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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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孝忠得他這一句感謝,很有些受寵若驚,趕緊道:“不敢,不敢。嘿嘿,您先歇著,明日怕是還要早起。” 說著便是告辭,聞安臣自然也不會留他。等鞠孝忠走了,聞安臣鎖好大門,回到了屋里。 不知怎么,他心里總是有些沉甸甸的。 興許是因為一條人命就這么沒了的關(guān)系。聞安臣接著便失笑,暗道:總共也就見過一次面,長什么模樣兒都沒瞧清楚,他死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反倒是要cao心一下接下來的州衙局面,三老爺這一死,大老爺和二老爺只怕要開斗了吧! 回了屋里,聞安臣揣著心事,便道要睡覺了,也讓謝韶韻趕緊休息。謝韶韻不敢多說。乖乖照做。 ———— 第二日一大早,聞安臣吃過早飯,便是出門,來到州衙前面,和大伙兒會和。 州衙內(nèi)各衙門都派出一名代表去趙府吊唁,大伙兒自然得一塊兒去。 他去的很早,還沒別人來,聞安臣也不著急,只是在那里低頭垂眉,眼觀鼻鼻觀心,安安靜靜的等著。過了好一會兒,聞安臣方才聽到身后傳來一個聲音:“聞司吏?!?/br> 聞安臣一聽便知道,來的肯定是和自已一個級別或者是級別更高的人物,若是地位比自已低的話,要么是喊一聲司吏老爺,要么是喊聞官人,斷斷不會直呼自已的職務(wù)。他回頭一瞧,見來者正是皂班班頭洪大熙。 “洪班頭?!甭劙渤脊肮笆中Φ?。 兩人一同去抓過張少謦,也算是有一些交情,而且洪大熙對聞安臣也表示出來了相當(dāng)?shù)挠焉疲热缯f前天聞安臣找他去借幾個衙役,他二話不說直接就借了。這種友善,聞安臣很珍視,無論別人打得是什么主意,至少人家現(xiàn)在幫了你,這就要感謝。 兩人寒暄幾句,洪大熙便是嘆了口氣,神色間有些黯然:“當(dāng)真是世事無常啊,昨日還和三老爺一起吃酒吃rou,瞧著三老爺身子骨兒也是健壯的緊,并無什么毛病,誰承想,忽然間就在夜里暴斃了?!?/br> 聞安臣聽了,立刻皺了皺眉頭。處于職業(yè)習(xí)慣,他聽到這種消息的時候,本能的就會生出疑心來,但接著便是搖搖頭,暗道:“這世間哪有那么多湊巧的事情,難不成天底下的案子都要被你給撞上了?想這么多作甚?” “說不定是有什么隱疾的?!甭劙渤嫉?。似乎是在做出一個猜測,但似乎也是在寬慰自已。 洪大熙點點頭:“當(dāng)是如此。” 他神色間有些后悔:“昨日不少人都灌了三老爺酒,興許是喝得太多,唉,真不該灌他那么多的。三老爺又是寬厚的性子,誰敬酒他都不忍心落了人家面子,畢竟都這么多年的熟人了?!?/br> 第37章 真是馬上風(fēng)而死? 他說到此處,猛然想起來,昨日趙言志并未邀請聞安臣,說起來,頗有些冷落聞安臣的意思,這會兒自已說這話,聞安臣只怕會不悅。 聞安臣還真沒不高興,只是淡淡一笑。他自然知道昨日趙府宴會的事情,也知道趙言志請了紀(jì)司明但是沒有邀請自已,不過聞安臣并未放在心上。正巧他現(xiàn)在不愿意摻和那許多,在把衙門里的關(guān)系理清楚之前,他不準(zhǔn)備和這些人產(chǎn)生什么交集和瓜葛。等到理清楚了,思路清晰了,局勢明朗了再說,到時候結(jié)交該結(jié)交的,打壓該打壓的,有的放矢,才是正理。 兩人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過不多時,人便是越聚越多,典史魏思青也來了,這一次他是所有人中帶頭兒的。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到齊之后,魏思青便是帶著大伙兒走路過去。 約莫一刻鐘時間之后,到達(dá)趙府。 