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誰自動代入進一個名字，徐知苡如水的眉眼彎起來。

    她說：“他不會?！?/br>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肯定，反正就是覺得陳嘉屹不會。

    除了……在某些事情上，他總是食不知味之外。

    尤蕊看見面前的女孩子眉梢眼尾都暈著一股似霧非霧的春意，心下有些了然，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體會過這種跌入愛河的感覺了。

    結(jié)完工資，徐知苡就要回去陪姥姥姥爺了，尤蕊本想送她一趟，一對如膠似漆的情侶就走進花店，她對著徐知苡無奈的笑了笑：“等暑假哪天有空了，咱們再約。”

    徐知苡抿唇笑，答應(yīng)了。

    走出去時，聽到女孩在跟男孩子撒嬌：這里沒有碎冰藍玫瑰，我們?nèi)e的花店再看看好不好嘛？”

    后面的話她就聽不見了，不知道男孩子怎么回答的。

    店里，尤蕊勾著笑臉給他們介紹其他品種的玫瑰，聽到男孩子說：“都是花，隨便挑一束不就好了，那什么碎冰藍一聽就不好看。”

    尤蕊愛花惜花，所以才跑來這兒開了家花店，男孩子的回答實在是無知，她忍不住插了一嘴：帥哥，你又沒見過碎冰藍怎么就知道不好看了呢，它的花語是：每天輪回愛一個人。我這店小，進不了它這個稀有品種，你帶你女朋友去大一點的店看看唄，就當博你女朋友一笑怎么樣，別摳門呀。”

    她這話說的露骨，男孩子臉色一變，突然大力甩開女孩子的手，大步離開花店。

    女孩子望著空蕩蕩的手腕，臉色震驚，轉(zhuǎn)而變成麻木的失望。

    尤蕊袖著手站在一邊，并不覺得自己毀了一樁姻緣。

    結(jié)果既是壞的，那便趁早脫手，不然，最后傷的最深的還是女孩子。

    ……

    花店里的插曲徐知苡一概不知，她坐公交回到家里，姥姥不在，姥爺一個人躺在床上，自從古稀喪女后，他的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只能靠著那藥續(xù)命。

    徐知苡陪著他講了好一會兒話，臉上布滿斑點的老人握著她的手，盡管力不從心，卻一遍又一遍的叮嚀她在學校照顧好自己，徐知苡回握他的手，眼圈有點泛紅：“我會的姥爺，囡囡祝你長命百歲?！?/br>
    老人渾濁的眼球定在小孫女白凈的臉上，呵呵的笑著點頭。

    晚上吃完晚飯，徐知苡回房間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筆墨紙硯，還有那些未完成的畫作。

    收拾到一半，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起來，進來一條短信。

    徐知苡點開去看，來自國際機場。

    有人給她定了明早的票。

    頭等艙，靠窗。

    是誰。不言而喻。

    心尖如同沾了蜜，徐知苡的唇角不知什么時候就綻開了一抹笑，她指尖一轉(zhuǎn)，滑到通訊錄那一欄，找到那串熟念于心的號碼，沒有遲疑就撥了過去，同一時刻，她的手機響起來電鈴聲。

    看清上面的號碼后，徐知苡怔了兩秒，唇邊笑意盈然起來。

    “在做什么？”介于少年跟成熟男性聲音之間，穿過電流微微帶著幾分沙啞，又夾雜著幾分難以言說的溫柔。

    徐知苡恍了下神：“我剛剛在收拾東西?！彼肫鸱讲诺哪峭ǘ绦?，抿了下粉色的唇瓣：“我看到短信了，謝謝。”

