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無限萬鬼迷、穿到古代嫁山神、待宰的羔羊、戰(zhàn)力天花板他執(zhí)著做好人[無限]、“坦白說”里的秘密、在無限夢境不斷凹人設、男配讓龍傲天懷孕了、驚悚圈頂流[前篇]、長夜(1v1強制)
一個時辰之后,聞安臣忽然往前邁了一步。 隨著他往前邁這一步,大伙兒似乎也都跟活過來了一般,眾人都是精神一振,瞧著聞安臣的動作。 只見聞安臣將草席裹著的尸骨搬了過來,而后將草席展開,他沖著那些刑房書吏招招手:“來,你們都過來。” 刑房書吏們紛紛看向自家上司,張慶云瞪了他們一眼:“看什么看?聞官人叫你們過去,你們過去就是了,忘了之前大老爺?shù)姆愿懒嗣矗俊?/br> 刑房書吏們趕緊應了一聲,走到聞安臣面前。 張慶云也跟著過去,笑問道:“聞官人,您有什么活兒,便盡管吩咐他們?nèi)プ鼍褪恰!?/br> 聞安臣微微一笑:“其實也不是什么重的活兒。” 他指了指被草席裹著的那些尸骨,道:“這些骨頭,很是不少,有些骨頭也頗為細碎,我一個人挨個兒鑒別,是鑒別不出什么來的。這樣,你們這些人,每人負責鑒別一部分骨頭。” “好,這沒問題?!?/br> 張慶云很是爽快地答應下來,接著又問道:“只是不知,聞官人,須得留意著骨頭上的什么呢?” 聞安臣道:“只需要留意骨頭上有沒有血污痕跡便可?!?/br> 張慶元一聽,頓時心中一凜。 說句實在話,孫思文父親的這具骸骨,上面的每一塊骨頭他都仔細檢查過,他可不記得哪塊兒骨頭上面有血污痕跡的。 聞安臣似乎能看穿他的想法一般,微微一笑,道:“先燒火,而后往上面潑陳醋,陳醋蒸發(fā)之后,將骨頭放在其中熏蒸,這骨頭或許之前你看不出什么來,但是被熏蒸之后,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張慶云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道聞安臣這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確有其事。 他臉上不動聲色,只是點點頭,笑道:“聞官人當真是學識淵博,在下之前從未聽過這個說法。此次當真是受教了?!?/br> 聽到聞安臣說的話,圍觀的那些百姓也都是發(fā)出一陣陣驚嘆。 董鳴長心中則是涌出一些希望來, 聞安臣將骨頭分配好了,給每一位刑房書吏都大致分配了一下,讓他們細細檢查,莫要放過任何一處。 人體的骨頭足有二百多塊,當然,由于歷次開棺驗尸,使得骸骨有一些缺損,但大體上,比較重要的那些骨頭還都是有的。 聞安臣分下去之后,其實每個人分到的也沒有多少,很快就能夠檢查完畢。 聞安臣自已也是拿了幾塊兒,放在手中仔細檢查。 剛一開始檢查,忽然他便聽到旁邊那個刑房書吏發(fā)出一聲驚喊:“聞官人,您看我這兒,我發(fā)現(xiàn)了血污的痕跡?!?/br> 說著,他便是舉起手中一塊骨頭拿給聞安臣看。聞安臣也是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了發(fā)現(xiàn),他一眼看去,果然便瞧見那骨頭上有一塊暗紅色的痕跡,像是血污的斑痕。 而一聽說果然在骨頭上發(fā)現(xiàn)了血污痕跡,圍觀的那些百姓都是炸了鍋一般,一齊向前涌來,想要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還好隨同過來的還有衙役,董鳴長一聲令下,衙役們一擁而上,將這些百姓堵到一邊。 董鳴長則是大步走了過來,叫道:“快,拿來給本官看看?!?/br> 聞安臣將這塊兒骨頭遞給董鳴長,董鳴長把骨頭拿在手里,細細查看,卻是赫然發(fā)現(xiàn),這塊兒骨頭,赫然竟是顱骨,而這一塊血紅色斑痕所在的位置,恰好便是人的后腦勺部位。 一看見這個血痕所在的位置,董鳴長腦海中立刻便回想起來今日孫思文說的話“我父親被他們用木棍敲中了后腦勺打死的,這是我親眼所見?!?/br> 他立刻便想到:“難不成,這處血跡斑痕,便是證據(jù)?便是證明孫思文的父親,確實是被人用木棍敲中后腦勺而死的證據(jù)?” 與此同時,聞安臣也瞧見了這一塊兒血跡斑痕所在的位置,張慶云也瞧見了,而張慶云想的,顯然是跟董鳴長想的一樣。 他心中頓時涌起一陣極不真實的感覺:“就這么容易,就這么容易,這案子就被破了么?難不成孫思文的父親真是這么死的?不應該呀!