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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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照鏡子的時候,沈嘉念總以為自己還是原來的模樣。 柏長夏半信半疑地瞅著她,在她喊出第一聲“夏夏”時,她就覺得聲音熟悉,只是不敢相信,當(dāng)人站到自己面前,一開口她就確認了,是嘉念的聲音,可這張臉實在陌生,找不到從前的痕跡。 唯獨那雙眼,給她一種分外熟悉的感覺。峝 “你……你真的是嘉念?”柏長夏說出這句話,自己都不敢相信。 當(dāng)年,沈嘉念最后一次跟她見面,是來醫(yī)院看望她的母親。她們在醫(yī)院外面的餐館吃了頓飯,然后去了她家的雕刻工坊,嘉念給傅寄忱親手雕刻了一枚手把件,取名叫作“佳偶天成”。結(jié)束后,嘉念送她回家,下車時,嘉念給了她一個擁抱,說:你要好好保重,以后別再為我cao心了,我會照顧好自己。 嘉念語焉不詳?shù)乇硎咀约航酉聛硪ヒ粋€地方,不方便跟她聯(lián)系,叫她勿掛念。她以為她要去參加什么演出活動,簽了保密協(xié)議的那種,便沒有多問。 誰曾想,她一走就再也沒有消息傳來。 她給嘉念發(fā)了很多消息,打了很多電話,甚至跟從前那樣,嘗試著給她發(fā)郵件。整整三年,無數(shù)封郵件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音。 期間她去找過傅寄忱,想向他打聽嘉念的消息,她找到云鼎宮苑,又找去君山集團大廈,那個男人始終不肯見她。 她也問過閆秋生,閆秋生告訴她,嘉念臨走前給他寄了一封信,在信里說很榮幸能當(dāng)他的徒弟,也很抱歉以后不能繼續(xù)跟他學(xué)琴,說自己要離開一陣子,沒有言明去哪兒。閆秋生也想知道她的下落。峝 后來,閆秋生給她打過一通電話,他跟傅寄忱見面聊過,從傅寄忱那里得知嘉念出了意外。雖然傅寄忱不承認嘉念已經(jīng)不在了,但閆秋生從字里行間解讀出來的意思就是嘉念出了車禍,尸骨無存。 她不信,還是堅持給嘉念發(fā)郵件。 她覺得嘉念肯定是在哪里躲起來了,就跟當(dāng)初沈家出事一樣,她一個人去了陌生的城市,或許會在某一天登錄郵箱,看到她發(fā)的郵件,給她一個回復(fù)。 現(xiàn)在,有個人站在她面前,自稱是嘉念,聲音是那個聲音,面孔卻是全然陌生的。 沈嘉念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跟閨蜜重逢需要自證身份,她也知道改變?nèi)菝苍趧e人眼里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我們大學(xué)經(jīng)常一起跑步,去湖邊拉琴,每個星期都會去學(xué)校后面那條街吃東西,我記得有幾次遇到外校的男生堵我,是你把他們打跑的。有個男生不死心,大晚上溜進我們學(xué)校,在女生宿舍樓下擺蠟燭向我表白,你端了一盆水把地上的蠟燭全澆滅了。還有一次,我們?nèi)バM獾挠斡攫^,有個男生sao擾我,你沖過來把人踹游泳池里了,還記得嗎?那男生不會游泳,嗆了一肚子水,后來是教練把他撈起來的。” 柏長夏捂著嘴,不可置信的聲音從手指縫里擠出來:“你真的是嘉念?”這些事只有嘉念和她知道。峝 在問出這句話的下一秒,柏長夏注意到沈嘉念纏在皓白手腕間的黑色編織繩,底下懸掛的手把件是傅寄忱的,給了她。還有她戴的那條金手鏈,十分眼熟,以前??此?。 她真的是嘉念! “我說兩位小姐,我們要敘舊先出去吧,擋在出口似乎不太方便?!睆氐妆缓雎缘哪腥诉m時開腔提醒了一句。 大劇院的觀眾幾乎走光了,再過一會兒,說不定有工作人員來清場。 柏長夏牽著沈嘉念的手腕,一邊端詳她的臉,一邊走去停車場,沒忍住問:“你的臉是怎么回事?” 走到停車的地方,柏長夏的未婚夫解開車鎖,幫忙拉開后排的車門,等兩位女士上車,自己坐去駕駛座。 “這件事說來話長?!鄙蚣文瞵F(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平靜地提起“車禍”兩個字,在最開始的那一年半里,這是她最不愿意面對的,為此看過不下二十次的心理醫(yī)生,“簡單來講就是我在一場重大車禍里毀容了,做完修復(fù)手術(shù)就跟從前不太一樣了?!睄d 柏長夏倒抽了一口氣,眼睛盯著她,毫無預(yù)兆的,眼淚掉了下來。 出了車禍…… 那就跟閆秋生透露給她的消息對上了。 她不敢去想是多么嚴重的車禍,才會導(dǎo)致容貌盡毀,那么身體上的傷呢? 柏長夏緊張地拉起她的手臂上下打量,沈嘉念今天穿了條長袖的白色連衣裙,鏤空蕾絲拼接棉布,偏法式的款,看不出什么。 像是洞穿她的心理活動,沈嘉念主動說:“我身上的傷都養(yǎng)好了,跟正常人沒什么區(qū)別?!?/br> 柏長夏低頭時飛快地用手背抹掉眼淚,發(fā)現(xiàn)怎么也擦不干凈,淚水越流越?jīng)坝?。嘉念說,她身上的傷都養(yǎng)好了,說明在此之前她確實受了很嚴重的傷。峝 沈嘉念心里默嘆一聲,從隨身攜帶的斜挎包里找出紙巾遞給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我以前認識的夏夏可不是會輕易流淚的人?!?/br> 在現(xiàn)實生活中,她反正是沒見過比柏長夏武力值更高的女人,既能在舞臺上優(yōu)雅地拉小提琴,又能在健身房里打泰拳。 沈嘉念見她哭得停不下來,安慰道:“別哭了,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 “我也不想哭,誰讓你動不動玩失蹤。”柏長夏把紙巾疊起來按在眼睛上,既然眼淚擦不完,那就堵住“出水口”,她開口說話,帶著nongnong的鼻音,“你怎么不聯(lián)系我?我給你發(fā)了很多郵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