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宛：“你最近這樣的表現(xiàn)……我還以為你喜歡我呢。”

    鐘瓊壓下去哽咽，緩了幾個呼吸才艱難道：“怎么會……我們可是一個戶口本的親姐妹?！彼亲臃喊W，卻也只敢用紙輕輕擦著，根本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

    易宛嗯了一聲：“睡覺吧。”

    她嘴上這么說著，但實際上天邊泛白的時候，她仍然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

    鐘瓊漸漸有些搞不明白易宛了，又或者說從來都沒有讀懂過?，F(xiàn)在易宛既然意識到了什么，為了不讓這種苗頭擴大，鐘瓊又開始保持起了距離。

    沒多久，兩個人之間好像又恢復(fù)了最初的那種冰冷感。

    鐘瓊像戴上了假面，經(jīng)常表面掛著笑，但晚上夜深人靜時，眼眶又會發(fā)潮，她會偷偷看易宛：“……每一天都在想你……”

    集訓(xùn)時，鐘瓊還是會照顧著易宛，習(xí)慣性遞去她需要的東西。

    易宛換衣服的時候，鐘瓊會倉皇避開，她睡覺的時候又夢到易宛，第二天眼睛就長了針眼……她照著鏡子看著腫起來的眼睛還有些恍惚。好在過了一段時間，眼睛又恢復(fù)如初。只不過她想念著易宛的心情并沒有跟著一起復(fù)原。

    易宛幫她看座位號，給她指明考場。

    昨夜又下了一場雨，大雨將空氣中漂浮的柳絮拍打到了地上，空氣中難得沒有亂飛的毛絨物了。

    “加油?！币淄鹎宕嗟穆曇艚o她傳遞著能量。

    鐘瓊怔了怔。

    “你也要對我加油?。　?/br>
    鐘瓊囁嚅著，好半天揚起一個笑：“加油?！?/br>
    等考完試回到學(xué)校的時候，馬素欣看著鐘瓊就好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你說話怎么變得溫聲細(xì)語了，最近沒少夾著嗓子說話吧。”

    鐘瓊蹲下身系鞋帶，白了馬素欣一眼：“？莫名其妙。”轉(zhuǎn)念一想，她對著易宛可不是溫柔了許多嗎……她偷偷看向易宛，就是不知道正主有沒有察覺了。

    易宛對著鐘瓊的視線：“我不在的時候，社團成員根據(jù)我的圖紙焊接的七七八八了，最近趕趕工，一定能在規(guī)定時間完成……到時候你要不要來看？”

    鐘瓊點了點頭，易宛又露出了猶豫的神情：“之前跟你說得話是我太困了，腦子不清醒……你就當(dāng)是片煙霧，揮揮手讓它散了吧。”

    鐘瓊當(dāng)然知道易宛指的是集訓(xùn)期間兩個人說過的話，她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你說問我是不是同性戀的那句？我不是，你放心吧?！?/br>
    易宛沒有第一時間接話，可以看著嘴角抽了抽，有些僵硬：“那就好……別跟我初中時候的女生走一條路就好?！?/br>
    易宛眼神復(fù)雜，她對著鐘瓊一直都是五味雜陳的，之前她有多憎惡鐘瓊，現(xiàn)在她就有多糾結(jié)痛苦。

    鐘瓊一直被黃啟看作是母親生命的另一種延續(xù)……

    “……”

    易宛母親是病死的，死之前的智力退化到只有三歲小孩的程度，黃啟對著這樣的妻子都多有回避，唯有易宛任勞任怨照顧著母親，原因很簡單……那不是別人，是mama啊。

    “mama，你什么時候好起來??？”

    mama在漫長的治病期間只清醒過一次，像是看不下去小小女兒跑來跑去給她端茶倒水的模樣，回光返照了幾分鐘：“小宛，不要為mamacao心了……”

    易宛頂著稚嫩的聲音一字一句：“可你是我mama啊。”

    母親因為生著病，常常不能自理，不能控制肢體，一不留神就會凹成個奇怪又別扭的造型。因為看著母親痛苦的模樣，易宛理所當(dāng)然的恨上了讓母親變成這樣的人。

    可母親睜著渾濁的眼睛，最常說的話卻是讓易宛看開些，不要恨那個孩子……

    易宛百分百確定，當(dāng)時的母親很大可能都不懂嘴里說出來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母親的表情，大多都是安靜平和的。

    易宛覺得，就算再給母親一次機會，她也會沖進火場，將防毒面具交給鐘瓊，然后再度因為吸入毒氣而腦補受損……

    如果要問易宛，現(xiàn)在的她還恨不恨鐘瓊……多少是有些的，她也完全沒有辦法將鐘瓊當(dāng)做母親生命的延續(xù)。

    哎……

    但要是說全然都是恨，那也不是的……鐘瓊是一個好人，這個世界不公平也不善良，鐘瓊卻是這個世界的一抹亮色，她正直又可靠，溫柔又細(xì)心。

    鐘瓊是一個老好人。

    她根本不記得過去發(fā)生了什么，卻對著易宛的冷臉仍然能抱著善意的笑。

    易宛來例假的時候滲到了褲子上，鐘瓊脫了外套，系到了易宛的腰間，她本身就是一個極好的人，哪怕高一的時候易宛眼高于頂?shù)膶Υ?/br>
    如果一種恨能持續(xù)十幾年之久，實際上在這期間這種感情就早已變了味道。

    鐘瓊感覺她的膽子越來越小了，越喜歡誰越是對誰小心翼翼不敢唐突，同時她的膽子也變大了，又特別想吸引喜歡的人的注意。

    串組的時候易宛又坐到了她的旁邊，她想到了一個餿主意吸引易宛的注意力。她帶了一個自熱包，放了點水當(dāng)熱源，準(zhǔn)備上課做飯！

    她的鍋還是剪開一瓶可樂罐子充數(shù)的，老陳在上面講，她在下面攤煎餅……

    放了油之后，滋啦滋啦作響。

    這堂課正好是陳敬的課，他聳了聳鼻子：“什么聲，什么味？”

    鐘瓊拿著扇子扇著自熱包散熱帶來的熱氣，感覺腱鞘炎在朝她招手。鐘瓊將攤好的小塊煎餅分給了易宛，其實只有面餅的味，但在上課完成這樣的大動作就是刺激，嘗起來都有別樣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