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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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孫阿七的說法,咱們大明朝的規(guī)矩就是這樣,你去哪兒都免不了:想要你牢中的女眷不被咱們糟蹋,那你就得找些讓咱們糟蹋的替她。 由此得見,這趙純也算是很有情有義氣的人了。 又喝了一陣兒,趙純忽然嘆了口氣,道:“出了長青那個不肖子孫,這一次,趙家遭了大禍,老爺死了,少爺也要死了,趙家就要徹底的煙消云散了?!?/br> 聞安臣點點頭,沒有接話。說起來,趙家倒了,也有他的一份責任,這會兒他還是有些尷尬的,實在不好說什么。 趙純也意識到自已失言,呵呵一笑:“是老夫失言了,來,自罰一杯自罰一杯?!?/br> 說著又喝了一杯。 “自從老爺去世,少爺入獄之后,大小姐就變了許多,整日沉默寡言,有時候一天也不說一句話,這些日子,瘦得厲害,我看著都是一陣心疼?。 壁w純又嘆了口氣,愁眉苦臉道:“前些時日,大小姐和我說,要遣散家人,我也沒說什么,便都依了她了?!?/br> “這些時日,老夫都在忙著遣散家人,現(xiàn)下是差不多了,家里的家丁,護院,下人,伺弄花草的,乃至廚娘,都遣散了。只留下大小姐的一個侍女,還有一個老仆婦,在她院子里做些雜活,順便燒燒飯什么的。老夫這邊兒,也只剩下我這一家子了?!?/br> “老夫本以為,大小姐是為了節(jié)省銀錢,用來給少爺疏通關系,看看能不能打通關節(jié),減輕一些罪罰。卻沒想到,她打的是那個主意?!壁w純苦著臉道。 聞安臣詫異道:“什么主意?” “大小姐不愿意再管少爺?shù)氖虑榱?,說是少爺傷透了她的心,她遣散了所有下人,是因為她要帶著老爺?shù)倪z體,扶棺歸鄉(xiāng)了。” 趙純道。 聞安臣眉毛挑了挑:“扶棺歸鄉(xiāng)?趙家竟然不是本地人氏么?” “不是?!壁w純點頭道:“說來遠了,趙家原來乃是山東臨清州人氏,后來才遷到此地,在大小姐的爺爺那一輩兒,便定居秦州了。唉,兩代人打拼,幾十年經(jīng)營,好不容易有了這一番大好局面,在這秦州城,總也能稱得上是名門望族了。再有幾代,若是能走了大運,得老天爺垂青,文曲星現(xiàn),出個舉人,中個進土,那就更是要成為百年世家了。可惜啊可惜!唉……” 說到此處,他臉上露出了極端痛恨的神情,也不知道是恨哪個。紀司明?衛(wèi)氏?亦或是趙長青?還是三人都恨? “抱歉,老夫又說的跑題兒了?!壁w純歉然道。 “無妨,無妨,純翁盡管說?!甭劙渤家恢痹陟o靜聽著,并沒有發(fā)表意見。 “大小姐說這秦州乃是傷心之地,不愿意呆了,要扶棺歸鄉(xiāng),也問過老夫走不走。”趙純搖搖頭道:“他們不是本地人,我卻是本地人??!老夫祖上,自從國朝初立就已經(jīng)定居秦州了,宗族親友盡皆在此,祖墳祠堂也都在此,豈能輕離?” 聞安臣點點頭:“理當如此?!?/br> 他知道趙純還沒說完,因此也不催促。趙府就此風流云散,趙家大小姐扶棺歸鄉(xiāng),其實跟趙純關系不大,他做了這些年的管事,又是趙記大車行的掌柜,要說沒攢下一些家業(yè)來,那是誰也不信的。所以說,有沒有趙家,對他關礙不是很大。在聞安臣看來,趙純此時的表現(xiàn),顯然是有些關心過頭了。 他這么關心,還專門請了自已來說這些話,肯定是別有隱情。 趙純終于說到了正題:“大小姐要扶棺歸鄉(xiāng)也沒什么,要遣散家人也沒什么,但她,唉,她竟然想要把趙記大車行也拆散了,把地皮,屋舍和大車等等,都給變賣了。” “她要這么做,老夫堅決不同意!” 