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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刑偵大明在線閱讀 - 第88節(jié)

第88節(jié)

    “是!”

    書吏們開始行動,先讓大街上的都站在街兩旁,然后挨個兒敲響各家的門,把里頭的人都叫出來。看到這一幕,百姓們越發(fā)心情忐忑。

    當?shù)氐募渍捕汲鰜砹?,聞安臣和他們寒暄了幾句,說清楚了這個事情的過程,言道請他們幫忙,幾個甲正自然都忙不迭的答應(yīng)下來。

    王十六也推門出來,他看到外面這陣仗,頓時滿臉激動,叫道:“聞官人,你來尋兇手了?”

    聞安臣看了他一眼,他身上衣服已經(jīng)不是自已送他的那一套了,不算多新,但漿洗的很干凈,頭發(fā)也梳得整齊,整個人很利落,精神狀態(tài)也不錯。聞安臣瞧著頗為欣慰,笑道:“看來你確實是聽了我的話?!?/br>
    王十六嘆了口氣:“那日被聞官人你當頭棒喝,我算是醒悟了?!?/br>
    他指了指一邊的鋪面,笑道:“我這鋪子都準備再開門了?!?/br>
    “你能這樣想,便最好不過了。”聞安臣笑道。

    王十六若是能從過去中擺脫出來,日后必然會過得不錯,畢竟他有這手藝,而且人也很勤快,若不然,以前也不會攢下那般豐厚的家產(chǎn)。

    說話間,書吏們已經(jīng)把人都給請到街上來了,都在街兩邊站著。

    聞安臣掃了一眼,道:“讓所有女人和十歲以下的男孩都請回去?!?/br>
    “是!”

    很快,街上的人就又少了許多。

    而后聞安臣道:“以王十六這一家為中心,往北五戶戶,往南五戶,以及對面的那十戶,把他們的人都招過來。”

    王大高聲重復(fù)了一遍,狐假虎威道:“怎么著,都沒聽見么?趕緊過來!”

    書吏們把那些人都帶來了,在旁邊圍了一大圈兒,一共有三十來個,其中里頭壯年漢子有十幾個。聞安臣在里頭掃了一圈,看到不少熟人,都是這幾日他在這邊兒轉(zhuǎn)悠的時候??吹缴踔潦钦f過話的人。

    大伙兒看到聞安臣,都是認出了這個自稱為行商的年輕人,這才恍然。原來這人是官府的人,人家那是在查案呢!

    聞安臣在里頭還看到了奚云,他沖著奚云笑了笑,但不知為何,奚云臉色卻是有些發(fā)白,回以一笑,但笑的卻很勉強。

    聞安臣還看到了一個很俊秀的年輕人,衣著華貴,一副風(fēng)流貴公子的樣子。不過他神色有些輕浮,聞安臣方才就瞧見他了,看他似乎腳步也頗為虛浮,有可能是常年沉湎酒色。

    “閣下是?”聞安臣問道。

    “學(xué)生周儀。”那俊秀年輕人臉上露出一抹悲戚之色:“那被冤枉抓入牢中的周信便是家父。”

    聞安臣點點頭,不置可否。

    “都到齊了是吧?”又等了一會兒,聞安臣問道。

    幾個甲正下去看了一圈,回道:“能到的都到了。那些沒到的,基本上都是常年在外地,不在咱們地界兒住的?!?/br>
    “諸位都是王十六的街坊鄰居,王十六娘子楊氏被殺一事,你們也都是知道的,現(xiàn)下重查此案,還望諸位多多襄助才是?!甭劙渤济娉娙耍谅暤溃骸霸谙聦Ω魑?,也沒什么要求,只有一點,實話實說就行!有什么,說什么,發(fā)生過什么,就說什么,別隱瞞,別撒謊,實在是不知道,那就說不知道,成不成?”

    大伙兒一聽,便都松了口氣,實話實說,這事兒好辦!

    聞安臣看向王十六,道:“那一晚你娘子被殺,你發(fā)現(xiàn)之后,肯定是出來大喊,對不對?”

    王十六點頭道:“是!”