    沒想到前兩天隨口跟他提的事兒，他卻記在了心上，還悄無聲息的幫她買了票，這比明目張膽的關(guān)心更容易讓人心動。

    少女嗓音經(jīng)過電流的過濾，陳嘉屹只覺得后面那兩個字尾音很軟，帶著少女特有溫甜，仿佛就在拂在他耳邊一樣，像一顫一顫的羽毛，燎起一陣無名火。

    他壓低聲音，不明意味的輕笑了一聲，吐出的字眼帶著幾分壞還有幾分痞勁兒：能不能換個說法？”

    “那……”徐知苡就像一只待宰羔羊，傻傻的跳進獵人的陷阱：“我該換什么說法？”

    女孩兒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這種天真是純潔中又讓人忍不住瘋狂去蹂躪，去破壞。

    就像高潔的圣女被拽下神壇，漂亮的裙擺被人烙上不可磨滅的印記。

    陳嘉屹舔了下唇，尾音勾著點壞：“乖……”他特意停了一秒，后面的調(diào)子壓的很低，仿佛在壓抑著什么：叫聲哥哥聽聽?！?/br>
    徐知苡仿佛被人瞬間點了xue，腦子里炸開了一朵花。

    他……

    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呀。

    這……他又不是她的哥哥，她怎么可能說的出口。

    像是知道她什么反應(yīng)，陳嘉屹也不催她，只是勾著笑安靜的等著。

    他就像一個耐心十足的獵人，虎視眈眈卻又好整以暇的盯著他的獵物。

    因為他知道，她最終還是會成為他的掌中之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孩兒文文細細的聲音穿過電流傳過來，像是嘟著嘴跟他討價還價：“我……我可不可以不說，說別的可以嗎？”

    溫溫軟軟的尾調(diào)似乎還夾雜著一絲哀怨，幾乎是同時，陳嘉屹捏著煙的指尖一顫，那煙輕飄飄的落在了白色地板上。

    干凈極致的白色被那一洇黑色給弄臟了。

    “乖，寶貝。“他眸色暗了暗，喉嚨艱難的滾動：“我想聽?！?/br>
    后面還有一句話陳嘉屹沒說。

    她這次不說，那下次他就加倍在別的地方討回來。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明明很簡單很短的兩個字，徐知苡怎么也說不出口，她憋的臉在羞恥感中一寸寸染上陌生的顏色，像蓄滿香甜汁水的櫻桃，白里透著淡淡的粉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知苡rou粉色的指甲掐著手機殼，紅唇一開一合間，碎聲溢出幾個斷斷續(xù)續(xù)的字，宛如情人間的調(diào)情。

    她閉眼，纖長的睫毛仿佛被海浪顛簸，顫巍巍如同脆弱的蝶翅：謝謝……

    “哥哥?！?/br>
    安靜的臥室里，陳嘉屹把那兩個字聽的一清二楚，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種感覺，就仿佛有電流竄上他的尾椎骨一樣，又麻又酥。

    某一刻，他腦海里只有一個瘋狂念頭。

    他想讓她哭——

    一邊哭一邊叫他哥哥。

    在床上。

    第57章

    那幾個字說出來后,難以言狀的羞恥感在某一刻達到了頂點，似乎還夾雜著一種名為禁忌感的東西。

    徐知苡一張小臉漲的通紅，猶如熟透了的紅蘋果。

    顧不上失不失禮，她一把按下掛斷鍵,短促的“嘟”的一聲,隔絕了那頭不懷好意的哼笑聲。

    心緒翻涌,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那人表面看起來光風霽月,實際上骨子里壞的透透的。

    捏著手機站了一會兒，徐知苡才感覺到臉上的溫度沒那么guntang戾氣，她頓了一下,賭氣似的把手機扔到一邊，然后出去幫姥姥干活。

    手機上傳來急促的斷音,陳嘉屹挑了挑眉,唇角微勾,帶著上揚的弧度，似乎很愉悅。

    他把手機塞進口袋,轉(zhuǎn)身往真皮沙發(fā)上一靠,雙腿散漫的交疊在一起,勾勒出精壯的小腿線條，流暢利落。

    周煜從手機上抬起視線瞟了他一眼,好奇的問：“誰的電話？”

