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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堂前燕在線閱讀 - 堂前燕 第3節(jié)

堂前燕 第3節(jié)

    周云聞言臉上似有意外之色,但他只顧趕路,并未搭話。

    又行了大概半個時辰,周云帶他拐進(jìn)一個僻靜的巷子,這條巷子路面極為干凈,一看便知經(jīng)常打掃,再走沒多遠(yuǎn)到達(dá)一處宅子。

    周云下馬敲門,里面的人開門見到是他,便趕緊喚人,跑過來兩個小廝接過他和周云手中的韁繩將馬牽走了。

    他進(jìn)門之后隨周云身后一路向前,進(jìn)了第一進(jìn)院落,有一個仆役匆匆跑來在周云耳邊低語了什么,周云沖他點(diǎn)頭,便帶她繼續(xù)向后邊院落走去。

    宋令緊隨周云,自是不敢細(xì)看周遭環(huán)境,就悄悄大致掃了一遍,這里至少是個四進(jìn)院落,在第三進(jìn)時周云帶他右拐進(jìn)了一個拱門,停到一間門前,抬手敲門,立于門外恭敬道:“公子,人到了?!?/br>
    在得到里面應(yīng)允后,周云對宋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轉(zhuǎn)身大步流星而去。

    宋令平靜一下心神,整理一下頭緒,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推門進(jìn)來之前宋令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屋子不是待客廳堂,但他并未起疑,就覺得自己一個蝦兵蟹將天降大福得魏鸞青睞,自是不會高堂接待,偏堂側(cè)屋實(shí)屬正常。

    可一進(jìn)門他便發(fā)現(xiàn),這,好像,應(yīng)該,是寢室呀。

    魏鸞,哦,不,公子大人正坐在寢屋外間圓桌旁品茶,見他進(jìn)來,撂下茶杯,對身后侍立的兩名侍女道:“去,把他衣服扒了。”

    兩名侍女得令便沖他而來。

    什么叫五雷轟頂,他這到底是進(jìn)了何處妖魔鬼怪之處啊,他伸手大喊一聲:“慢著!”

    然后急忙跪地問道:“公子,這是何意?”

    魏鸞起身踱步至他跟前,蹲下,一手挑起他的下巴:“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br>
    宋令瞪大眼睛急道:“公子何出此言啊,太荒謬了,我若是女的,怎會在軍營呢?”

    魏鸞抽手起身對侍女說:“繼續(xù)!”

    宋令慌忙抱住魏鸞大腿求道:“公子,我雖然長相清秀,但我真是貨真價(jià)實(shí)的男子,我被公子挑中滿懷熱情為您盡忠盡孝而來,公子何要折辱于我?”

    這一番感天動地的告白,魏鸞不僅一絲一毫不為所動,還一腳將他蹬開,淡淡吩咐道:“繼續(xù)!”

    宋令眼見不可遮掩,跪地疾呼:“公子,是女的,是女的,我確實(shí)是女的。”

    三連呼下承認(rèn)了事實(shí)。

    魏鸞聽她承認(rèn),悠悠回身坐下:“不像,還是驗(yàn)過保險(xiǎn)。”

    宋令解下頭上綸巾,一抽頭上木釵,黑發(fā)如海藻般傾瀉下來,她又抹了抹臉:“公子,這臉個把月沒洗了,洗洗的話真能看出確實(shí)是個女的。”

    魏鸞涼涼看她一眼,并未答話。

    宋令在軍營混了這么久,早就懂得察言觀色,見有機(jī)可緩,連忙道:“公子既然篤定我是女子,何必驗(yàn)身多此一舉呢,只是我在軍營半年多都未有一人起疑,公子因何竟如此火眼金睛看出我是女子的?”

    怎么會不好奇,她自以為隱藏的很好,連同吃同住的伙房營兄弟都認(rèn)不出,為何他竟能一眼認(rèn)出來。

    魏鸞沖她勾勾手,示意她近身說話。

    她就連滾帶爬過去,仰頭湊近去聽。

    魏鸞俯身在她耳邊說:“我……,不告訴你?!?/br>
    宋令真是自打出生以來就沒見過這樣式兒的人。

    宋令尷尬一笑:“公子又逗我?!?/br>
    侍女給魏鸞斟茶的功夫,他問她:“說說吧,你為何會在智營?”

