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在八零,硬漢老公天天哄、刑偵大明、無限萬鬼迷、穿到古代嫁山神、待宰的羔羊、戰(zhàn)力天花板他執(zhí)著做好人[無限]、“坦白說”里的秘密、在無限夢境不斷凹人設(shè)、男配讓龍傲天懷孕了、驚悚圈頂流[前篇]
聽話的官員,當(dāng)然要他們安心。無能又經(jīng)常跳出來指手畫腳,給文素素帶來麻煩,得罪過他的官員,一個字都甭想從他嘴里聽到,急火攻心死幾人才好! 孔定僵他們一心謀劃齊瑞早日大婚親政,文素素要革除他們差使,沈相曹尚書都認(rèn)為再也正常不過。 殷知晦心情很是復(fù)雜,他最終也沒反對,問道:“太后娘娘,松江府那邊鹽引之事,徐侍郎可有消息?” 文素素道:“現(xiàn)在還沒新消息,朕相信徐侍郎能辦好。即將要收夏稅,你們多費(fèi)些心?!?/br> 松江府。 夜空繁星閃爍,蛙叫蟲鳴,蚊蠅亂飛,鹽場邊的腥氣濃厚。 徐八娘將頭臉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防著蚊蟲叮咬,坐在草堆里,氣定神閑對余帥司姜憲司程弼幾人道:“我相信太后娘娘,你們無需擔(dān)心?!?/br> 遠(yuǎn)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幾人神色一震,凝神傾聽,車輪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愈發(fā)清晰。 徐八娘眼角露出了笑,朝他們幾人得意地道:“來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十五輛青壯騾子拉著的車, 繞到鹽場一處偏僻的圍墻下,最前面的騾車上下來一人,與迎上來的人低頭說了幾句話。 “呱, 呱, 呱!”兩長一短的蛙鳴聲之后,院墻上冒出兩個頭, 朝墻外打了個手勢。 騾車上的漢子隨后下來, 接過墻內(nèi)送出來的高幾, 搭在了院墻邊,兩個漢子爬上去,左右各站一個, 另有兩個漢子上前,站在了高幾下。 墻內(nèi)窸窸窣窣,舉出來一個麻袋, 高幾上的漢子忙一起伸手接過。麻袋似乎有些沉,兩個漢子在高幾上晃了幾下,地上的漢子趕緊上前,幫著將麻袋放在地上。另外有人上前,抬起麻袋堆上騾車。 墻內(nèi)外配合得當(dāng), 很快騾車堆滿。車夫趕著騾車掉頭駛離,車頭剛轉(zhuǎn)過來,厲喝聲響起:“都別動,官府查案!” 官兵從夜色中冒出來, 刀出鞘發(fā)出刺耳的爭鳴,在燈籠的光下明晃晃閃動, 令人不寒而栗。 車夫嚇得呆在了那里,被官兵涌上扯了下來。其他候著的騾車, 等在那里的漢子趕忙跳上車轅,揚(yáng)鞭抽在騾子身上,慌不擇路逃竄。 青騾嘶鳴,揚(yáng)蹄往前奔,在高幾上的漢子回過神跳下地,撒開腳丫子沒命往黑暗中跑,地上接麻袋的兩人,手上的麻袋哐當(dāng)?shù)舻?,也趕緊跟著逃走。 這時,墻內(nèi)也傳來了動靜,有人在哀嚎:“官爺饒命,官爺饒命!” “敢跑!”官兵揚(yáng)起刀,朝撞來的騾車砍去。 韁繩被砍斷,青騾跑了,車廂哐當(dāng)翻到在地,坐在車頭的車夫滾下來,痛得哎喲直叫喚。 “青騾別跑了,很值錢呢!”立在一邊,袖手看著眼前混亂的徐八娘,對問川說道。 問川忙喚過小廝,前去追青騾。余帥司無語至極,斜了徐八娘一眼。 