昨日的趙府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而今日的趙府,卻是一片愁云慘淡,凄凄切切。 門口掛著白綾,所有下人都是一身素服,面色悲戚,透著一股子凄慘的味道。不少下人臉上的傷心凄苦表情還真不是裝出來的,趙言志人頗為寬厚,待他們也不錯。人心都是rou長的,他們悲切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門口沒多少人,今日上午是衙門里的同僚吊唁的時間,那些富商土紳,身份高今日下午可以來,身份低一些,名望低一些的那等,就要等明日后日才能來了。 說明來意,大伙兒排成隊列依次進(jìn)去。 在門房處,有賬房先生已經(jīng)擺好了桌子。既然是來吊唁,自然就得隨禮,去世之人既是同僚又是上司,這個錢不能少了。大伙兒都是各自拿了銀子出來,聞安臣自然也不例外,他掏了三兩銀子,跟別人一樣的數(shù)兒,不多不少。不過到他的時候,那賬房聽到聞安臣三個字的時候,頗有些詫異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次辦白事的賬房就是趙府的賬房先生臨時充任的,對于衙門里這些人能隨多少禮他是不在意的,這些人隨的都不多,大頭是明后兩天,那些商賈土紳一個個禮都很重,那才是大進(jìn)項。 他看聞安臣,自然不是因為聞安臣給的多,而是因為聞安臣名氣實在是太大了——說是名噪秦州城也不為過。 靈堂已經(jīng)布置好了,正中一個大大的奠字,兩側(cè)掛著挽聯(lián),四周裝飾白紙剪成的紙花,許多道白綾裝飾著靈堂,入目所見,非黑即白,連堂中的朱漆柱子都被白紙給裹上了,不讓那喜慶的紅色露出來。 靈堂正中,棺材已經(jīng)擺好了。 像是趙府這等很講究的大戶人家,但凡家中有老人上了歲數(shù)兒,壽材基本上都是早就備好的。都是遴選出來的很氣派珍貴的那等厚重大木,精心打造之后,一般是放到寺廟中放置。當(dāng)然,是要給那家寺廟一定的香火錢的。 這也是兩廂情愿的事情。 昨夜趙言志暴斃之后,趙府的家人連夜趕往廟中將棺材給抬了回來。雖說秦州城夜間也有宵禁,但作為堂堂一州判官的家人,自然是很有些特權(quán)的。 正妻之外,趙言志還納了不少房小妾,但卻沒多少子嗣,只有一子一女而已。只不過,此時這一子一女,卻都沒在靈堂之中,一問之下,卻是這兩人正在給其父殮尸。 這是小殮。 小殮乃是死者死后,給遺體穿上衣服,整理儀容。按照習(xí)俗,死者去世之后的第二日清晨進(jìn)行小殮。 此時在靈堂中主持的乃是老管事,老管事六十來歲了,頭發(fā)胡子都是盡白,臉上有著深深的皺紋,此時正一臉的悲苦傷心。他眼圈兒紅紅的,瞧得出來,昨夜肯定是很哭了一陣兒。不過他是這一次葬禮的總管,是居中主持的人,誰都能亂他不能亂,是以還得硬撐著。 過不多時,趙言志的一子一女便是披麻戴孝,進(jìn)了靈堂。 這位趙公子年歲不大,大約剛過弱冠之年,長的很是俊秀,只是臉色有些發(fā)青,眼眶也是發(fā)黑,腳步虛浮,多半是沉迷于酒色才會這樣。而那位趙家小姐,姿色只能說是中人,一臉的悲悲戚戚,此時已經(jīng)哭得梨花帶雨。 趙言志的遺體已經(jīng)收拾停當(dāng),不過不是停在靈堂,而是停在后堂。 要在后堂停上三日,才會大殮。大殮,就是指把尸體入棺。 《禮記·問喪》中言道:“死三日而后殮?!边@里的殮,指的就是大殮。 魏思青作為眾人的代表,也是作為整個州衙的代表,發(fā)言吊唁。文章寫得情深意重,很是感人,用詞也很考究雅致。雖然內(nèi)容也就那些,但還是能看出來寫這篇文章的人筆桿子是極好的。 念完悼詞,魏思青上靈前磕頭,趙家的一兒一女磕頭還禮,魏思青拱拱手,退了回來。而后,眾人依次上前磕頭,趙家子女回禮,若是輩分比他們高的,就拱拱手回禮。而像是聞安臣這種和他們輩分相同的,則是要在人家磕頭的時候伸手?jǐn)v扶一下。當(dāng)然,只是虛扶,他們還是會把頭磕下去,但這個樣子要做出來。 