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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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少鏘哆嗦了一下,咬咬牙,低聲道:“小的沒用,沒有弄完,請司吏老爺責(zé)罰?!?/br> “弄完多少了?”聞安臣擰著眉頭問道。 “五成?!毕氲酱龝旱拿\(yùn),孫少鏘聲音都是不由得一陣顫抖。 “哦?五成?”聞安臣挑了挑眉毛,略有些驚詫:“拿來看看?!?/br> “是!”孫少鏘把桌子上那一摞紙遞給聞安臣,而后又指了指最薄的那一摞卷宗,道:“過去十年所有的命案jian案,小的整理出來的是這些。而且每一宗案子,小的都把大概情況給寫在紙上了,方便老爺您看。” 聞安臣翻了翻,出乎他預(yù)料的是,這孫少鏘的字寫的極好,感覺似乎比自已的還要好些。而且他總結(jié)的很不錯,寥寥幾句,大致就能把大體情況給概括出來。整理的也很細(xì)致,并無什么紕漏。 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整理出一半來,已經(jīng)是非常厲害,更別說還整理的這么好! 聞安臣嘆了口氣,看得出來,這孫少鏘能力是有的,而且只怕在刑房中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只可惜得罪了自已。 聞安臣本來想的是借著這個由頭直接打殺了他,也算是來個下馬威,警示刑房眾人,但現(xiàn)在,他改主意了。孫少鏘能力這般出色,直接打死未免可惜,收為已用才是正理。不過這種人,你要用他,就得讓他打心底兒里怕你,怕你怕的要死,這樣才能用好他。 所以聞安臣還是得先好生收拾他一番。 “差事沒辦好,也怪不得別人?!甭劙渤嫉f了一句,便是出門,沒過一會兒,便是帶了三個皂班的衙役過來。 瞧見這幾個衙役拿在手里的大板子,孫少鏘頓時雙腿一軟,直接癱在了地上,他認(rèn)為自已這一次必死無疑了,絕望之下,不由得嚎啕大哭,涕泗橫流。 “司吏老爺,饒命啊!饒命?。 币贿吅靠?,孫少鏘一邊求饒。 那三個皂班衙役是聞安臣從洪大熙那里要的,他去找了洪大熙,說明了來意,洪大熙立刻很干脆的答應(yīng)了,給聞安臣派了三個手底下功夫最好的衙役。聞安臣最近風(fēng)頭正勁,又是知州大老爺面前的紅人,能有機(jī)會跟他拉上關(guān)系,結(jié)個善緣,洪大熙還巴不得呢! “二十板子。”聞安臣淡淡道:“別打死了?!?/br> “小的明白,您瞧好吧!”一個皂班衙役笑著應(yīng)了一句,拽著孫少鏘的衣領(lǐng)子就把他往外拖:“別在地上賴著了,哭也沒用,今日怎么著這板子也得打!” 聞安臣說出那句話之后,包括孫少鏘在內(nèi),所有的刑房書吏都愣住了。 打多少板子不是重點(diǎn),因?yàn)槭值紫赂呙鞯难靡?,既能打你三十板子讓你血rou模糊看起來慘不忍睹但實(shí)際上卻只是輕傷將養(yǎng)兩三日就好,也能只打你五板子但卻把你活活打死。重點(diǎn)是聞安臣后面跟的那一句:別打死了。 別打死?這是什么意思? 怎么,難道司吏老爺不想要孫少鏘的命? 孫少鏘確實(shí)是個聰明人,腦子轉(zhuǎn)的極快,立刻高聲叫道:“小的謝司吏老爺饒過一命!” 喊叫著就被幾個衙役給拖出去了。衙役們把他摁在地上,扒下褲子了,開始打板子。而后啪啪打板子的聲音和凄厲的慘叫聲便是響成一片。 一板子下去,便是血rou橫飛。