    大伙兒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聞安臣想說什么。

    聞安臣接著道:“那你喊了之后,肯定是有人圍觀,對不對,大伙兒都是街坊鄰居,肯定是都要出來看一看,瞧一瞧的,是不是?現(xiàn)在你要做的,便是在這些街坊鄰居里頭,把那日出來圍觀的人,給認出來!”

    “好!”王十六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心情激蕩,就連身子都是哆嗦起來,聞安臣到:“靜心,靜心,好生回想?!?/br>
    第180章 就是你了!

    王十六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起那天的情景,然后伸手把那天來的那些指了出來,聞安臣讓被指出來的都站到一邊去。等到王十六指完,場中剩下約莫還有一小半人,其中成年男子只有三四個。王十六又想了好一會兒,滿臉痛苦道:“剩下的,那日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那日的事情之慘痛,他這輩子也難忘,但卻未必能把當時那些圍觀的都記到現(xiàn)在。能認出這些來,已經(jīng)殊為不易。

    聞安臣點點頭,道:“無妨。”

    他又看向那些被王十六指出去的百姓,道:“你們也努力想想,那一日有誰來了,但是被王十六給漏掉了的?”

    “是!”那些人紛紛冥思苦想,而后又指出去兩個。

    如此一來,這二十戶人里頭,只剩下六個人留在這里,而其中,有兩個是老漢,都六十多了,身子骨兒都不是很好,聞安臣趕緊讓人把他倆扶回家。還有兩個,則是半大孩童,都才十歲出頭兒,瞧著可不像是能作案殺人的,至少嫌疑很小。

    成年男子就三個,一個是奚云,一個是周儀,而另一個,則是一個年輕后生。

    聞安臣先看向那年輕后生,道:“那晚你做什么去了?”

    那后生明顯很害怕,哆哆嗦嗦道:“俺,俺給俺娘拿藥去了。俺娘咳嗽的厲害,還咳血了,便請了郎中來看,開了藥方,俺趕緊去抓藥,等回來的時候,聽說他們都把周信抓出去送進去見官了?!?/br>
    聞安臣一伸手道:“方子呢?”

    “在家里!”

    “去拿!”

    那后生趕緊回家去取,取來聞安臣看了看,微微點頭。

    而后聞安臣又請?zhí)镧衽扇烁@后生一起,去那郎中那里和藥鋪里去求證。

    那馬快帶著后生去了,足足一個時辰方才回來。聞安臣也不著急,就是在那兒筆直的站著,一言不發(fā),面色冷峻。

    他不說話,別人也不敢說話,一時間,這里竟是安靜異常。

    趙長寧在一邊瞧著,心中暗道:“看來想做好這個,不但得想的周全,多看多聽,思維敏捷,心思縝密,還得耐心得極好才行?!?/br>
    一個時辰之后,那馬快帶著后生回來了,向聞安臣回稟,言道后生說的都是真的。

    聞安臣點點頭,擺擺手,讓那后生退到一邊。

    他又看向周儀,不等他問,周儀便道:“那一日,天剛擦黑,還未宵禁之時,有三五同年好友邀學(xué)生去飲酒,學(xué)生退卻不過,只得去了。”

    “你有功名?”聞安臣問道。

    “是。”周儀神色間有些傲然,顯然很以自已的身份為傲。

    聞安臣沒再說話,只是道:“請證人來?!?/br>
    周儀愕然道:“我也要請證人?”

    聞安臣還沒說話,王大便指著他鼻子怒道:“讓你去你就去,哪這么多廢話?”

    周儀滿臉憤憤,但終歸是沒敢再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哼了一聲:“好!”

    捕快帶著他四處去求證,又是好久才回來。那捕快道:“去了那日的酒樓,尋了小二和老板,他們似乎都是有些印象的。又尋了他的幾個同年好友,也都說有這事兒?!?/br>
    周儀兀自憤憤不平,道:“現(xiàn)在行了吧?”

    聞安臣都懶得理他,指了指一旁,示意他過去。

    此時,還站在聞安臣面前的,就只剩下一個奚云了。

    聞安臣看向奚云,他嘴角還掛著笑意,但笑容已經(jīng)是一片冰冷。

    他盯著奚云,聲音冷冷的:“奚云,你能告訴我,你和王十六只隔了三戶,但為何當日,別人都出來圍觀了,你沒出來呢?”