富得流油的她,眼下居然還惦記著那幾匹青騾! 徐八娘似乎若有所覺,扯下蒙在臉上的紗綃,認(rèn)真道:“耕牛騾馬與鹽一樣不可或缺!” 余帥司一想也是,耕牛在種地的百姓心中,比妻女還重要。 “妻女?”余帥司腦中閃過這個念頭,自己都愣了下。 不過,他來不及琢磨,見徐八娘與姜憲司程弼幾人,朝騾車走了過去,他忙跟了上前。 徐八娘讓官兵將麻袋口割開,白花花的鹽露了出來。她捻了一撮,拍了拍手,冷笑連連。 姜憲司沉默了下,道:“徐侍郎真是神機(jī)妙算?!?/br> 徐八娘不謙虛地道:“我自是算無遺策?!?/br> 姜憲司神色訕訕,輕輕捅了下余帥司,嘀咕道:“還真是被她給算中了?!?/br> 余帥司想到那天早上在客棧時,徐八娘神色篤定,辦事利落干凈,一時沒有說話。 拿鹽的掌柜貨郎們,被徐八娘三言兩語就安撫住了:“鹽不會壞,你們且先好生放著。洪氏也不是種了搖錢樹,堅持不了幾日。如果你們實在擔(dān)心,就將鹽還回來,我讓人按照原價收了。不過,以后你們就不能再賣鹽了。做買賣的,擔(dān)不了一點(diǎn)風(fēng)險,趁早改行做別的事去。” 最終只有兩三個掌柜并貨郎一起,將鹽原價轉(zhuǎn)手給了徐八娘。這邊是安撫住了,那邊洪氏還在繼續(xù)低價賣鹽。 徐八娘權(quán)當(dāng)無事發(fā)生,白日照常去鹽場盤賬,當(dāng)晚就調(diào)了兵將,在鹽場蹲守。 連著守了兩晚,都守了個空。姜憲司他們難免帶了些抱怨,認(rèn)為她毫無根據(jù),認(rèn)為洪老太爺會與鹽場內(nèi)外勾結(jié)。 終于,鹽場真深夜來了人,避開大門守衛(wèi),鬼鬼祟祟從墻內(nèi)將鹽送出來,一看就是在偷鹽。 喜雨從鹽場內(nèi),捆了幾人趕了出來,將他們與官兵抓到的漢子扔坐一堆。 這些天徐八娘在鹽場查庫巡視,與里面的管事監(jiān)工也混了個臉熟,她朝一個錦衫中年男子走去,道:“張大柱,你且老實交待,是誰來問你拿鹽,如何拿。” 張大柱擰著脖子,緊閉嘴一言不發(fā)。 姜憲司惱了,道:“人贓并獲,直接帶走,關(guān)進(jìn)大牢里面審,看他的骨頭硬,還是牢里的刑具硬!” 徐八娘微笑道:“何須麻煩,早些辦完,早些了解?!?/br> 她看向守在一邊的官兵,云淡風(fēng)輕道:“張大柱管著鹽場倉庫,可惜手伸得太長,砍了吧?!?/br> 張大柱驚恐不已,掙扎著道:“鹽場歸屬朝廷,我好歹也是朝廷的官吏,你們竟然敢私設(shè)公堂,我要去......” 官兵乃是江南道的駐兵,武將軍走時,交待他們要守護(hù)好稅司。徐八娘是稅司最大的官,她的命令,就是軍令。 “??!”刀砍在張大柱的手腕上,血rou翻飛,骨頭必現(xiàn),他痛得嚎喪大叫。 徐八娘眼都不眨道:“咦,出血了,可憐見的,用鹽給他堵上止血。” 官兵前去捧了鹽,灑在張大柱的傷口上,他瞬間叫喚得沒了人形,扭曲成一團(tuán)。 姜憲司見慣了審問犯人,獄卒的手段遠(yuǎn)比徐八娘還要狠,不過忍不住下意識朝她看去,心里還是咯噔了下。 余帥司與程弼皆被她給鎮(zhèn)住了,見她站在那里,接過身邊人提著的燈籠,上前兩步,在張大柱臉上晃了晃,淡淡道:“張大柱,我再問一遍,究竟是誰來問你拿鹽,如何拿?!?/br> 張大柱只覺著手腕快要斷了,傷處有人拿著針在往里面扎,他哪敢再抵抗,慌忙哭喊求饒道:“我招,我招,是洪老太爺問我拿鹽,每斤鹽二十個大錢,我們自己分了?!?