聞安臣很敏銳的發(fā)現(xiàn),在第八個人去靈前磕頭的時候,那位趙公子就已經(jīng)流露出來極為不耐煩的神色,反倒是瞧著柔弱的趙家小姐,還在那里那里一絲不茍的磕頭回禮。 這一流程走完,魏思青便帶著眾人進(jìn)入后堂,再看趙言志的遺體。 這位昨日還談笑風(fēng)生的秦州城第三號人物,此時就安安靜靜的躺在后堂的一張木床上。床上鋪著席子,趙言志身上衣物極為整齊,頭發(fā)也是打理的一絲不茍,很是干凈。在他死后,自然是有人為他擦身的。 瞧見趙言志的遺體,不少人都是悲從中來,尤其是馮巡檢等幾個和趙言志關(guān)系極好的,此時都是鋪在床前嚎啕大哭。他們一哭,那趙家小姐也是在一邊不斷垂淚,趙公子則是不耐煩的把頭扭到一邊去。 聞安臣暗嘆:“北周宇文赟在他父皇死后,曾經(jīng)拍著棺材大罵你怎么才死,這位趙公子雖說到不了那個程度,也差不太多了?!?/br> 聞安臣隨在人群中進(jìn)去,他的視線從趙言志臉上掃過,接著便是轉(zhuǎn)開。但忽然,他感覺自已似乎忽略了什么,似乎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有什么東西從心中一閃而過,他低頭想了一會兒,卻是怎么都想不起來。于是,聞安臣轉(zhuǎn)過目光,死死的盯著趙言志的遺體看。 此時他離得已經(jīng)比較近了,也看的清楚一些,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趙言志的鼻孔。 聞安臣心中如遭大錘重?fù)?,他知道自已心里為什么會有那種不對勁兒的感覺了。 趙言志的鼻孔中,竟有一塊兒血痂! 血痂很小,若不是像聞安臣這般專門仔細(xì)的去看,絕對不會注意。 第38章 暗中打探 聞安臣立刻就意識到不對了。不過他心中雖然掀起驚濤駭浪,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他忽然計上心來,使勁兒的一擰大腿,吃痛之下,叫了一聲,跪在馮巡檢旁邊,也是嚎啕大哭。他當(dāng)然只是在干嚎,聲音挺大,實際上一點兒眼淚都沒留下來。 他旁邊的馮巡檢不知道啊,見他哭得悲切,頓時有一種引為知已的感覺,一把拉住聞安臣的手,哭道:“老弟啊,趙老哥可是個大好人??!怎么就這么去了?我昨晚上不該跟他說那些話啊!” 聞安臣一陣苦笑不得,他在這兒哭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是想看看從趙言志的遺體上是不是還能夠找到更多的證據(jù)。如果趙言志真的是非正常死亡,那么隨著時間的推移,肯定還有更多的證據(jù)顯露出來。 只是他聽到馮巡檢說的那句話,卻是心中一動,使勁的擠出幾滴眼淚,一邊嚎哭著,一邊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問道:“你,你昨晚上說的啥?” “不該說他老了,不中用了!他定然是急著證明自已,回去在小妾身上使了勁兒!你不知道啊,我趙老哥,他是馬上風(fēng)去的啊!”說到此處,馮巡檢又是悲從中來,嚎叫道:“老哥啊,兄弟我不該激你的!” 作為趙言志的老兄弟,馮巡檢知道的自然比聞安臣多得多,他本就是那等粗疏的性子,又心傷趙言志之死,心情激蕩之下,有些話該說的不該說的就都說了。 聞安臣聽的目瞪口呆。 馬上風(fēng),其實就是行房之時猝死。 不過聞安臣并不認(rèn)為趙言志是馬上風(fēng)而死,馬上風(fēng)死的話,也不該是這個癥狀。 靠著嚎哭,聞安臣果然是拖延了一段時間,他的眼睛,一直是不時的從趙言志的口鼻上掃過。 目光又一次掃過,聞安臣心中一陣劇震! 趙言志的鼻子中,竟然流出來一點兒血跡,發(fā)黑的血!雖然很少,但聞安臣看的清清楚楚。 死后口鼻向外流黑血,這根本不正常!趙言志絕對不是暴斃或者是突發(fā)疾病,這明顯就是中毒而死的樣子!