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燕 第13節(jié)
然后連葡萄皮和核都吞了后望著魏鸞喜笑顏開。 周雨問:“你怎么不吐皮?” 宋令道:“人生還有幾次能吃到如此甜美的葡萄,自然連皮也要好好珍惜著吃掉?!?/br> 周雨佩服的對她豎了豎大拇指,立馬湊到她手中油紙里搶食。 看來今日宮中美人太多,魏鸞飽了眼福之后心情也大好,竟一反常態(tài)對她道:“明日便來我屋中研墨吧。” 這都多少個月了,她竟也有王者歸來的一日,這可是個好事兒!回頭得趕緊問問秦大娘這月錢給不給漲,宋令縮回和周雨爭搶食物的手,大聲答道:“遵命!” 第二日宮中夜宴圖便不慎流出。 一夜之間,竟有數(shù)十份夜宴圖流傳在宮外,雖都非原版且畫中皇帝未描帝顏,但既有未晉公卿及皇子公主一眾,自是價值不菲,是以一畫難求,還引得各色畫手爭相仿畫。 周云周雨二人竟是第一時間得了一張,拿來給魏鸞欣賞。 宋令因著一早被秦大娘喊起來,昨日明明只說讓研墨的,現(xiàn)下又讓她去伺候更衣。 剛進(jìn)了魏鸞的門,便趕巧不如湊巧的也一并欣賞了這副畫作。 除皇帝外,每個人的姿態(tài)神情還真刻畫的栩栩如生。田鳳儀作為畫中絕對女主角,自是穩(wěn)坐全畫酌墨第一,美而不妖,靜而不懦,雖不及她本人,確也畫出神韻。而大魚智離酌墨第二,獨握杯盞,傲慢疏離,氣質(zhì)之上也很接近。 不愧宮中畫手,手藝一流。 等等,稍稍瀏覽之下,她看到了什么? 她抬頭看魏鸞和周雨,兩人俱是看到了。 畫中竟有他們幾人。 按理除魏鸞外,他們?nèi)四耸鞘虖?,理?yīng)幾筆略過,可畫師不知怎的似乎格外鐘愛他們這一隅,畫的極為細(xì)致。 畫中宋令腰微彎,面含笑,湊近魏鸞,一手扶膝,一手指菜;而魏鸞正筷指菜肴回看于她,旁邊立著的周云周雨竟也望著她們一臉笑意……,還有更驚奇的是,畫中魏鸞看向她的表情不僅帶笑還有……,怎么說呢,好像有種寵著她慣著她的感覺。 宋令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畫師真會憑空捏造,印象之中,公子大人絕對,從未用過如此眼神看過她。 畫中他們四人其樂融融,似世外桃源般,與這夜宴中其余人等,整體氣氛還真是格格不入。 宋令嘆道:“畫師眼中這四人是平靜祥和的象征,這便是畫師心中所想,與民之所向吧?!?/br> 周雨“嚯!”了一聲:“畫中四人?說的好像這不是你一樣?!?/br> 宋令道:“你懂什么?這真不是我,也不是你們,這只是畫師心目中的人物,借了我們的形象去體現(xiàn)而已?!?/br> 周云笑道:“宋姑娘,有時你的想法十分怪異卻又聽來十分有理?!?/br> 周雨道:“她這嘴皮子厲害的,沒理都能給鼓搗成有理?!?/br> 宋令當(dāng)成一種稱贊,對周雨抱拳道:“多謝夸獎。” 周云轉(zhuǎn)而問魏鸞:“公子,依你之見,這智離會求娶公主嗎?” 宋令先瞄周雨表情,果然聞言他面上一暗。 她心中嘆曰:對誰生情不好,對田鳳儀,她的才情她的儀容即使是生為小家碧玉,也絕非池中之物,也不是如你我之流可以肖想之人,若是又有公主身份加持,定是要成為那改變格局?jǐn)_動朝堂的一把寶劍。 魏鸞仍是在看這副畫,漫不經(jīng)心道:“靜待好戲便可?!?/br> 好戲?田鳳儀這么美,難道他就不想加入亂局,也入戲攪和一番? 不過趁他心情好,宋令覺得此時不求外出更待何時? “公子,下午我可以外出嗎?” 他頭都未抬便回道:“不可?!?/br> “公子,我不是解禁了嗎?” 周雨問:“你外出何事?” 嗨!這魏鸞都沒問你問什么?有你何事! 宋令道:“也沒甚大事,不就是蔡胡嗎……” 周雨問道:“蔡胡又是誰……” “……就,還是我那個軍中好友嘛……” 周雨自己感情受挫,也見不到別人好,叫道:“你姑娘家,私約男人,成何體統(tǒng)?” 宋令剛要反駁,便聽魏鸞冷冷叫她名字:“宋令!” “?。俊?/br> “你敢出府!” 宋令還想說什么,周云提手做了一個抹脖子動作,瞄了一眼魏鸞,表情甚是寒冷,她忙噤聲了。 唉,鄭玉呀鄭玉,她今日是不得不失約了。 自那日宋令請命出府會友被拒后,魏鸞對宋令態(tài)度又不善起來,見此她心內(nèi)也有些不忿:她自覺入府以來,誠心誠意侍奉左右,從未有任何逾越之嫌,也未有對他不敬之意,為何他對她總是忽冷忽熱,還動不動就愛搭不理呢? 實在是很沒道理。 想當(dāng)他的心腹太難了,宋令十分有挫敗感,帶著這些情緒,宋令決定秦大娘不來喊她,她再也不丟丟跑去伺候了。 