    他話一出來,就想起陳嘉屹方才一股春風蕩漾的表情，福至心靈,但還是不太確定,猜道：那個小知苡的？”

    陳嘉屹在嘴邊過了一遍“”小知苡”這三個字,下一秒臉上和顏悅色的笑就沒了影兒,只剩下涼嗖嗖的眼刀刮著周煜,就好像要把他那身皮rou都給剔了一樣。

    周煜一臉懵，暑假他跟周湘倚兩人閑著無聊一起組局打boos，聽的最多的就是小知苡三個字，這會兒就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他覺得沒什么不對勁兒的，但陳嘉屹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說錯了什么。

    周煜不忿：“周湘倚平時不也這樣叫？你怎么就對我下臉子啊。”他真的很委屈，這點醋不至于吃吧：“你雙標你清高，我要告訴小知苡去。”

    他一邊說一邊拿手機示威。

    陳嘉屹都快被他那戲精的表情給嘔到了，他把玩著指尖的銀質(zhì)打火機，輕飄飄睨了“戲精”一眼。

    周煜沒看見，還在那兒跟戲精上身一樣控訴他：“我們多少年的兄弟情了，你現(xiàn)在居然為了個稱呼給我擺臉子，想當初如果不是我，小知苡也不會認識你，這么說的話，我還是你倆的媒……人呢?！?/br>
    本來想說媒婆的，可周煜認為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才不是什么臉上長著黑痣嘴唇很厚的媒婆。

    “哦……”陳嘉屹輕飄飄的睨了他一眼，語氣里的理所應(yīng)當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挑釁：我追的人，現(xiàn)在是我的人了，自然只能我叫?！?/br>
    周煜聽出他語氣里的認真，還有那接近病態(tài)的掌控欲，心下一跳。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一個事實。

    陳嘉屹對徐知苡。

    并不是玩玩那么簡單。

    他內(nèi)心有些震撼，面上不顯，點頭的同時揶揄他：“呦，這次還當上大情種了？浪子收心了？”

    對于周煜的幸災(zāi)樂禍，陳嘉屹只低頭笑了一聲，聲線清冽。

    半晌過后，就在周煜以為他不會再說什么的時候，他忽然側(cè)過頭，直勾勾的盯著他，修長的指尖還漫不經(jīng)心的掂著打火機，開口的嗓音卻不容置疑：“下次改了。”

    周煜愣了一下，隨后應(yīng)了個“好”字。

    流連花叢的浪子入了情，好還是不好。他無從得知。

    只知道，以后對著徐知苡，他得收起他那股子輕佻勁兒。

    不然，醋王都要把他給淹死了。

    ……

    九月二十八號這天，天公很是作美，天陽光明媚，清風微燥，空氣里還縈繞著草木味的清香。

    早上一早起來，徐知苡告別兩位老人，獨自一人踏上了回南俞的飛機，七八個小時的路程，因為是頭等艙，里面很安靜，只有輕微的敲鍵盤的聲音，還有飛機穿過云層縹緲的氣流聲。

    戴上耳機，徐知苡聽著就睡著了，昨晚是跟姥姥一起睡的，聽她絮絮說了一些阮芝小時候的趣事，睡的比較晚。

    到南俞的時候還沒到中午，她迷迷糊糊隨著人群下車，拿了行李走出機場，外面車流不息，熱浪滾滾，徐知苡撩了下耳邊的碎發(fā)，手機在包里嗡嗡震動。

    她換了只手拿行李箱，用右手接電話。

    “在你左手邊。”陳嘉屹言簡意賅的開口：“過來?！?/br>
    在距離徐知苡三四百米的地方停著一輛銀色奔馳，車身在太陽的光圈中反射出晃眼的錚亮。

    車牌號那串數(shù)字不是她熟悉的，所以徐知苡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