刑房的所有書吏都被叫來圍觀,大伙兒瞧著,都是心里一陣哆嗦,每一次大板子落在孫少鏘的屁股上,他便是發(fā)出一聲慘叫,圍觀的書吏便跟著眼皮子一跳。不少人都是想到,若是把自已換成現(xiàn)在的孫少鏘,趴在那里挨板子……想想就是心寒。 不少其它房還沒走的書吏也都趕過來瞧熱鬧,得知事情原委之后,都是默然,瞧著聞安臣的眼神中,也多了許多敬畏。這位聞官人,還真是得罪不得,瞧著溫和儒雅的很,但下手卻是這般狠辣,若是得罪了他,肯定是沒好果子吃的。 聞安臣用孫少鏘來立威,效果相當(dāng)好。 二十板子很快打完,盡管衙役們已經(jīng)可以留了力,但孫少鏘還是生生疼暈過去一次,他的屁股和大腿那一片都給打爛了,看著煞是嚇人。看著可怕,其實(shí)沒傷到筋骨,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第33章 毒計(jì) 強(qiáng)忍著身體的劇痛,孫少鏘硬撐著身子,爬到聞安臣面前,跪地磕頭道:“小的多謝司吏老爺開恩?!?/br> 聞安臣瞧著他,淡淡道:“打你,是為你好。以后刑房中有什么事兒,少不得還得你去做?!?/br> 孫少鏘聽了,頓時狂喜。聞安臣話里話外這意思,分明就是說以后要重用他!他欣喜之下,眼淚都下來了,一邊大哭一邊給聞安臣磕頭:“謝司吏老爺恩典,謝司吏老爺恩典!” 挨了頓打卻得了重用,這頓打挨得值?。∷闹械脑购揞D時就淡了許多,而當(dāng)他看到其他刑房書吏那艷羨的眼神,那一絲怨恨更是消弭,轉(zhuǎn)而變成了畏懼和感激交雜的情緒。 旁邊圍觀的有些頗有見識的老胥吏,瞧見這一幕,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兒,心中暗道:“這聞官人,當(dāng)真是個極有手腕的,又拉又打,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間。這等手段,哪里像是個未及弱冠的年輕人能做出來的?分明就是衙門里老油子才有的本事!” 他們暗自搖頭:“紀(jì)司明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 這里發(fā)生的一切,紀(jì)司明現(xiàn)在是肯定不會知道的,而且他也不認(rèn)為自已會輸給聞安臣這個毛頭小子。雖說他看似已經(jīng)完全處于下風(fēng),但紀(jì)司明一點(diǎn)兒認(rèn)輸?shù)囊馑级紱]有,恰恰相反,此時的他,兩眼炯炯有神,臉上滿滿的都是斗志。 紀(jì)司明正站在秦州州衙同知衙的一處偏廳之中。 同知衙,自然是同知大人辦公起居的所在。同知是知州的副手,這一點(diǎn),從名字上就能看出來。秦州同知,乃是整個秦州城中,僅次于知州大人的第二號權(quán)力人物,位高權(quán)重。 偏廳不大,布置的卻很雅致,博古架上放著許多珍貴的古玩,桌椅都是都是上等花梨木打造,在博古架后面,還有一處羅漢床。墻角一尺八寸高的銅香爐中,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這種那種能夠讓人心情安靜平和的香料。 但此時,秦州知州徐惟賢徐大人,心境可是一點(diǎn)兒都不平和。 他靠在太師椅上,冷冷的盯著面前哈著腰恭謹(jǐn)站立的紀(jì)司明,神色間頗有些不悅道:“那姓黎的,你到底又沒有法子把他逼走?若是你沒法子,本官便換個人動手!” 徐惟賢已經(jīng)年近花甲,比黎澄年歲還要大得多,頭發(fā)胡子都已經(jīng)花白,不過他臉色頗為紅潤,氣色是很不錯的,眼睛也很有神。他身材高大寬厚,寬袍大袖,不怒自威。 