/br> 余帥司氣得臉色發(fā)青,罵道:“膽大包天的狗東西,怪不得私鹽屢禁不止,就是你們這些內(nèi)賊在作亂!” 徐八娘道:“給他傷口裹上,帶走去探望洪老太爺!” 兵丁們將捉拿住的人塞進(jìn)騾車,一行人離開鹽場進(jìn)了城。 洪老太爺上了年歲,最近c(diǎn)ao心過度,在床上輾轉(zhuǎn)變天剛合上眼,便被長子洪其弢驚慌失措的喊聲驚醒:“阿爹,阿爹,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小廝忙進(jìn)屋掌燈,洪老太爺被吵醒很是不悅,坐起身靠在床頭,罵道:“老子自小就教導(dǎo)你,要沉得住氣,沉得住氣,你竟半點(diǎn)都沒學(xué)會,怎地,天塌了?” 洪其弢奔到了床前,哭喪著道:“阿爹,天真塌了,那個姓徐的臭娘們,殺到府上來了!” 洪老太爺怔住,一時沒聽懂洪其弢話里的意思。 待回過神,洪老太爺臉色變了變,心道定是鹽場那邊出事了。 他三個兒子,一個不如一個,十四個孫子,幸好排行十二。洪其弢所出的洪運(yùn)善爭氣,考中了同進(jìn)士。 以后洪氏就從商變身了官,富中添了貴,洪氏有的是錢,拿錢撒出去開道,鬼神都能親自替他開門! 洪氏在松江府經(jīng)營多年,鹽場上下都得了他的好處,想要撬開他們上下的嘴,只怕徐八娘還沒那個本事! 何況,他已經(jīng)差管事進(jìn)京找人參奏徐八娘,她一個婦道人家占了侍郎的官職,在江南道興風(fēng)作浪,多的是人巴不得她死! 洪老太爺翻身下床,接過小廝遞來的衣衫套上朝外走去,對洪其弢厲聲道:“還站在這里作甚,人呢?” 洪其弢回過神,忙道:“在正廳,都在正廳?!?/br> 洪老太爺經(jīng)過穿堂大步來到正廳,一進(jìn)屋,便聞到了一股腥臭氣息,見到屋子的景象,腦子里嗡嗡直響。 徐八娘大馬金刀坐在最上首,余帥司姜憲司程弼等人坐在其下首。正廳中間,橫七豎八躺著被繩索捆住的漢子。躺在最前的人渾身衣衫臟污不堪,頭埋在地上,手腕傷口翻卷,像是被腌漬過,淡血水在光潔的青石地面上蜿蜒成了一條線。 洪老太爺心里涼了半截,強(qiáng)自穩(wěn)住神,道:“不知幾位深夜來訪,還帶了這些人前來,所為何事?” 徐八娘道:“深夜來訪,打擾了洪老太爺歇息,實在是抱歉?!?/br> 她語氣平淡,聽上去可沒半點(diǎn)抱歉的意思,“不知洪老太爺現(xiàn)在可曾清醒,認(rèn)一認(rèn)地上的人,洪老太爺應(yīng)該認(rèn)識才對?!?/br> 問川上前,拉起張大柱的頭,他呻.吟了聲,露出慘白若死灰的臉。 洪老太爺飛快掃了一眼,瞳孔猛縮,極力穩(wěn)住心神,道:“我是松江府人,活了一大把年紀(jì),認(rèn)識幾個人有甚離奇之事?!?/br> 徐八娘哦了聲,道:“都人贓并獲了,洪老太爺還真是沉得住氣。那我就不與洪老太爺多說了,販賣私鹽,等著抄家砍頭吧。姜憲司,接下來卷宗的事就交給你,抄家清點(diǎn)財產(chǎn),我來?!?/br> “問川,干活了!”徐八娘起身,吩咐道。 洪老太爺臉色發(fā)白,手指哆嗦點(diǎn)著徐八娘,厲聲道:“你們,你們欺人太甚!我洪氏一向老老實實做買賣,只你徐侍郎一句話,便要將抄家砍頭的罪名加在我洪氏頭上。我孫兒中了進(jìn)士,洪氏已經(jīng)是官身,豈能由著你隨意殺官!這天下沒有王法,還有公道,松江府的百姓,自會替我伸冤!” 徐八娘笑了起來,道:“洪老太爺,你看你,果真是人老不中用了。