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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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案子終于算是了結(jié)了,這案子從自已當(dāng)初和趙長寧在井底發(fā)現(xiàn)尸體開始,到現(xiàn)在案子了結(jié),不過是短短數(shù)日而已,瞧著似乎也沒費多大力氣,也沒花多少時間,但實際上其中耗費的心力,耗費的人力物力,卻是不知凡幾! 若不是自已已經(jīng)是秦州典史,能夠充分調(diào)動刑房以及快班和壯班的人手,只怕這個案子就要拖一段時間才能破了。而一旦向后拖延了,說不定就會有變數(shù)。 案子終于算是破了,大伙兒心頭也都是一塊大石落地,聞安臣讓劉泉和張善先回去,而后便給今日連夜辦案的這些書吏和衙役們放了大假,讓他們明天白天都可以不來衙門上值了。當(dāng)然,物證什么的是要保管好的。 給大伙兒都放了假,然后聞安臣也給自已放了假,帶著趙長寧和陳季回到家中。今日他是不打算去上值了,昨夜連夜審訊了一晚上,現(xiàn)在該到了補覺的時候。 他回家之后先吃個飯,而后倒頭便睡,這一覺一直睡到午后時分。 聞安臣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向西邊兒偏了。他看了一下,大約相當(dāng)于時候是下午三四點左右的樣子。 聞安臣想起前兩日黎澄的囑咐,便徑直去了州衙求見黎澄。 很快,聞安臣就在三衙見到了黎澄。 黎澄正在批閱公文,聽到聞安臣的腳步聲,他頭都沒有抬,只是往旁邊一指,道:“你先在那兒等著?!?/br> 聞安臣恭敬的彎了彎腰,應(yīng)了一聲,道:“是。” 而后黎澄又吩咐小廝送上板凳,對聞安臣道:“你坐。” 聞安臣有些受寵若驚,但也沒有推辭,半個屁股挨在凳子上坐了下來。他等了好一會兒,黎澄方才把公文批閱完畢,把毛筆往筆架上一擱,長長吁了口氣。 “案子破了?” 黎澄朝著聞安臣問道。 “破了?!?/br> 聞安臣沉聲道。 第318章 奪情 而后他便把案子的過程給敘述了一通,黎澄聽完,也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本以為這案子沒什么大不了的,卻沒想到里面牽扯眾多,還涉及到無名白這一個事情。 他臉上有怒氣隱忍不發(fā),輕輕敲了敲桌子,淡淡道:“那壽春枉為讀書種子,竟然做出這等事來,當(dāng)真是該殺!至于那宋劉氏……” 黎澄沉吟片刻,道:“她現(xiàn)下懷有身孕,但那只是她說的,到底是不是,卻還須得請個大夫來看看。說不定是這婦人為了脫罪,才想出來的這個法子?!?/br> “是?!?/br> 聞安臣應(yīng)了一聲:“大人教訓(xùn)的是,這一點確實是屬下疏忽了,回頭便請大夫前來查看。” 黎澄點點頭,道:“謀殺親夫,雖然她未曾謀劃,也沒有動手,但終歸是參與其中,而且她與壽春通勤,這也是重罪,按照咱們大明律,理當(dāng)嚴(yán)懲。你心里,也要多些思量。” “是?!甭劙渤键c頭道。 說到這兒,這案子就算是說完了,黎澄瞧著聞安臣,道:“你可知道,那一日我讓你過來找本官,是為了什么?” 聞安臣搖頭道:“下官不知。” 黎澄瞧了他一眼,道:“當(dāng)朝首輔,張居正張大人的父親,前些時日過世了?!?/br> 聞安臣沉沉點頭。 他這樣的反應(yīng),讓黎澄很是有些驚詫,挑了挑眉頭,道:“你早知此事?” 聞安臣當(dāng)然不能說我是從后世穿越而來的,自然早就知道此事。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理由,沉聲道:“是這樣的,下官在京城的時候,也曾經(jīng)出入過首輔大人的府邸之中。你也知道,京城之中關(guān)于張大人的謠言有許多,其中便有一條言道,萬歷四年年底的時候,張大人父親已經(jīng)是病入膏肓,藥石難治了。據(jù)說也就是還有半年左右的活頭兒,應(yīng)該是撐不了多久了?!?/br> “當(dāng)時下官聽了,便留意了,而后又刻意地打探了,卻是發(fā)現(xiàn)京城之中,這個謠言流傳很廣,而且?guī)缀跛腥硕际沁@般說。屬下不知真假,但這種事既然能傳開,想來也未必是空xue來風(fēng)?!?/br> 黎澄瞧著他,眼中閃過一抹贊賞,道:“你為何會如此注意此事,而不是注意其他的那些謠言?” 他想看看聞安臣怎么回答,若是聞安臣回答的和他心中想的一樣,那么他便可以斷定,聞安臣是一個政治嗅覺極其敏銳之人。這等人,簡直就是天生當(dāng)官的材料。 聞安臣沉吟片刻,方才低聲道:“大人,屬下之所以關(guān)注此事,是因為,若是首輔大人的父親過世,首輔大人是一定要回家丁憂的,到時候,朝中格局只怕大有變化?!?/br> “好!” 黎澄目光炯炯地瞧著聞安臣,輕輕拍了拍桌子,道:“聞安臣,你很不錯。” 