    宋令自然是未聽出他言中你字的深意,只知此時需趁機(jī)溜須拍馬:“公子問的太好了,這個秘密藏在我心中,誰也不能透露真是憋死我了,在軍營時我吃不香睡不好,連做夢都不敢說夢話,生怕被別人知道……”

    “省去廢話。”

    “是是,我本宋國人,國亡流落盛齊,后女扮男裝跟家人來未晉行商,不成想潼關(guān)流民如此之多,將我和家人擠丟,因我通關(guān)文蝶在家人身上,丟了文蝶,被抓住就強(qiáng)行充軍了?!?/br>
    她說的基本屬實(shí),除了跟家人來未晉行商外。

    “哦?行的什么商?”

    “盛齊南地特產(chǎn)雀茶。”

    “被抓后為何不明示女子身份,反而甘愿去從軍?!?/br>
    也是,他一個世家子弟怎么會懂得如今的人間疾苦呢:“公子有所不知,我本也是和您同樣的想法,大不了承認(rèn)自己是女子,但當(dāng)時潼關(guān)太亂,和我一起被抓住的男男女女?dāng)?shù)人,男的適齡的都從軍,女的都被賣入煙花之地了,我豈敢認(rèn)呢?”

    “你是亡宋哪里人?”

    “豐都?!?/br>
    “國亡后去了何地?”

    “雀州。”

    “雀州,雀州……”他手指敲打著桌面,重復(fù)了兩遍雀州名字。

    宋令試探的問道:“怎么,公子,您也在雀州有親戚?”

    魏鸞啪嗒停了手,斜蔑她一眼,不疾不徐道:“我在豐都還有呢?!?/br>
    是的,您姥姥在豐都。宋令在心底道。

    魏鸞忽的起身,對她說:“行了,也累了一天了,你,”宋令聽畢抬頭望著魏鸞,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純良無害誠意滿滿,“……先洗洗吧?!?/br>
    宋令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氣。

    然后他起身離開,宋令也忙站起來打算跟上,魏鸞的一個侍女按住宋令:“這是姑娘的房間,姑娘何去?”

    魏鸞邁向門外的腳頓了一頓,未回頭走掉了。

    宋令聞言連忙躬身大聲說:“恭送公子!”

    魏鸞的兩個侍女卻并未同去,反而來扶她起身,還對她說道:“姑娘,公子并未有這多禮節(jié),我是鶯鶯。”

    “我是燕燕?!?/br>
    宋令左右看看倆人疑惑問道:“鶯鶯jiejie,燕燕jiejie為何還不跟隨公子離去?”

    鶯鶯笑道:“姑娘說笑呢,我倆本就是公子喚來伺候您的?!?/br>
    直到洗過用過膳,被伺候著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宋令依然覺得跟做夢一樣。

    雖然剛剛換了三盆洗澡水才洗干凈,雖然鶯鶯燕燕嘴上沒說,但捂嘴偷笑的表情她都感受到了,雖然她面上佯裝無事,但作為一個女人,心中也確實(shí)感覺十分丟人,丟大發(fā)了。

    她蒙住頭,心中忽然好多好多疑惑?

    最大的疑惑便是,魏鸞為何篤定她是女子,她身上有何特征能讓他一眼便認(rèn)出是女子?

    一想到身上,她忽然想起今日擂臺,衣袖!她猛的掀開棉被坐起來,拉上右臂水袖,看到一只火紅的不死鳥栩栩如生。

    宋國國主嫡親子孫,男于臂肩刺鳳,寓意鳳凰展翅;女于腕背刺不死鳥,寓意涅盤重生;此乃宋宮秘聞,知曉的人應(yīng)當(dāng)不多。

    魏鸞母親文姬在宮中待過,雖為宋宮秘聞,卻也從未刻意隱瞞遮掩,她聽過或看過當(dāng)不奇怪。

    “那他應(yīng)該是知曉我的身份了?!彼瘟钹驼Z。

    那他為何將她留下呢?