白氏始終未來京,起初大家以為白氏路途遙遠(yuǎn),是以最慢到京;如今近在年根兒,卻仍未現(xiàn)身也未有動靜,想來是不吃也不怕智離這套。 智離不知是喜是憂。 喜得是得了智氏又有理由對白氏開刀了,憂的是白氏最遠(yuǎn),這一行,若不走潼關(guān)必又要借道魏陳,有了余氏前車之鑒,這次借道,會容易嗎? 還有幾日便過年了,四千魏軍扔駐扎于城外,魏鸞帶周云周雨出晉陽督軍直至三十才歸。 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宋令十分歡脫亦十分忙碌,年根底下,魏府也熱鬧的忙碌起來,采購年貨自有秦大娘安排,但選對聯(lián),貼窗花,掃房,祭灶,爆竹……,一樣也不能少。 是以魏鸞歸府時,宋令正趴在房頂?shù)鯚艋\,她先見到周云周雨騎馬在前,馬轎在后,魏府雜役見狀一溜煙跑去迎接。 宋令趕緊收回?zé)艋\,把頭伏低,決定就當(dāng)沒看到。 周云周雨下馬,把馬韁扔給雜役,周雨問:“宋令呢?為何公子歸府不來迎?” 雜役道:“剛剛還在門口晃悠,這會兒沒見著?!?/br> 周雨道:“她是不是以晃悠之名偷偷溜出府去了?好大的膽子,公子不是不讓她出府嗎?” 宋令心中憤憤的:“周雨你個多嘴鬼?!?/br> 周云道:“你別亂說?!?/br> 周雨卻說:“大哥,她就是被你給慣的,公子回府都不露臉了,越發(fā)的沒大沒小了,再不揍一頓明兒就該上房揭瓦去了?!?/br> 宋令嘿了一聲,抄起一片瓦片就沖周雨砸了過去,周雨一個閃身避開,正巧砸在剛從馬車下地的魏鸞腳下,嘩啦一聲。 魏鸞抬眼一看,宋令扶著燈籠委屈道:“公子,我上來掛燈籠呢……” 周雨抱拳幸災(zāi)樂禍笑道:“我說什么來著,不需等明日,今兒她就上房揭瓦了?!?/br> 宋令回道:“周雨,哪天你若落我手里……”她把手腕掰的嘎嘣響。 周雨哼道:“還不滾下來跟公子請罪?!?/br> 宋令道:“此事起因皆因你在這里亂嚼舌根,你以為公子跟你一樣不明事理嗎?” 不明事理的魏鸞回頭道:“把她拎下來?!?/br> 周雨嘿嘿一樂,正待躍上來。 周云卻一擋,先飛躍了上來。 攬著她就跳入了院內(nèi)。 宋令問:“周大哥,剛剛要是周雨上來會不會一腳把我從房頂上踢下去?” 周雨也已邁進(jìn)門,聞言道:“你還挺了解我嘛!我一腳能將你踢回你老家!” 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公子踢我一腳也就罷了,你憑什么……” 宋令話還未畢就驚覺失言,果然,魏鸞聞言腳下一頓,不知是不是宋令的錯覺,這當(dāng)下空氣也霎時凝固,聽得他一字一頓道:“把她給我再扔屋頂上去!” “是!” …… 宋令趴在房頂可憐兮兮道:“公子,我真錯了!” 魏鸞頭也不回走掉了。 有兩個雜役跑過來,體貼入微的把梯|子也搬走了。 周雨哈哈大笑:“好好晾曬著,今晚有臘rou吃了!” 周云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宋令抱著臂彎坐在房頂看著魏府的人進(jìn)進(jìn)出出忙忙碌碌,既而炊煙起,菜香四溢…… 沒想到,大年三十,她竟然要一個人餓著肚子孤零零的在這冷颼颼的屋頂上度過。 正感懷呢,見到熟悉的兩人穿過右側(cè)門廊走過來。 宋令越發(fā)裝的可憐巴巴的瞅著他倆。 倆人到得跟前,一躍也上了屋頂,宋令先指責(zé)罪魁禍?zhǔn)祝骸岸脊帜?!?/br> 周雨道:“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不是你自己說話得罪公子了么!” “還不是被你氣暈頭了!” “還是怪你自己沒腦子,不過我可太好奇了,公子為何踢你一腳?” 宋令問:“你真想知道?” 周雨一臉期待的忙點頭。 宋令勾勾手指頭,周雨立馬乖乖湊過來,宋令貼到它耳邊,大吼一聲:“滾!” 震的周雨一下子彈了起來,揉著耳朵叫道:“瘋婆子!你要把老子吼聾了!” 宋令心情舒暢極了,美美的拍拍手,打開周云拎的食盒,就開吃起來。 周雨仍舊問:“哎~,我記得你還欠我一件事兒未做?!?/br> 宋令邊吃邊回道:“你不是說沒有求著我的時候嗎?” “我是思來又想去,確實是沒有,今日我可太好奇公子為何踢你了,若是你能把來龍去脈告訴我,便算作抵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