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整個建筑仿佛一座遺落在時光縫隙里的古堡,的確就像梁莫言評價的那樣,足夠超脫沒人氣。 但實際上,這棟古堡內(nèi)部遠比看起來要熱鬧的多,不僅聘請了大量傭人來打理,女主人吳美珠還熱衷社交,常常舉辦各種晚宴舞會。 老管家去安排換房間的事宜,梁莫言帶著畢景卿在客廳等待。 梁莫言介紹道:“西塔樓是傭人起居的地方,本館供主人居住,平時韓夫人舉辦宴會也在這里。” “那東塔樓呢?” “東塔樓一般空置,最近才住進去一個人。你猜是誰?” 梁莫言玩味的表情,讓畢景卿立刻意識到什么:“該不會是阿謹吧?” 男人打了個響指:“答對了。聽起來……是不是很像童話故事?” 明明是城堡的主人,卻住在高高的無人問津的塔頂,足不出戶……的確很像被幽禁的長發(fā)公主,亦或者是美女與野獸里那個被詛咒的王子。 畢景卿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解:“怎么會這樣?” 梁莫言剛要解釋,老管家就回來了,畢恭畢敬的請他們移步東邊塔樓。 “三少爺住在那邊?!崩瞎芗胰匀恍χ?,眼底卻透著幾分嚴肅,“還請兩位客人注意些,三少爺不喜吵鬧?!?/br> * 東塔樓。 韓謹自從回到家,就把自己鎖在房間里。 家里人都早已習慣他這樣,只有二哥在門外踱步半天,幾次敲門試圖和他談談,沒得到回應后,才不甘心的離開。 韓謹抖著手從抽屜里翻出幾瓶藥,胡亂倒出幾粒吞下去。 藥片劃過干澀的喉嚨,生理性的嘔吐感摻雜著刺痛涌上來,他卻根本不想喝水,自虐般的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 鎮(zhèn)定類藥物很快發(fā)揮作用,他的身體開始乏力,四肢灌了鉛一般沉重,困意侵奪理智……他仿佛能聽到野獸在發(fā)出憤怒的吼叫,不滿于被強行關(guān)回籠子,卻不得不屈服于藥效。 韓謹放空大腦,仰躺在床上,看著蒼白的天花板一點點染上黑色的斑塊,就像自己一樣,從外及內(nèi)的腐爛、崩塌。 景卿哥……哥……這應該是最后一次見面了吧? 他回憶著畢景卿鉛灰的瞳,高挺的鼻梁,殷紅的唇,回憶著白皙單薄的胸膛,纖細的腰,豐盈的臀……他發(fā)瘋般的喜歡他的一切,可是現(xiàn)在,這些記憶都在褪色,消失。 這是藥物的副作用之一,他會漸漸遺忘。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徹底殺死那頭野獸,那他的一部分也將徹底死去。 連帶著他對畢景卿的愛一起。 這是他選擇放棄時,就注定要付出的代價。 藥物作用下,他漸漸陷入昏睡,噩夢卻一如既往,如影隨形—— “沒想到這么容易,好幾個小時了,都沒人來找。這小孩真的值錢嗎?” “值錢,肯定值錢,他姓韓,開酒店的那個韓家!等贖金到手,我們下輩子都不缺錢花了!” 他被困住雙手雙腳,蜷縮在貨車的角落里,膝蓋硌得青紫,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導致血液不流通,他幾乎感知不到自己的四肢。 他用僵直的手指努力割著繩子,用的是從車廂角落里摸到的一塊碎玻璃。 玻璃很鋒利,但他的皮膚比繩子更脆弱,手指上很快鮮血淋漓,他卻覺不出痛,只是機械性的不斷來回切割。 好不容易割開腕間繩子,再小心翼翼的解開腿上的繩子,他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被高大的男人發(fā)現(xiàn)。 “嘿,這小崽子,居然自己把繩子弄開了!”男人的嗓音粗野難聽,掐著他的脖子拎起來,無視他窒息的拼命掙扎。 “打一頓吧,知道疼就老實了。”另一個綁匪漫不經(jīng)心的說。 他努力蜷縮起來,護住脆弱的腦袋和肚子,但柔弱幼小的骨頭仍然承受不住拳打腳踢,他幾乎能聽到身體內(nèi)部傳來的咔嚓聲響,連呼吸都泛著鐵銹的味道。 但他始終攥著那塊碎玻璃,即使割開掌心,也沒有松手。 綁匪們索要了贖金,開始興奮又緊張的等待。 偶爾回頭時,注意到小孩破布一樣趴在角落,衣衫破爛滿臉青紫,骯臟的像一條流浪狗,全無原本的半點體面。 越是這樣反差,綁匪們就越是興奮,時不時走過來踹他一腳,還把他拽起來擺弄姿勢,拍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沒人注意到他藏在淤青之下,狼一樣猩紅的眼睛。 綁匪之中,有個男人一直用異樣的眼神看他。 貪婪的,惡心的,粘膩的……充斥著骯臟欲望的眼神。 他沒有回避,反而盯緊了那個人,散開的領(lǐng)口裹不住稚嫩的胸膛,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男人舔著下唇,按捺不住,起身朝他走去。 他在呼吸微弱的小孩面前蹲下,呲牙擠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小朋友,疼不疼?叔叔是好人,帶你去醫(yī)院打針,好不好?” “喂!你小子要搞出去搞!”有人注意到了,罵罵咧咧,“真他娘的惡心,這小孩才幾歲?下次別帶這死變態(tài)了——” “閉上你的狗嘴!”男人罵回去。 再回頭,小孩怯生生的看著他,一雙微微下垂的眼睛輪廓漂亮,小狗般無辜,緩緩伸出兩條細瘦青紫的胳膊,像是在求抱抱。 男人猥瑣的嘿嘿笑,朝著他伸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