你以為便宜賣鹽,就能收買百姓替你說話?抄完家,我會將你洪氏的家產(chǎn),張貼在城門上,讓松江府的百姓瞧瞧,他們吃你洪氏的鹽,給你洪氏供奉了多少血汗銀。你那孫兒考中了同進(jìn)士,你洪氏的宅子,便可在大門前掛府字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幾月份了,你那好孫兒,差使可有派下來?” 他孫兒的前程! 春闈四月底就張榜了,洪氏在京城有宅邸,賬房的銀子隨洪運(yùn)善支取,雖是同進(jìn)士,也不會愁派官之事。 如今已經(jīng)八月,差使還未派下來,洪運(yùn)善喜歡結(jié)交友人,經(jīng)常出去與友人吃酒玩耍,洪老太爺以為他又在外游玩,在路上耽擱了。 聽徐八娘話里的意思,洪運(yùn)善的差使,肯定被朝廷扣住了。朝廷定當(dāng)早就打定主意要動松江府的鹽,徐八娘才能如此有恃無恐。 徐八娘眼瞧著洪老太爺,嘖嘖感慨不已。以前她做買賣,比洪老太爺還不講規(guī)矩,精通各種手段。 “洪氏掌控鹽引這些年,鹽場幾近成了洪氏的鹽倉。鹽場上下的人手,洪老太爺定當(dāng)打點(diǎn)得妥妥體貼。與鹽場上下勾結(jié),洪氏私鹽,官鹽混著賣,這買賣,只管躺著,銀子便會嘩啦啦流進(jìn)錢袋。洪氏當(dāng)然財大氣粗,能一成的價錢售鹽,讓那些賣鹽的鋪?zhàn)?,貨郎鹽賣不出去。他們不敢再賣鹽,洪氏自然就能再獨(dú)攬售鹽的買賣了。鹽賣什么價錢,同樣由你洪氏說了算,你洪氏依然能賺到金山銀山?!?/br> 徐八娘笑起來,“洪老太爺要做大善人,便宜賣鹽,存著的鹽賣完了,便前去鹽場的倉庫里取。洪老太爺,你還真是不客氣,拿朝廷的鹽場,當(dāng)做是你洪氏了的,就像當(dāng)年拿韋氏的嫁妝一樣,順手得很?!?/br> 姜憲司幾人聽得佩服不已,買賣里的彎彎繞繞雖多,可惜洪老太爺還是斗不過徐八娘。 洪老太爺如遭雷擊,身子晃悠著,洪其弢伸手扶住他,喊了聲“阿爹”,驚恐地道:“十二郎還未歸家,都八月了,十二郎的差使十拿九穩(wěn),十二郎還未歸來......” 洪其弢手一松,搶地呼天喊起來:“十二郎,我的十二郎??!” 洪老太爺看著洪其弢,著實無力罵他,絕望地閉了閉眼,啞聲道:“徐侍郎,是我的錯,都是我老糊涂了。我洪氏上下幾十口人,還請徐侍郎高抬貴手,放洪氏一條生路?” 徐八娘微笑道:“我這個人,向來不忍殺生,也不喜見到血?!?/br> 姜憲司嘴角抽搐了下,余帥司不禁看向張大柱的手腕,程弼嗆咳了聲,忙低頭吃茶。 “不管如何,洪老太爺?shù)拇_是替松江府做了些善事?!毙彀四飳λ麄儙兹说姆磻?yīng)視而不見,眼神在正廳掃了眼,“瞧這里亂得,先抬下去吧?!?/br> 問川喜雨一起幫忙,將人拖了出去,洪老太爺見狀,斥退了仆從下人,連著洪其弢一并支開,留著他們幾人說話。 徐八娘開門見山道:“洪老太爺,鹽場哪些人犯了事,你要如實交待,交出你自己留著的賬冊,以減輕洪氏的罪行?!?/br> 洪老太爺心若死灰,徐八娘既然點(diǎn)了要他行賄的賬本,事已至此,他推搪已無用,耷拉著頭,應(yīng)道:“是?!?/br> 徐八娘贊了聲,“洪老太爺是爽快人,案子太大,洪老太爺?shù)募耶a(chǎn),是保不住了。人說花錢消災(zāi),洪氏上下幾十口人的一條生路,這些錢花得也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