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趙言志分明是中毒而死,而同時,趙家又有人放出了他是馬上風(fēng)而死的傳聞,這分明就是有人想要掩蓋真相! 不過聞安臣并未立刻發(fā)作,他只是低下頭,掩去了自已眼中的震驚。 很快,聞安臣和馮巡檢等人都被趙家人給勸了出來,聞安臣也就順勢告辭離去。 回到州衙,聞安臣立刻就求見黎澄。 “什么?趙言志可能死于毒殺?”黎澄豁然站起身來,逼視著聞安臣,驚聲問道。 堂堂從七品官員竟然被毒殺,而且還很有可能死于自家人之手,放在哪里,這都是一件要轟動全城的大事,而且肯定會驚動上官。 “沒錯兒?!甭劙渤己芸隙ǖ狞c頭:“屬下看的很清楚,流的是黑血。若是正常死亡,斷不可能有這種情況出現(xiàn)?!?/br> 黎澄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起身在二堂之中踱著步子,事關(guān)重大,他也不敢輕易處置。 對于聞安臣,他是很信任的,相信聞安臣沒有說謊,而他也很相信聞安臣的眼力。既然聞安臣敢這么肯定的說出來,那么十有八*九趙言志是被毒殺的。 “此事,事關(guān)重大,你先不要向外透露?!背烈髟S久,黎澄囑咐道。 “是,屬下醒得?!甭劙渤稼s緊道。 “事關(guān)朝廷命官,趙家又是秦州豪族,此事不宜聲張,這樣,你現(xiàn)在暗中查訪,尋找蛛絲馬跡。等到拿到一定證據(jù)了,本官再下令抓人審問?!崩璩纬谅暦愿赖?。 “是!”聞安臣重重點頭:“屬下遵命!” 從黎澄那里出來,聞安臣便即回到自已辦公的所在。 在大堂前頭那大院子的東邊兒,一溜廂房中靠北的那兩間已經(jīng)收拾出來,成為他和他幾個手下的辦公地點。房門口還懸掛這一塊牌匾——重案房。這名字是聞安臣起的,他其實沒想著這么直接的自立門戶,從刑房中分割出來,不過是前日跟鞠孝忠偶爾提了一嘴,結(jié)果沒想到鞠孝忠等幾個立功心切的書吏便放在心上了,昨日下值之前便把這牌匾做了出來,掛在這里。 他們這般殷切,聞安臣心里其實也挺舒坦的,干脆就順手推舟,帶著人從刑房中搬了出來,搬到此處。反正跟紀(jì)司明已經(jīng)撕破臉,這么做只不過是更加劃清界限而已,而且單獨設(shè)置這么一個衙門,確實也方便辦差。 如此,秦州州衙中便誕生了一個大明朝從未出現(xiàn)過的機構(gòu):重案房。 他把刑房中大部分書吏都帶了出來,只給紀(jì)司明留了下兩個最沒本事,整日就是瞎混的庸才。整個刑房,相當(dāng)于都被他給搬空了,甚至就連許多卷宗都搬了過來。而對于聞安臣做的這些事情,紀(jì)司明也都沒有阻止。 重案房也是分內(nèi)外兩間,外間那些書吏們都在埋頭整理過去十年的jian案命案。孫少鏘給打了板子,這會兒正在家中休息,聞安臣便把她沒做完的那些活兒都給分了下去,讓大伙兒一起做,這時候就能看出孫少鏘的能力來,五個人一起做,速度也才跟他一個人在做差不多。 內(nèi)間也是專門收拾布置了的,不過跟紀(jì)司明那里比起來,也只能用簡陋二字來形容,所幸聞安臣也不在乎這個,一桌一椅一架大柜,一張休息用的木床足矣。 靠在椅子上,聞安臣思索良久,心中才大致有了一個思路。 急沖沖的就直接跑去趙府調(diào)查是不成的,因著有趙言志,趙府也是勢力頗大,自已去了,如果就這么說明來意,說不定會被人家給打出來!而且他中毒而死這件事如果是真的,且確實是府中人殺的,那么趙府肯定會竭力掩飾此事。 他朝著門外揚聲道:“鞠孝忠,你進(jìn)來!” 過了片刻,門被輕輕推開了,鞠孝忠進(jìn)來,小心的掩上門,恭敬道:“司吏老爺,您叫我?” “嗯?!甭劙渤键c點頭,道:“你在這州衙中,呆了有八年了吧?” “是!”鞠孝忠不知道他想說什么,但還是畢恭畢敬回答道:“小的是隆慶元年進(jìn)的,到今年,算是第九個年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