趙純喝了一口清,神情激動道:“她可知道,那大車行乃是我和老爺花了半輩子的心血才建立起來,才能經(jīng)營到這般規(guī)模的,豈能容她胡來?她這是要毀掉我的心血!” 他說到這里,神情憤然,咻咻的喘著粗氣,胡子眉毛都是一陣抖動,顯然是心情極為激蕩。 聞安臣能理解他的心情。 第94章 共謀趙家 任是誰人看到自已畢生的心血就要因此而付諸東流,毀之一旦,而且還是因為這么一個原因,肯定都會憤怒不已。哪怕是趙純對趙家忠心耿耿,對趙家大小姐也頗為的尊重,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有多少忍讓。 聞安臣聽了這個消息,不但詫異,也有些納悶兒,問道:“她為何不將大車行整個賣出去呢?非要這么拆開?” 哪怕聞安臣在大明朝還沒做過生意經(jīng)過商,對這個時代的商業(yè)規(guī)則不是很了解,也能看出來這是很短視的行為。這個大車行是由地皮,屋舍,大車,人等等元素構(gòu)成的,其中還包括許多無形的資產(chǎn),比如說大車行的信譽,人們對他們的認可,甚至老車夫嫻熟的技巧,腦海中對于各處路線的記憶,行商趕路時候的經(jīng)驗等等,這些都是用銀子買不來的。 大車行是由這些東西構(gòu)成的,但一旦把大車行拆分開來,這些東西就分散了。這些東西本來是可以賣出來一個好價錢,但那需要在存在這么一個大車行的基礎上才會有那樣的高價,比如說如果某個大商人買下大車行的話,為了能立刻開門做生意賺錢,他肯定會要求把馬車也買下來,也會要求繼續(xù)雇傭原先的車夫。那樣的話,賣主就可以跟買主談,把馬車賣出一個好價錢,車夫也可以繼續(xù)有一份足以謀生養(yǎng)活家人的差事。 但是現(xiàn)在這么一分散,可就不是原先那么回事兒了。比如說他拆分開來,那些車夫說不定就會失去這個活計,有的要去別的大車行,有的要改行,而那些地皮和屋舍,說不定要備用做別的用途,馬車則是會被轉(zhuǎn)賣…… 而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則是:這么做并不會給賣主帶來多大的好處。 打個比方,這個大車行如果整個賣出去的話,可能能賣到一萬兩,但如果拆分開來賣,那可能各種東西加起來最多也就是三五千兩。 損失極大。 這實在是很不可理喻的一種行為,不但一個好端端的蒸蒸日上的大車行沒了,大車行的人要失了活計,就連賣主自已也要損失不小。 何必呢?看著那位趙家大小姐也不像是個蠢人?。?/br> “因為大小姐著急要現(xiàn)銀,冬日有雪,道路冰封,很不好走。她想在入秋之前便離開秦州,免得被風雪困在路上。是以最多一兩月之內(nèi),這商號就得出手了?!?/br> “老夫求過她,就在昨日,我在她門外跪了足足半個時辰,請她再考慮考慮,結(jié)果她根本都不見我?!壁w純慘然道:“趙家對我恩厚,我卻也是對趙家盡忠竭力,我自認為,我是對得起趙家的,但大小姐的做法,卻是讓我心寒了?!?/br> 趙純忽然向聞安臣問道:“聞大官人,你可知道趙記大車行有多大么?” “趙記大車行名氣極大,說起來秦州沒幾個人不知道,至于到底都大,我確實不知?!甭劙渤嫉馈?/br> “趙記大車行啊,當年只是一個小小的店面,幾輛破車,幾個伙計而已,但現(xiàn)在啊,可不一樣嘍。”趙純臉上露出緬懷之色,悠悠道:“光在秦州,趙記大車行就有三家店面,在鞏昌府的每個州縣,至少都有一家鋪面。而在關中,每個府,也是至少有一家鋪面?,F(xiàn)在趙記大車行的生意已經(jīng)做到了整個關中和隴西,有店鋪五十三家,大車一千余輛,駑馬馱馬等三千多匹,有伙計兩千七百個,每個月,光給伙計們發(fā)的銀錢,就有三千多兩!” 他的臉上滿滿的都是自豪,整個人頓時間容光煥發(fā),精氣神兒都不一樣了。 這是他的畢生心血,他一生的事業(yè)所在! 