他這句話看似說的沒頭沒腦的,但聞安臣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已為何會得到黎澄這般的評價。 他微微一笑,道:“大人,您謬贊了?!?/br> “不是謬贊?!?/br> 黎澄道:“你也知道,本官素來是有什么說什么的。” 他瞧著聞安臣,臉上露出一抹驚嘆:“我之前只知道你很聰明,破案也很好,讀書也不錯,也有些城府心機,但是卻沒想到,你對朝中大事,朝中之格局,竟也有如此清晰的判斷?!?/br> 面對黎澄這樣的夸獎,聞安臣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好摸了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黎澄接著道:“你既然有這樣的能為,有這樣的眼光,看來今日本官要問你這個事情,還真是問對了?!?/br> 聞安臣笑道:“不知道大人您要問下官什么?” 他心中隱隱約約已經(jīng)能猜到了,但卻沒有說出來。身為下屬在上官面前表現(xiàn)得太過聰明,太能揣度上官的心思,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還是關(guān)于首輔大人回鄉(xiāng)丁憂這件事。” 黎澄瞧著聞安臣,道:“你也當(dāng)知道,本官怎么說也是進土出身,在京中也是有幾個知交好友的,現(xiàn)下京中有消息傳來,陛下已經(jīng)下詔奪情了,首輔大人不會回鄉(xiāng)丁憂。因為這件事,京城里頭已經(jīng)炸了鍋,已經(jīng)有人上書彈劾首輔大人,也還有一些人正在準(zhǔn)備彈劾?!?/br> 聞安臣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等著黎澄繼續(xù)說下去。 黎澄瞧著聞安臣,擰著眉頭問道:“本官想問你……” 說到這里,黎澄頓了一頓,而后沉聲道:“本官該當(dāng)如何做?本官要不要也上書彈劾?” 或許黎澄直到此時也還未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是將聞安臣歸為智囊一類的人,當(dāng)碰上這等難以決斷的大事的嘶吼,便會找聞安臣過來商議此事。 聞安臣聽了,沉默許久。 他沒想到,黎澄已經(jīng)對自已信任看重到了這種程度,連這種話都會跟自已說,連這種問題都會問自已。一時間他只覺得心頭沉甸甸的,很是感動,卻也覺得壓力極大。 黎澄對他恩情如山,同時也是他在官場上的靠山,無論如何,他都希望黎澄的仕途能夠一帆風(fēng)順,若是能平步青云那是最好,對黎澄對他都好。 而上書彈劾張居正一事,實在是關(guān)聯(lián)太大,牽扯太多,一個不小心,便有可能被席卷緊朝廷政治斗爭之中,死無葬身之地,身死名滅。 聞安臣本心之中,自然是不希望黎澄上書彈劾的,但他知道,對于黎澄這種人,曉以利害是沒有用的。 黎澄剛直,寧折不彎,說白了,就是那種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人物。你跟他曉以利害,跟他說如果你此時上書彈劾張居正,會對你有如何如何大的影響,會對你仕途不利,甚至?xí)屇闵砑倚悦际艿酵{。那么,黎澄反而會起逆反心思,反而想著,我就要這么干,我就是要這么做。 到時候,事情的效果會恰得其反。 所以聞安臣要從另外一個方面規(guī)勸他才行。 聞安臣想了好一會兒,方才問道:“大人,不知您對首輔大人多情之舉,怎么看?” 黎澄想了想,道:“略有不堪,但也不如朝野之中說的那般嚴(yán)重?!?/br> 聞安臣心中了然,便明白了黎澄對此事的態(tài)度。 這跟他之前猜測的也是一般無二。 黎澄此人雖也是文人土大夫,也是儒家出身,但他更接近于明朝末年王夫之黃宗羲那一類的思想。對于正統(tǒng)的儒家思想,并不是全盤繼承,也沒有那么保守和陳腐,而是更加開放,對許多事情也都更加寬容,對很多儒家禮法,也并不遵守。 所以張居正奪情這件事,違背了孝道,在一般的儒生土大夫看來,這簡直是大逆不道,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但如黎澄這一類思想的人,卻是覺得此事雖然有錯,但還不至于到那種程度。 聞安臣沉吟片刻,又是問道:“那,大人,不知道您本心如何?” “本心?” 一聽到聞安臣說出這兩個字,黎城便是一怔。 說實話,這事兒傳到他耳中之后,他還從來未曾考慮過自已的本心。 那么對于這件事,自已的本心又是怎樣的呢? 他想了好久,才終于張口,緩緩?fù)鲁鑫鍌€字:“無可無不可?!?/br> 這句話顯得很是有些模糊,但聞安臣卻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顯然,由于和傳統(tǒng)儒生在思想上的差異,使得黎澄對張居正奪情這件事,看的并不如傳統(tǒng)儒生對這件事看的那般嚴(yán)重。