    宋令翻來覆去,只想到一種解釋:魏鸞母親曾經(jīng)是她父親的仆;如今反而仆的兒子成了主,主子的女兒如她,成了仆。這么一想,似乎還挺有成就感及優(yōu)越感哩。

    她的存在,會給他多大的自我滿足。就這么日日瞅著她,都會有種:哇,人生,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的喜悅之感。

    曾經(jīng)你的父讓我的母高攀不起,如今我便對你不屑一顧。

    對,就是這個理。

    第4章

    書童

    宋令本還有些提心吊膽,第二日魏鸞會不會繼續(xù)追問她宋宮舊事或者亡國之后的事情。結(jié)果鶯鶯一早就帶了衣物來說:“宋姑娘,公子說了,為魏氏辦事兒,還是男裝便利許多?!?/br>
    魏鸞的種種做法,還真是挺讓人摸不透的。但男裝確實(shí)和宋令不謀而合,她仍有顧慮在身。

    早膳還未用畢,周云已在門外敲門:“公子今日回上庠書院,請宋姑娘隨行?!?/br>
    宋令忙胡亂扒拉幾口飯,跳起來打開門:“來了?!?/br>
    一開門周云見她微微一愣:“宋姑娘,你的臉。”

    她摸了一把臉頰,笑問道:“是不是非常清爽,以前抹的跟個乞丐一樣,今日洗干凈一看,是否驚艷到周大哥了?正所謂,吾家少年初長成,容顏俊俏恰如花。”伴隨著最后一字她還應(yīng)景的如同戲班子唱戲一般在耳邊挽了個手花,就差一聲“呔~”了。

    宋令嫂嫂曾道:若她不是生在公侯之家,真應(yīng)該把她賣去戲班子,她聲音清而不脆,五官清俊端正,唱個青衣不一定出彩,唱個小生正合適。

    周云見此實(shí)在是不知如何回答,各種各樣的男男女女他見過不少,像她這樣的,真沒見過。

    隨周云出得門,門口已停了一輛帶廂馬車,另有仆役牽著馬等著,其中一匹馬上有一年輕男子昂首坐于馬上,氣宇軒昂,相當(dāng)有氣勢,周云對宋令道:“此乃周雨。”

    宋令忙拱手打招呼:“周兄,我乃宋令,你是周大哥的弟弟?”

    周雨微皺眉,正要回答。

    周云先道:“宋姑娘誤會了,我們自入魏府,便更名改姓,周姓是魏府侍衛(wèi)賜姓?!?/br>
    宋令連連點(diǎn)頭,心思卻跑遠(yuǎn)了,當(dāng)個侍衛(wèi)還要更名改姓,那她叫什么比較好呢?周令?周風(fēng)?周雷?……好像周雷比較有氣勢。

    正想間,聽到門外人一起恭敬喊了句:“公子!”宋令抬眼見一人從門中走出來,她也忙佯裝恭敬低頭。

    周云快步走到馬車那里,撩起門簾,魏鸞一撩長袍,登上車廂鉆進(jìn)馬車,動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好不瀟灑好不風(fēng)流。

    每次見到魏鸞,宋令心中總要驚艷一番,她活到這么大從未見過如此俊美之人,不光如此,此人身上真是有種說不清的風(fēng)流,道不盡的優(yōu)雅。

    落簾之后,宋令也接過仆役手中韁繩,爬上了馬背。

    剛坐定,忽見身側(cè)車廂挑起窗簾,她側(cè)臉看去,正見魏鸞挑簾看她,這?難道是剛剛才記起她的存在?

    她這一見到魏鸞挑簾,立馬展開宋氏無敵笑顏,可惜她甫一露出大白牙,魏鸞就“刷”一下把簾子放下了。

    她笑容尷尬在臉上,轉(zhuǎn)而對周云道:“今日天氣真好啊?!?/br>
    周云抬眼看看天,道:“要下雨了,盡快趕路吧?!?/br>
    周雨“噗嗤!”一聲,笑了。

    宋令見她自己受到了一致嘲笑,也識趣的閉嘴了。

    一路無話。

    他們一行人先走陸路半個時辰到達(dá)濟(jì)水岸旁一個小小驛站,又改乘船走水路。

    宋令立在船尾,本想和船夫或者周云周雨搭搭話,共賞碧水賞青山順便一起聊聊天,但看魏鸞負(fù)手站于船頭,他不語,宋令也不敢多言,就只能老實(shí)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