聞安臣聽完這一連串數(shù)字,也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在這個時代,還沒有什么太龐大的巨型企業(yè)。當然,也有東印度公司西印度公司那種,但這種企業(yè),以公司命名但是卻是擁有自已的軍隊,是為了殖民和更好的統(tǒng)治殖民地而組建的,并不僅僅是公司,而是一種在當時那個時代背景下產(chǎn)生的特殊組織。 在這個時代的大明朝,的像是趙記大車行這種商號,有數(shù)十家店面,幾千個伙計,論起規(guī)模來,絕對算的上是巨型了。 整個大明朝,有這種規(guī)模的商號,肯定有——別如說大刻書商毛于晉,家里就有奴仆兩千余指——但也絕對不太多。整個秦州,肯定是獨一份兒了。 “這么大的一個商號,說實話,要是整賣,沒有兩萬兩銀子,是決計的拿不下來的。光是那些大車和駑馬馱馬就值多少錢?”趙純道:“而拆分開的話,地皮賣地皮的,屋舍賣屋舍的,大車實在不成也都賣了,這就好出手了?!?/br> “至于損失的那些,嗨,反正人家自已不在乎。咱在大車行里費的心血,人家可是看不著!這是人家的,自然是隨便她處置!”趙純話里nongnong的都是怨氣。 聞安臣沒有接茬,只是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趙純忽然猛地灌了一杯酒,盯著聞安臣道:“聞大官人,我想跟你合作,從大小姐上手中,把這大車行買下來!” “什么?” 聞安臣剛吃了一口菜差點兒噴出來,失聲道:“咱倆合作?” 他料想到趙純必然有所圖謀,卻沒想到他胃口竟然這么大。 他連連擺手,笑道:“純翁,純翁,切莫開玩笑了。我不過衙門中一小吏耳,能有多少身家?要拿下這大車行來,三萬就不說了,最少也得兩萬吧,我可是連一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你找我那是找錯了?!?/br> 趙純忽然一笑,笑容中有一絲詭譎,他瞧著聞安臣,輕聲道:“只要是聞大官人你應承下來,不用你掏一文銀子,就能在大車行中占有份子,到時候分紅,定然是一分也少不了你的?!?/br> 聞安臣眉頭皺了起來:“什么意思?” “趙記大車行,光是那些大車馬匹,至少就價值三萬兩白銀,但是呢,我跟大小姐說的,是這大車行最多只值兩萬兩白銀?!壁w純的笑容有些陰冷:“她不仁我不義,她既然要賣掉大車行,要賣掉我和老爺畢生的心血,那就莫要怪我跟她耍些手段了。這么欺負一個喪父的小女娃,我不忍心,但是一想她要做的事情,我就心里冰涼,便是再做的過一些,我心里也不會愧疚了!” “我跟她說過不止一遍,哪怕她回到了臨清州,這大車行只要是不賣,每年的銀錢我也都會讓人送到她家中,絕不會少一個大子兒!要來查賬,隨時都成,我絕不阻攔!只要是我少給她算了一文錢,她保管抓我,我一句話都不會說!但她,就是死活要賣??!” “這娃子就想不清楚,這才是長遠之計??!你說你這一次就算是能賣了大價錢又如何?坐吃山空,能支撐多久?但是只要是大車行還在,你可是每年 第95章 我有什么好處? 這些話也不知道憋在趙純心里多久了,估計也是憋壞了,又不能跟別人說,這會兒卻是一股腦的全在聞安臣面前倒了出來。 聞安臣頷首:“純翁說的是?!?/br> 口上這么說,心里卻是對趙純起了一絲戒備之心,觀其言聞其行,這趙純絕對不像是他表面上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忠厚。他或許對趙家確實是很忠誠的,但那忠誠,隨著趙言志的死去,趙長青的下獄,以及趙家大小姐做的事情,早就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現(xiàn)在的他,想的是如何攫奪趙家的家產(chǎn)!