怎么會這么容易呢?我們設了這么一個局,就這么容易被輕松地破解了?” 第346章 理所當然 他只覺得一股很是荒謬的感覺涌上心頭,心里更是空蕩蕩的,難受的要命。就好像是重重地打出去一拳,結果打在了棉花上,渾身的力氣都沒有用出去而是落在了空處一樣,難受的要命。 而此時他們瞧見了,一直跪在旁邊的孫思文也瞧見。 孫思文瞧見之后,臉上先是露出不敢置信,不可思議之表情。 他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整個人完全都楞住了,看上去呆呆傻傻的。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已告了整整三十年的這么一樁大案,竟然真的會有一天可以真相大白,會水落石出! 自已竟然真的等到這一天??? 他之前雖然一直在告,一直在告,也是一直在盼著,但是他卻也很清楚,希望非常渺茫,能夠還自已父親清白的機會真的是極小極小。 而現(xiàn)在,愿望竟然達成了??? 天啊,簡直不敢置信??! 今日竟然真相大白,而且就是自已想要的結果! 短暫的驚詫和不敢置信之后,他胸中便是涌起一陣狂喜,忽然從地上站起身來,拳頭瘋狂的捶打著自已的胸膛,口中發(fā)出一陣帶著哭腔的憤怒爆吼:“你看見了嗎?你看見了嗎?父親大人!孩兒終于還您一個清白了,父親大人,您在天有靈,當可安心!” 喊著喊著,便又是嚎啕大哭起來,只不過這一次,更多的是發(fā)泄一般的哭泣。 圍觀的百姓也是議論紛紛。 他們瞧著這一幕,一個個臉上表情很是豐富。原來,孫思文之前真的是被冤枉的,原來他的父親真的是那么死的, 與此同時,他們對聞安臣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位聞大人,真真是厲害,居然這么輕易的就破獲了這個三十年都沒有被破掉的懸案,大案! 就在此時,孫思文的哭聲忽然被聞安臣給打斷了,聞安臣淡淡地瞧著他,輕聲道:“孫思文,你先別著急,這事兒還未必如此?!?/br> 孫思文愣住了,大伙兒也都愣住了。 這是什么意思? 孫思文瞪著聞安臣道:“聞安臣,你什么意思?都到了這一步,還能有什么變故?” 他這般說話,其實已經(jīng)是很無理,但聞安臣卻不跟他一般見識,只是淡淡說道:“你放心,事實就是事實,不容狡辯。若你父親果然是那般死的,我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如果你父親不是那樣死的,我也不會故意偏袒,不會說假話。就是這么一回事兒。你且安下心來,細細看下去就好?!?/br> 孫思文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就看下去,看到底是怎么個情況?” 聞安臣沒再搭理他,他轉過頭來,沖著眾多刑房書吏道:“不用管,繼續(xù)看,將所有上面有血痕斑跡的骨頭都挑出來?!?/br> “是?!?/br> 大伙兒應了一聲,接著開始挑。 一盞茶時間之后,所有的骨頭都被過了一遍,結果,所有骨頭上面,唯一有血痕班級,竟然就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那個顱骨。 之后再也沒有發(fā)現(xiàn)第二個。 聞安臣將那塊顱骨拿在手中,仔細地端詳。 這塊顱骨上面的血痕,并非是常見的暗紅,而是略有些發(fā)紫的顏色。 聞安臣看向孫思文,問道:“你現(xiàn)在肯定是已經(jīng)斷定,你父親確實是被人敲中了后腦勺死的,而這塊血痕就是三十年前那一個致死的入骨傷痕,對不對?” 孫思文重重地點頭,沉聲道:“沒錯兒!” 聞安臣淡淡的:“那若是我說,這血痕很有可能能夠洗掉呢?” 孫思文聽了這話,不由的口中發(fā)出一聲嗤笑,他想控制一下自已的語氣,結果還是沒有控制住,冷笑一聲,道:“聞官人,您破了此案,草民對您是非常尊重的,但您也不能如此信口開河,這是三十年的入骨傷痕,被您用醋熏蒸之后方才顯露出來的,豈是說洗就能夠洗掉的?反正草民不信!” “好。” 聞安臣笑道:“既然不信,那咱就試試?!?/br> 說著,他便命人取過清水,而后將顱骨放在清水之中,細細沖刷。 結果,將顱骨放在清水里頭之后,聞安臣拿手只是在上面擦了兩三下,這血痕的顏色便是變淡了。又擦了兩下,這血痕便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下,輪到孫思文傻眼兒了。 