同知本就權(quán)勢頗重,而現(xiàn)任秦州同知徐惟賢,比起別的州的同知來,權(quán)力還要更大一些。 因?yàn)樗Y歷足夠深,他在秦州當(dāng)了整整十年同知。 在外驕橫跋扈,州中百姓聞之色變的紀(jì)司明,此時在徐惟賢面前卻是恭敬之極,聽到徐惟賢的責(zé)罵,他慌忙跪地磕了個頭,而后道:“回二老爺?shù)脑挘〉囊呀?jīng)有了一樁妙計(jì)?!?/br> “哦?說來聽聽?!毙煳┵t精神一震。 紀(jì)司明湊上前去,把整個計(jì)劃細(xì)細(xì)的說了一遍,說完之后,他冷笑一聲:“二老爺,您若是用了我這個計(jì)策,那聞安臣自然得死,便是黎澄也要被牽連!輕則遠(yuǎn)凋他處,重則丟官去職!” 他直呼黎澄之名,也不喊大老爺了,顯然是恨透了這個打壓自已的知州大人。 “果然是妙計(jì)!”徐惟賢聽完,重重的一拍椅子扶手,贊道:“紀(jì)司明,你是用了心思的?!?/br> “大人如此提攜小的,小的敢不效死?”紀(jì)司明趕緊跪地磕頭表忠心。 又說了約莫一刻鐘,商量了一下細(xì)節(jié),紀(jì)司明便告辭離去,下去著手布置了。 徐惟賢站起身來,走到博古架前,伸手拿起一個小鼎來在手中把玩。小鼎斑駁陳舊,樣式奇古,乃是一件商朝的奇珍,這等物件兒,根本是有價無市,堪稱無價之寶,也是徐惟賢最喜歡的一件兒藏品。 “黎澄,你等著,這一次,你也跑不了!哼,你一介后輩,何德何能居于老夫之上?只要是你離開秦州,以老夫的資歷,順理成章便能接任知州!” 徐惟賢嘴角露出一抹陰狠的微笑,低聲道:“別怪老夫,只怪你,擋了老夫的路!” 說起來,徐惟賢不但年紀(jì)不黎澄大,資歷也比他深,黎澄是嘉靖二十六年進(jìn)土,而徐惟賢比他早一屆,乃是嘉靖二十三年二甲進(jìn)土。只不過,他的仕途要比黎澄坎坷的多,蹉跎數(shù)十年,到現(xiàn)在才是個同知。 而且還是一個屬州的同知。 秦州不管縣,也就是說,秦州下轄是沒有縣的。而且秦州不是直屬于陜西布政使司的,而是直屬于鞏昌府的,也就是說,秦州不是直隸州,而是屬州,是府下的州。 直屬于布政使司的直隸州和府平級,而屬州就要低一些,黎澄這個秦州知州是從五品,同知為從六品,判官從七品,典史等未入流。堂堂二甲進(jìn)土,混了三十來年才是個從六品,徐惟賢也確實(shí)是夠失敗的,要知道,二甲進(jìn)土,出則知一縣,在朝中則很多都會成為各個衙門的中低層官員,起點(diǎn)就是七品。 他在秦州當(dāng)了整整十年的同知,早就想那個知州的位置快想瘋了,好不容易把知州給盼走了,本以為以自已的資歷,接任知州十拿九穩(wěn),卻沒想到,橫空里殺出來一個黎澄,硬是把他視為囊中之物的知州位子給搶走了。 徐惟賢表面上笑吟吟的,實(shí)際上心里已經(jīng)恨透了黎澄。 他這一次打定主意,是要把黎澄給弄走。 至于聞安臣,他根本沒放在眼中,不過是個螻蟻而已,順帶著除去也就是了。 注: 關(guān)于屬州和直隸州的資料,我查了許多,語焉不詳自相矛盾之處都不少。有兩種說法,其一:直隸州和府平級,屬州和縣平級。第二種說法:直隸州和府平級,屬州比府低,比縣高。 聞安臣回到家中時候,天色已然漆黑。正堂之中,一燈如豆,謝韶韻正自坐在那里等著,聽到外頭的動靜兒,她趕緊站起身來,走到屋門口相迎。 “怎么抱了這么一堆書過來?” 謝韶韻詫異道。 “不是書,是過去一些案子的卷宗?!甭劙渤夹χ忉屢痪?,把卷宗拿到書房放好。 他今夜打算把這些東西好好的看一看。 謝韶韻端過一盞油燈來放在書桌上,而后很自然的幫他把外衣除去,掛在一邊衣架上,笑道:“奔走了一日,也乏了吧?你先坐著,奴把飯菜端上來?!?/br> 聞安臣呵呵一笑,跟個大老爺似的往正屋里一坐,享受著她的伺候。 