甚至他去大牢中探望趙長青,固然是有一份舊情在內(nèi),但更多的,應該還是為了堵人口舌,掩人耳目,麻痹趙家大小姐,讓她以為他趙純對趙家還是忠心耿耿。 “我跟大小姐說,這大車行最多只值兩萬,還跟他說了,要是拆了賣,最多能賣一萬兩白銀。大小姐說了,一萬兩就一萬兩?!?/br> 趙純自然不知道聞安臣想的是什么,他接著道:“但若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哪怕是拆了再賣,也要至少一個多月才行。老夫有把握,若是能在短時間內(nèi),一次姓拿出來八千兩白銀,大小姐應該就能同意整個賣出來了?!?/br> “而且呢,這大車行,還有兩成是我的!” 趙純笑的像是一頭老狐貍。 “還有你的兩成?”聞安臣詫異道。 “當初老爺賞識厚待于我,又念我勞苦,給了我兩成?!壁w純道:“當初誰也沒想到還會有今日??!” “哪怕你有兩成,那也得給她至少六千四百兩銀子,這些銀錢,拿得出來?” “這就不用擔心了。”趙純笑道:“六七千兩銀子,我還是拿得出來的?!?/br> “果然,你確實不是那么忠厚。” 聞安臣心中微微冷笑。 若真是那么忠厚沒有私心,單單是一個趙府管事而已,攢個千八百兩的還說得過去,但攢下七八千近萬兩的身家,要說沒弄點兒其它的手段,誰信? 他已經(jīng)對和趙純合作起了戒心,道:“既然純翁自已都能拿出這些銀錢來,那還何須在下在里頭摻和一腳?” “因為老夫做這件事,很不方便。” 趙純開門見山道:“若是大小姐知道是我買,肯定就不賣了?!?/br> “是以,要以你的名義買。你放心,你只需要露個面而已,一文錢都不用往外拿!” 這倒是也在聞安臣預料之中,估計真要是趙純出面買,趙家大小姐肯定就意識到自已之前被騙了,哪里還會賣? “還有別的原因么?”聞安臣冷靜問道。 趙純有些詫異的看了聞安臣一眼,似乎沒想到聞安臣在這會兒還會如此冷靜,換做其他不夠穩(wěn)重的人的話,這會兒只怕要高興的跳起來了。他卻不知聞安臣素來謹慎,做事也是小心,素來三思后行,絕不會輕舉妄動。 “還有兩個原因?!壁w純笑道:“既然是要合伙兒,那老夫也就不隱瞞了,若是隱瞞,以后被你知曉了,反而不美。” 聞安臣笑道:“純翁坦蕩?!?/br> “哈哈哈,聞大官人你啊,真是客氣?!?/br> 趙純哈哈一笑:“第一個原因,是因為你在衙門之中,做什么事都很方便。把這大車店買下來,其中規(guī)矩甚多,若是我一個人辦的話,不知道多久才能辦下來,費多少力氣,但若是有你在,那只怕就是幾句話的事兒而已。” “第二呢?”聞安臣不動聲色,緩緩問道。 “第二則是……”趙純頓了頓,道:“現(xiàn)在秦州城中誰不知道,只要是巴結(jié)上了你聞大官人,就相當于在黎澄黎大人那里疏通了關節(jié)???這倒還在其次,關鍵是聞大官人你,是注定要飛黃騰達的,老夫現(xiàn)在若是攀上了你,搭上了你的路子,日后這生意,自然是越來越大!” 聞安臣恍然,說白了,這就是做投資了。 只是,自已真的值得他這么投資么? 其實,或許聞安臣自已還沒意識到,但事實就是,他現(xiàn)在在許多人眼中,已經(jīng)是香餑餑了。 聞安臣沉吟片刻,在思量若是和趙純合作的話,其中之得失。 最大的好處是什么呢?毫無疑問,就是銀錢的收入。從此之后,就能每月都得到大量的銀錢,而有了銀子,許多事情就都好辦了。他可沒忘了那深仇大恨!無論自已地位多高,有錢和沒錢的差距,還是極大。而想要做事,尤其是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就更要有一筆屬于自已的財源。 便是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一個個還廣開商鋪,家中坐著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