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沉默了一會，手指在屏幕上點動，“看了這個你就明白了。”

    屏幕上是一份份雪白的醫(yī)院證明材料。

    由中研院附屬醫(yī)院提供，包括重大手術(shù)記錄，病危通知，診斷證明，以及，基因測序報告。

    “寧迦渡不是寧安之夫妻的親生兒子?！?/br>
    “確切地說，他是他們兩人制造出來的試驗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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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實驗品？

    “什么意思？”景澤陽問。白紙紅印的病危通知一張張彈出來, 觸目驚心。

    老江也有點難于開口，最后，還是選擇從頭講起。

    “我們調(diào)查寧迦渡時注意到他一直在吃藥, 去醫(yī)院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了這些?！?/br>
    他打開基因測序報告, 時間是二十三年前。

    “寧迦渡的父母都是科學(xué)家，他們智商高過常人，又都是研究腦功能的，所以，我想啊，他們就萌生了制造一個最完美的實驗品的想法?！?/br>
    “他們篩選出兩個人最有優(yōu)勢的基因，制造了一個孩子。然后…”

    一份病歷記錄被調(diào)到屏幕上放大，患者照片是一個襁褓里的嬰兒。

    “從出生起, 監(jiān)測他的大腦，作為論文的數(shù)據(jù)。”

    景澤陽放在桌面的手慢慢攥緊, 寒意從腳底漫延至全身。

    “那這些手術(shù)記錄和病危通知呢？”他問，聲音同樣緊繃。

    “后來他們不滿足于單純的記錄，他們嘗試開發(fā)這個孩子的大腦功能。藥物, 神經(jīng)電生理刺激，還有開顱手術(shù)。手術(shù)就有風(fēng)險, 病重都是尋常的。而且，這只是醫(yī)院里能找到的記錄，中研院他們有獨立的實驗室, 估計實驗沒少做。但是中研院不配合，我們找不到證據(jù)?！?/br>
    老江說到這里, 仿佛也覺得太壓抑, 喘了一口氣。

    “這孩子, 遭了不少罪啊?！?/br>
    老江讓圖片一張張播放，從懵懂的嬰兒到可愛的孩童，再到青澀的少年，照片里的寧迦渡一點點成長，越來越美麗，也越來越蒼白，那雙琥珀色眼睛中的光華逐漸黯淡，最終冷卻麻木。

    景澤陽只覺得心房被狠狠揪緊。

    一瞬間，寧迦渡的一切都有了解釋。他異于常人的超高智商，他的脆弱敏感，淡漠孤僻，他對人情世故的陌生與遲鈍。

    他從未感受過愛與關(guān)懷，一顆心早已封閉，又怎么接納和回報？

    任誰處在這樣的處境，不瘋狂就不錯了。

    那兩個混蛋！

    景澤陽只恨自己高中時為什么沒有多了解寧迦渡一點，那應(yīng)該是寧迦渡最痛苦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偷偷喜歡上自己還被冷淡疏遠。

    他想起他倔強挺直的細瘦背影，疏離的眉眼下不知隱忍了多少苦楚。

    景澤陽閉上眼，悔恨的情緒幾乎將他淹沒。

    “你知道嗎？”老江突然道?！澳莻€魔術(shù)師說得也沒錯?！羰澜缈偸谴乙詯阂?，我又該如何報之以善良?！?/br>
    “他們的經(jīng)歷太相似了，魔術(shù)師瘋魔了，寧迦渡呢，不可能沒有恨。就這一點來說，他就有充分的作案動機?！?/br>
    景澤陽睜開眼，此時的他看起來像一頭沉默的野獸。

    “所以，你也認為是他殺害了父母？”

    老人嘆口氣，臉上的皺紋顯得更深了。

    “感情上我不愿意相信，但事實很可能就是如此?！?/br>
    他打開一份全是照片的文件夾。

    “這是在寧迦渡房間里搜到的東西?！?/br>
    一罐氣體合成器，“里面有殘留的化學(xué)試劑，可以產(chǎn)生一氧化碳氣體，寧迦渡說不出哪兒來的?！?/br>
    幾張手繪的水彩畫和素描。

    “這幾張畫被你們特裝部隊拍照了，網(wǎng)安的事我插不進手，似乎也有問題?！?/br>
    “光是這幾樣就對他十分不利?！?/br>
    景澤陽沉著臉，在一堆雜七雜八的物件里看到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紅色封皮的筆記本。

    太過眼熟，連頁邊卷曲的弧度都一樣，他甚至還記得它紙張的質(zhì)感。

    “這個，我能看一下實物嗎？”

    景澤陽指尖點在屏幕上，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抑制不住地有些激動。

    在游戲里寧迦渡極其在乎的“男朋友”筆記本，他幾次三番想看，又幾次三番被阻止，耿耿于懷到現(xiàn)在，原來在現(xiàn)實中真實存在。

    終于能知道那家伙是誰了！

    老江很快取來了。

    筆記本拿在手里的感覺與游戲中一模一樣。

    難道那個時候就和人好上了？

    景澤陽帶著股戾氣一下子翻開，隨即頓住了。

    第一頁就幾個字。

    “社會活動小組討論記錄本”

    筆鋒叛逆地切過橫線，這不就是他自己寫的字嗎！？

    他快速又往后翻了幾頁。

    平平無奇的小組討論記錄。真的就是他的本子。

    記得當(dāng)時課程結(jié)束本子就不知被丟哪去了，沒想到是被寧迦渡拿去了！

    再翻幾頁，他發(fā)現(xiàn)，本子里有許多圈圈點點。

    仔細一看，是“寧”字和“渡”字。

    因為當(dāng)時做社會活動的地點有這兩個字，所以這兩個字就出現(xiàn)很多次。

    凡是他寫過的“寧”字和“渡”字，都有一個愛心形狀的紅圈將字小心翼翼圈起來。

    “迦”字不常用，不然一定也會被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