他瞪大了眼睛,這次是真真不敢置信了,口中只是喃喃道:“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這怎么不可能?” 聞安臣冷笑一聲,眼睛盯著他,神色變得冷然起來,沉聲道:“真正的入骨傷痕,在骨頭上形成的血痕確實應該是紫色的,但一定是中心位置顏色深,周邊部位顏色淺,就像是日月周圍的氤氳一般。而方才那塊傷痕,卻是剛好相反,顏色中心淺,周圍深,這說明,這塊傷痕,根本就不是導致你父親死亡的入骨傷痕,只不過是尸體在腐爛時,血水滲出,因此污染了腦后部位而已!” 聽聞此言,眾人皆嘩然。 大伙兒從來沒有聽說過竟然還有這種可以判斷的方法,那些圍觀的百姓,都是一個個面面相覷。但心中卻都還有些興奮:“喝,今兒個留下來還真沒有白留下,敲了這么一場大熱鬧,長了這么一個大見識,這真真是值了!” 而聞安臣說完那句話之后,絲毫不停,聲音陡然間拔高了,盯著孫思文,厲聲喝道:“孫思文,你父親的骸骨,全身上下無一處傷痕,尤其是后腦勺,更是沒有傷痕!這說明,他的絕對不可能是被人用木棍擊中后腦勺而死!而你當時卻又偏偏看到了那一幕,那就只有一個解釋!” 聞安臣怒喝道:“孫思文,你在撒謊!是也不是?” 最后這一個‘是也不是’,這四個字的發(fā)問,幾乎是暴吼出聲,音量極大,嚇得站在聞安臣旁邊的張慶云都是一個哆嗦,臉色有些發(fā)白。而孫思文更是如中雷擊,一屁股坐在地上,兩眼呆呆的看著聞安臣,渾身顫抖。 過了好一會兒之后,孫思文臉上忽然露出極為怪異的表情,他面色如土,臉色慘然,道:“好!好!我交代,我實話實說!” “當時父親被那幾個衙役帶走的時候,我其實并未跟著出去,當時我在另外一處院子中玩耍,都不知道此事。而我父親被衙役用木棍敲中了后腦勺的事兒,其實是我聽人說的,我自已并未親眼所見?!?/br> “什么?” 眾人一聽,盡皆嘩然。 原來孫思文根本不是親眼所見,只是聽人說了而已,但他就是靠著道聽途說的這么一句話,竟然就硬生生的告了三十年! 這完全就沒有道理可講,這簡直就相當于是憑空給自已樹立出來一個目標,然后對這目標有了一個莫大的執(zhí)念,盡力去實現(xiàn)這個目標一樣。 而最重要的是。這個目標本就不應該實現(xiàn)的,本就不應該存在的。圍觀的百姓中不少人都是暗暗想到,這孫思文是不是瘋了? 董鳴長更是勃然大怒,走到孫思文身前,盯著他,厲聲喝道:“孫思文,你這是在誣告,你知道不知道!” 孫思文也不答話,只是跪在那兒,一陣哭天搶地,哭聲凄切之極,讓人聽了也是生出一陣惻隱之心。 董鳴長聽了,不由得一呆,站在那兒好一會兒,許久之后他長長地吁了口氣,擺擺手道:“孫思文,雖說你父親不是官差所殺,但這幾十年來,你為了這個案子,家財也沒了,家業(yè)也敗壞了,本官便也就不再追究你什么了。你回去吧!” 孫思文還想再說什么,他的兩個兒子便已經(jīng)千恩萬謝韶韻地向董鳴長磕了頭,而后趕緊轉身架起孫思文就走,他們可是生怕孫思文再說出什么混話來。 如此,這個案子便算是了解,孫家對這個結果心服口服,而且孫思文直接承認了自已當初并未親眼所見。因此,孫家以后是不會再來告了,這樁持續(xù)了三十年的懸案,于今日終于是水落石出。 大伙兒瞧著被他兒子扶著離去的孫思文,再回頭看看站在那兒臉上帶著微笑的聞安臣,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突然很是熱烈的鼓掌,而后高聲叫好:“聞官人,好樣兒的,干得漂亮!” 他這么一喊,算是開了個頭,很多人紛紛跟著喊道:“聞官人,干得漂亮……” 現(xiàn)場響起了一片極其熱烈的歡呼和鼓掌聲。 他們表露出來的這種情緒絕非虛假,而是真真正正,實實在在存在的。聞安臣在方才破獲這個案子的時候,表露出來的耐心,展露出來的手段,以及那種讓人根本就聞所未聞精彩至極的方法,都是令他們心中由衷地發(fā)出一聲贊嘆。 他們向著聞安臣歡呼,稱贊著他,心中更是欽佩至極。 謝韶韻也站在人群之中,她沒有跟著人群一起歡呼,只是站在哪兒,靜靜的看著聞安臣。她的嘴角掛著一抹微笑,眼中滿滿的都是驕傲與自豪。 她仿佛在面向眾人大聲喊著:“看到了嗎?你們瞧見了嗎?這就是我的夫君,他就是聞安臣,我是他的娘子,你們可羨慕嗎?” 看著聞安臣,耳中聽到那一陣一陣不絕于耳的歡呼聲,謝韶韻的神情忽然一陣恍惚,他似乎眼前又出現(xiàn)了當初剛來秦州時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