哪怕是一閃而過的畫面，其實已經(jīng)在腦海里了，只是很多時候會選擇自動忽略。

    但認真回憶，細節(jié)就會像是慢放一樣。

    程英等溫如枳平靜后，問道：“你還能繼續(xù)嗎？需要休息一會兒嗎？”

    “不用，我可以?！?/br>
    溫如枳搖搖頭，喝了半瓶牛奶，然后再一次閉上眼睛。

    此時腦中畫面沿著去醫(yī)院的公交路線一點點往前挪，她甚至可以準確地說出路過了什么站，哪個站臺旁邊在賣什么。

    程英做筆錄的手頓了頓，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溫如枳。

    好厲害啊。

    第282章 她沒撒謊

    這時，溫如枳再次開口。

    “我下車后，走了十分鐘才到醫(yī)院，大廳很漂亮，有個帶著志愿者徽章的人給我指了住院部的路?！?/br>
    “到了住院部，保安室沒人，應該刷卡進入的閘口也是開的，我以為只是擺設就進去了，電梯停在了十五樓，出去的時候暖風很舒服，整個走廊都像是春天一樣溫暖?！?/br>
    “走到分叉的時候，我不認識路，想找護士臺詢問，可護士臺沒有人，電腦開著，桌上還有喝了一半的奶茶，但沒有人?！?/br>
    “我只能自己找，還走錯了路，我……”

    說著，溫如枳停了一下，身體也坐得筆直筆直，好像在觀察什么。

    程英低聲問道：“怎么了？”

    溫如枳擰了一下手指，這是她緊張或者不安時的小動作。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不安什么。

    “我，我不知道，只是覺得奇怪?！?/br>
    “溫如枳，沒關(guān)系，慢慢來，你繼續(xù)?！背逃参康?。

    溫如枳點頭，這一幀畫面自動忽略。

    她道：“我本來想找個病人詢問一下，可大部分病房都鎖了門，摸索了半天還不小心推開了醫(yī)生辦公室的門，空氣里……”

    “有香煙味，旁邊的架子上有個小獅子張口的煙灰缸，嘴里還在冒煙。”

    “我沒看，退出房間，又找了一下，終于找到了那個病房。進去時，床上的女人也很吃驚，看到我的臉后，她表情不太好。”

    聞言，程英打斷了一下。

    她問道：“溫如枳，以你媽和宋總的關(guān)系，你不認識宋太太？”

    “認識的，我在網(wǎng)上見過她的演講，很知性很溫柔，不說她是宋太太，我覺得她更像是穿梭在大學的教授?？伞〈采系乃莨轻揍?，很蒼白，我沒認出來。”

    溫如枳說著，痛苦地托住腦袋，臉上都是懊悔。

    她看著程英道：“如果那天我謹慎一點，是不是她就不會死？如果我不那么著急地要回學費，或許我就能認出她來，是我不好?！?/br>
    程英觀察著溫如枳，她也辦案一年多了，看過最多的表情之一就是懊悔。

    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出溫如枳并不是在裝。

    溫如枳是真的后悔自己的疏忽。

    程英微微嘆氣，勸道：“溫如枳，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們一定能查明真相。”

    溫如枳仰頭，眨了眨眼睛，壓下了眼底的水霧。

    “對，你說得對?！?/br>
    “那我們繼續(xù)？”

    “好。”溫如枳點頭，再一次閉上眼睛。

    平復了一下心情后，她將病房里發(fā)生的一切沖重復了一遍。

    和她之前說的一樣。

    宋辭的母親在看到禮盒里的東西后，就發(fā)病了。

    溫如枳上前一邊問她該怎么辦，一邊狂摁床頭鈴。

    “我摁了有十幾下，可根本沒有人來。突然，宋太太抓緊了我的手，她死死盯著我，好像有話要說，可她說不出來，我擔心她出事就拉開她的手，沖出去找人，我跑向醫(yī)生辦公室，我……”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說話了？”程英問道。

    審問室內(nèi)驟然一片安靜。

    溫如枳像是被摁下來暫停鍵，身體保持著一個別扭的角度。

    程英屏息，也不敢打擾她。

    直到一分鐘后，溫如枳才猛地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程英。

    “我知道哪里奇怪了?！?/br>
    “哪里？”程英道。

    “地上，地上什么都沒有，怎么會沒有呢？那我是怎么摔倒的？我又是怎么暈過去的？”溫如枳反問道。

    程英聽聞，翻動著現(xiàn)場的照片。

    神色凝重道：“現(xiàn)場并沒有任何的可以絆倒你的東西?！?/br>
    溫如枳有些著急道：“你相信我，我真的摔倒了，然后我就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宋太太已經(jīng)死了。”

    程英也很想幫她，可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對溫如枳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