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少逗弄你師弟,他就是那般性子。”宋硯星屈指扣了下他的額頭,力度極輕。 敏感自卑的衛(wèi)知臨可是未來的龍傲天。 危詔捂著額頭,嘟囔:“知道了知道了?!?/br> 路過靠主殿最近的偏殿時,宋硯星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掌心的手腕動了動,他垂下眼簾,聽危詔說。 “師尊,這個桑榆殿可是空著?” “我想離師尊近些,可不可以……”危詔悄悄試探。 “沒有空置,”宋硯星低頭看著面前人緊張得透紅的臉,一縷笑意在眼底閃過,然后利落拒絕,“吾有用處?!?/br> 危詔嘆了口氣,從敞開的窗戶里看著熟悉的擺件裝飾,有些遺憾,但還是乖乖點頭:“好吧,”看著地板,隨口問道,“那師尊要拿來做什么?” “拿來——” “給某個不聽話的人,當做禁室?!?/br> 第53章 仙俠(五) 淡然的語氣,危詔卻聽出了幾分危險,他的視線從那塊之前自己爪出裂痕的磚塊移開,回過神道:“嗯?” “師尊要把它用作禁室?”危詔只聽到了后半句,想到自己才離開三天不到,住了好幾年的窩就被回收利用,差點維持不住悲慘小白花人設(shè),“我不……” “不什么?”宋硯星停下腳步,迎上那雙泛著怒意的眼睛。 危詔噎了下,撇嘴道:“我不太開心,”握著自己手腕的微涼觸感不容忽視,距離那間住著衛(wèi)知臨的屋子愈發(fā)得近,他心口有些悶,聲音是本人沒察覺的低落,“上有大師兄,下有小師弟,師尊是不是就看不到我了?” “為何這么說?”宋硯星問。 “他們都這么說的,處在中間,不上不下的位置最容易被忽略了。師尊會對感情最深的師兄給予最多的關(guān)愛和期望,也會對身體病弱、入門更晚一點的師弟給去更多關(guān)注?!?/br> “圣人也難做到真正的不偏心?!?/br> 危詔自顧自地說著,絲毫不覺地鉆了牛角尖。 “小小的腦袋都在想些什么,”宋硯星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無奈輕笑,“你既如此想,那你認為吾應該怎么做?” 沒想到他會這么說,危詔垂下的睫毛一顫,清清嗓子,故作深沉道:“依我看來,小師弟有師兄照看著,師尊就不必過于擔心了?!?/br> “師兄的年紀在修真界也已成年,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師尊或許該學會放手。” “師尊你說呢?”危詔見他沉默,拽了拽他的袖子。 所以,應該多關(guān)心他。 宋硯星當然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兩人已步行至敞著門的云溪殿,在邁過門檻時,以為不會聽到回答,且已經(jīng)開始悶悶不樂的危詔聽到他說。 “你說的有理?!?/br> 宋硯星低頭和危詔對視,看著那目光灼灼,面帶期待的臉蛋,忽地想起這人白吃白喝幾年,離開了還特意氣他的事跡。 在危詔離開那晚,他就在寢殿書桌上發(fā)現(xiàn)了宣紙上洋洋灑灑的幾個大字:江湖再見,爺留。 短短六個字,宋硯星卻仿佛看到了圓滾滾的毛絨身軀,在寫下這幾個大字時得意洋洋、趾高氣揚的神態(tài)。 回到現(xiàn)在,他也從古銅膚色,生得格外艷麗,卻只有自己腰高的小孩模樣,聯(lián)想到了身姿挺拔的少年揚唇,站在書桌前,沒心沒肺寫下離別的樣子。 小白眼狼。 宋硯星屈指點了下他的額頭,不緊不慢地開口:“但吾自有考量?!?/br> 你說的對,但我不聽。 危詔怎么可能沒聽出來,他氣得又要炸毛,想抬起手拍掉額間作弄的手,但迫于那不顯山露水卻又存在感十足,近渡劫期的威壓而不敢動作。 畢竟他現(xiàn)在修為被封,是個有點修為都能被拍扁的孩童。 本就是虛假的師徒關(guān)系,他怎地亂七八糟想些有的沒的,危詔越想越覺得迫切希望得到偏袒回答的自己好像入戲太深了。 宋硯星看著他的臉色不斷變換,然后身體往后一撤,敷衍地向自己行了個禮。 “我突然想起房里還未收拾好,就不陪師尊去看小師弟了?!?/br> 話落,就匆匆離去。 掌心的溫熱觸感落空,宋硯星垂下手,望著他氣急敗壞的背影,眉梢輕挑,待那道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里,才向殿后的寢室走去。 后院走廊兩邊種滿了梅樹,枝丫掛著新雪,褐色的枝頭綴著一朵朵朱紅的花,鮮紅的花瓣緊包裹著嫩蕊,于料峭寒風中晃動,散發(fā)沁人的暗香。 昏黃的燭光隨風搖曳,亭子一隅卻異常亮堂。 宋硯星腳步一頓,抬眼看去,衛(wèi)知臨就坐在走廊亭子的石凳上。 許是聽到聲響,專心埋頭雕刻東西的男孩也抬起頭,向走廊盡頭掃去,在撞入湛藍的眸子那瞬,迅速地將桌子的東西收到了袖子里,然后站起身,道了聲師尊。 “身子好些了?”宋硯星見他只披了件黑色披風,穿得單薄的站在寒風中,恍若不覺刺骨的冷,便開口問道。 衛(wèi)知臨點頭:“嗯,”頓了頓,補充道,“好多了?!?/br> 話是這么說,臉卻蒼白得不見血色。 一個兩個的都不省心。 宋硯星伸手摸了摸旁邊觸手可及的梅花花瓣,靜默一瞬,收回手,側(cè)身道:“進房吧,外邊冷?!?/br> “……好?!毙l(wèi)知臨低垂著眼,跟在他身后,目光投在白衣勝雪的身影,腦海再次浮現(xiàn)此生難忘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