    “我……我……”奚云臉色蒼白,挺冷的天兒,他卻汗如雨下,嘴唇劇烈的哆嗦著,好一會兒之后,才顫聲道:“俺,俺那日在家睡覺,睡的太死了,聽不到外面的響動?!?/br>
    “哦?是嗎?”聞安臣冷笑道:“那么大的動靜兒,便是睡得再死也能聽到了,為何偏偏就你聽不到?”

    奚云梗著脖子道:“俺,俺就是沒聽到。”

    “不對!”

    忽然旁邊一個漢子叫道:“俺第二日一大早瞧見你了?!?/br>
    奚云立刻臉色變得更加白了些。

    聞安臣問那人:“仔細說說,你是怎么瞧見的?!?/br>
    “是,老爺。”

    那漢子道:“俺家是買豆腐的,俺每日早晨寅正不到就起來做豆腐了,那日天光還沒亮,俺透過門縫卻瞧見外頭有個人過去,因著昨日剛死了個人,俺心里戒備,趕緊湊到門縫往外看,便瞧見那人正是奚云?!?/br>
    聞安臣看向奚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奚云牙齒戰(zhàn)戰(zhàn),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聞安臣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再好好想想,那日,到底是如何。”

    而后便不再理他,接著吩咐眾書吏道:“擴大范圍,再往北五戶,往南五戶?!?/br>
    “是!”

    那些人又都被帶來,曾經(jīng)來圍觀過的被挑了出來,而沒來的那些人,則都是問那日做了什么。聞安臣讓書吏們跟他們一一求證,務(wù)求無一人撒謊。若是需要去別的地界兒的,則讓捕快跟著去。

    這些第二批的街坊鄰居,由于住的和王十六離著遠了些,所以沒來的就比較多,查起來工作量很大。書吏們一個個忙活的站不住腳,不過誰也不敢喊累偷懶。聞安臣這般手段,讓他們瞧著心里佩服不已。心中暗道,這聞官人真是個有大本事的,無怪乎人家能做這差使,自家就不成。

    一直弄到天色漆黑,才算是全部查完。

    最后還是只剩下一個人,便是奚云。

    聞安臣靜靜的看著這個曾經(jīng)和自已一起吃過飯的高大漢子,心里微微嘆了口氣,道:“怎么樣,想起來了么?”

    奚云白著一張臉,哆哆嗦嗦道:“俺想起來了,那一日,俺父親生了大病,俺心里急切,趕緊去看俺父親大人去了?!?/br>
    “到底是在家里睡覺還是去看你父親去了?”聞安臣問道。

    奚云趕緊道:“是看俺父親去了?!?/br>
    “據(jù)我所知,你父親和你并不同住,你是怎么知道你父親病的?”聞安臣淡淡道。

    “是一個漢子來敲得俺的門,說是俺父親的鄰居,俺父親病犯了,他瞧見之后,便趕緊過來知會俺一聲?!鞭稍埔贿呄胍贿叺?。

    “他大約是什么時間找到的你?”他說一句,聞安臣便追問一句,毫不停歇,讓奚云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

    “俺記不大清楚了。”

    “那,天黑了么?”

    “黑了有一陣兒了?!?/br>
    “胡言亂語!”聞安臣冷冷斥道:“他來的時候都天黑了。你走的時候,那個光景豈不都是宵禁了?你和你父親住的離著的這般遠,怎么跨過沖沖卡房,去往你父親那兒的?若是你那日過了卡房,你可還記得走過哪些路口的卡房?我便讓那些衙役過來給你作證!”

    “小的并沒路過卡房?!鞭稍蒲壑樽愚D(zhuǎn)了轉(zhuǎn),道:“小的走的都是野地。咱們外城,野地不少,還有許多荒墳荒地,都是能過的。俺生怕被官差老爺抓了去,便都繞著野地走。”

    “哦?”聞安臣道:“也就是說,并沒有衙役可以為你作證,證明你那日確實去了你父親那兒了?”

    “是!”奚云道。

    “那,那個前來叫你的漢子呢?你把他找出來為你作證吧,這個總找得出來的吧?”聞安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