對他而言,這件事離他也頗為遙遠,既然不算嚴(yán)重,也沒有違背他心中的道德理念道德準(zhǔn)則,在他看來,便就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大事。上書彈劾亦可,不上書彈劾亦可,也不會違了自已的本心。 一說到這兒,聞安臣就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他瞧著黎澄,神色鄭重道:“黎大人,首輔大人在為人上,有許多不足之處。我是接觸過他的,知道他斂財很厲害,也很好色,府中也納了許多姬妾,生活很遮奢,府中鑲金嵌玉之處不在少數(shù)。但是……” 他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道:“下官想說的是,首輔大人在,則我大明社稷穩(wěn)如磐石,首輔大人推行的改革,受益的是黎民百姓,是我大明朝廷?!?/br> 聞安臣并沒有正面回答黎澄,但他說到這兒,黎澄心里面已經(jīng)清楚他的意思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點點頭道:“對,你說的沒錯兒,首輔大人雖然私德有虧,但于公之上,卻是功莫大焉?!?/br> 他哈哈一笑,朝著聞安臣道:“本官曉得該如何行事了。聞安臣,多謝你了。” 聞安臣自然連稱不敢,而后兩人又聊了幾句,聞安臣便即告辭。 他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擦黑了。 第二日,聞安臣去了刑房,將鞠孝忠和孫少鏘兩人招來,吩咐他們兩人立即帶著刑房書吏全部出動,然后再去壯班快班那里調(diào)選一些衙役,讓這些衙役和書吏在秦州城中四處宣揚,將壽春的罪行公諸于世。 聞安臣之所以這么做,就是因為壽春的身份比較特殊。他終歸是讀書人,有一幫同學(xué),還有師長,這幫人要說勢力,那沒有多大,但要說鬧騰事兒的能力,在秦州城中只怕還真是無人可比。 若是被他們知道壽春被自已抓了,說不定會鬧出什么事兒來。這幫人一旦被鼓動起來,熱血上腦,可是不會跟你講證據(jù)講事實的,你敢惹他們,他們就敢跟你干到底! 所以聞安臣要先發(fā)制人,先一步將壽春的罪行公諸于世,并且著重強調(diào),壽春是州學(xué)學(xué)生這一事實,從而使自已占據(jù)輿論優(yōu)勢,站在輿論的高點上。他這么一宣揚,大伙兒就都會知道了,原來是一個州學(xué)學(xué)生,先是跟有婦之夫通jian,而后又殺了那婦人的丈夫。如此一來,整個州學(xué)的名聲都被壽春給敗壞了不少,州學(xué)中的那些學(xué)生,那些師長,自然也就沒有臉面再鬧事兒了。 第319章 生意安排 果然,聞安臣的法子還是非常有效的,幾乎是在一夜之間,整個秦州城就已經(jīng)傳遍了——有州學(xué)學(xué)生與有夫之婦通jian,并殺害這婦人丈夫——幾乎是一夜之間,這件事在秦州城中便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因為這件事,秦州州學(xué)也是顏面無存,許多平素里最喜歡在酒樓之中結(jié)伴呼喊,幺二喝三,談?wù)摻降闹輰W(xué)學(xué)生,這幾日也都不見蹤影了。一些因為壽春被抓而在私底下開始串聯(lián),準(zhǔn)備鬧事兒的壽春的同學(xué)們,也都被他們的師長嚴(yán)厲警告,警告他們絕對不準(zhǔn)再參與到這件事中,免得讓州學(xué)更加丟人,顏面盡失。 這件案子了結(jié)之后,聞安臣也得到了幾日的清閑,又回到了原先的生活,每日上上值,而后在典史衙中看看書,下值之后回家吃個飯,晚上接著看看書??吹酱蠹s相當(dāng)于后世晚報上八點左右,便是上床,和謝韶韻做一些有益于人類身心健康的運動,舒爽完了之后便酣然睡去。 第二日接著如此。 過了三日,聞安臣正在衙門中當(dāng)值,陳仲忽然前來報信兒,言道趙記大車行大掌柜的趙純求見,此時正在家中等候。 左右也沒什么事情,聞安臣便干脆回家,去見趙春。 說來也是有點兒意思,在此之前有什么事兒需要跟聞安臣商量的話,趙純都是著人通知聞安臣,請聞安臣去趙記大車行中商量的,而現(xiàn)下有什么事,都是他主動找上門來,哪怕聞安臣不在,他也會耐心等候。這種變化,也是體現(xiàn)出兩人的身份地位,以及誰占據(jù)主動誰占據(jù)被動,誰是主導(dǎo)誰是從屬,這些關(guān)系都在悄然無聲中發(fā)生著變化。 只不過無論關(guān)系怎么變,聞安臣對趙純還都是很尊敬的,回到家中,來到客廳,見到趙純,聞安臣拱拱手,笑道:“純翁,小子失禮,勞您久等了?!?/br> 聞安臣態(tài)度可以很溫和,甚至是謙恭,但趙純卻不能不識抬舉,他趕緊擺擺手,笑道:“典史大人,您太客氣,太客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