飯菜早已做好,一直在廚房鍋里溫著,謝韶韻不知道聞安臣什么時候回來,不敢把菜端上桌,生怕涼了。 一道道菜端上來,今天晚飯卻是很豐盛,足有五道菜,有魚清蒸,有蝦油燜,有雞白斬,有rou涼拌,還有一道素菜。喝的是小米粥。 聞安臣嗅了一口,舒坦的嘆了口氣,夸贊道:“好香?!?/br> 第34章 紅袖添香伴讀書 得了他夸贊,謝韶韻笑的合不攏嘴,柔聲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奴也幫不上你什么,只想伺候好你,不讓你因?yàn)榧抑兄聼n。” 聞安臣笑道:“你做的很好了?!?/br> 一下午一直奔波,聞安臣也是餓了,風(fēng)卷殘?jiān)拼罂於漕U。瞧著他大口吃的香甜,謝韶韻臉上笑意更濃了,很是開心。 怕聞安臣看不清楚,謝韶韻把油燈撥弄的亮了一些——若不是有些害怕,她一人在家的時候都不舍得點(diǎn)燈。 聞安臣嘆了口氣:“不用這么儉省的?!?/br> 謝韶韻笑笑沒有說話。 吃過飯,聞安臣便是去了書房,他先把卷宗放到一邊,而后坐在書桌前,靠在椅背上沉思起來。 今日從李存中那里打探到了不少有價值的消息,聞安臣打算把州衙內(nèi)的關(guān)系給捋一遍。 想了好一會兒,大體心里已經(jīng)有個思路了,聞安臣鋪開紙,正要磨墨,忽然旁邊伸出兩只纖纖素手,接過硯臺和的墨錠,倒上水,而后的開始細(xì)細(xì)研磨。 正是謝韶韻。 她的動作很嫻熟,姿態(tài)甚至可以稱為優(yōu)美。聞安臣抬頭,兩人對視一笑,滿滿都是溫情。 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豈不正是每個讀書人的夢想? 這一寫就是一個多時辰,謝韶韻在一邊站得都雙腿發(fā)酸了,她低聲道:“先休息吧,熬夜對眼睛不好,明日還可再寫?!?/br>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發(fā)熱,一片羞紅。她從未想過,自已竟然會說出這么大膽的話。這其中的暗示…… “哦?這么晚了?”聞安臣被驚醒,恍然道。 他打了個哈欠,笑道:“你先去睡吧,還有一些才能寫完,我今夜便睡在書房就成了。” “哦?!敝x韶韻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心情瞬間變得十分低落。她說這話,本來就已經(jīng)是鼓足了勇氣,卻沒想到,聞安臣竟似完全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她回了臥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都睡不著,心事重重。 聞安臣全身心都投入到如何從這眾多吏員中博殺出一條青云之路中了,忽然沒留意身旁這敏感柔弱的女兒心。 一夜無話。 第二日,聞安臣在刑房中老老實(shí)實(shí)的呆著,哪兒也沒去,只是翻閱那些孫少鏘整理好的卷宗。他的目的很明確:找茬! 這些案子,基本上都是紀(jì)司明經(jīng)手辦理的,聞安臣還真不信紀(jì)司明能把這些案子都給辦的毫無破綻!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從中找出紀(jì)司明當(dāng)初辦的一些冤案錯案出來,或者是找到他收受賄賂的證據(jù)。只要是讓聞安臣尋到一處,就可以借題發(fā)揮,不但讓紀(jì)司明從現(xiàn)在的位子上滾下來,更要將他下大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