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謝你?們能接受我的性向……”楚別?夏頓了一下，輕聲問。

    “所以，爸媽，你?們是想用這點(diǎn)來向我交換什么?嗎？”

    “交換？”楚爸爸不敢置信地?fù)u頭，“爸爸mama對你?的愛和?理解，在你?眼里看來就是冷冰冰的交換？”

    楚別?夏眉頭略顯困惑地皺了一下。

    “難道不是嗎。”他問，“比如考上?一中?就獎勵我一架新?的鋼琴？比如競賽拿獎就一家人出去周末踏青……”

    “我之前還想著，拿了冠軍，你?們就可以跟別?人說，我家孩子是世界冠軍，這樣有面子的事應(yīng)該夠填補(bǔ)上?性向的缺憾了。原來不是嗎？”楚別?夏說。

    “所以接受我的性向，想從我這里換到的就是退役，是嗎？”

    楚mama深吸一口氣，攥緊桌布。

    “如果我說是呢?！?/br>
    楚別?夏忽地輕笑。

    ……果然。

    來之前他在腦海里推演了許多結(jié)果，其中?也不乏大家相安無事、甚至相互理解達(dá)成一致的童話結(jié)局，但很顯然，墨菲定律再次起效。

    聽到那句話的時候，楚別?夏心里又如同絞刑架上?的斬刀落下，不管切掉了什么?，總之是行刑完畢，有了一個結(jié)局。

    一直如此，就是對的嗎？

    可他發(fā)現(xiàn)不對，愛是我用盡所有力氣想讓你?開心滿意，不是交換，也不該是帶著惋惜的自我犧牲。

    他抿唇，心里一如既往的平靜，平靜到像死水一樣毫無波瀾，如同mama每次說“你?不會愛人”。

    隨便吧。

    楚別?夏說：“除了自由?，我什么?都可以還給你?們?！?/br>
    他當(dāng)然希望能達(dá)成和?諧，但既然失敗，他也會堅定的走自己的路。

    “我曾經(jīng)想從你?們這里汲取力量，所以一次次想獲得你?們的認(rèn)可……但現(xiàn)在不用了?！闭f完，楚別?夏看了一眼餐桌邊上?的表，起身，“我該走了?！?/br>
    手掌再次拍響在餐桌上?，楚爸爸厲聲喝道，“走什么?走，你?是不要這個家了嗎！”

    “就因為?我和?mama盼著你?好，想讓你?早點(diǎn)回?去上?學(xué)，走回?一個正?常的路？”

    “沒有這個意思?！背e?夏的笑容帶著耐心，“你?們當(dāng)然還是我的父母，我也愛你?們?！?/br>
    “我只是說，我不在意你?們的意見了。”

    “為?了你?的一己私欲，讓整個家庭對你?不滿，馬上?過年了，吵得這樣天翻地覆。楚別?夏，我和?mama感受不到一點(diǎn)你?的愛！”

    “爸?！背e?夏聲音不輕不重，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我不認(rèn)為?人還有魂靈和?來生，短短幾十?年而已，我也想自由?又輕松地活著，做自己想做的選擇。希望您和?mama也是?！?/br>
    “我希望你?們幸福?！?/br>
    他最后笑了一下，將?椅子推回?餐桌下放好，轉(zhuǎn)身。

    “你?去哪兒！”楚mama喊道。

    楚別?夏回?頭：“去找段阿姨的兒子，您給我安排的相親對象。他家里產(chǎn)業(yè)頗豐，對爸爸的事業(yè)想必也有助益，為?了讓您和?爸爸開心、放心，我會和?他交往。”

    他說著，看見mama眼里的不敢置信，安靜兩秒，問。

    “——如果我這樣說的話，您會開心嗎？”

    “怎么?可能開心……”楚mama似乎這下才真?的慌了起來，“夏夏，不是，mama給你?介紹這個相親對象，不是想讓你?……”

    “沒關(guān)系，mama?！背e?夏說，“我剛剛只是隨口說的。我是要去找他，但不是為?了任何人，只是為?了我自己?！?/br>
    “我喜歡他，想和?他組建我們兩個人的家庭，一輩子都在一起?，F(xiàn)在我需要他，所以我去找他?！?/br>
    他走到玄關(guān)，目光在沒有開封的禮物?上?停頓了片刻。

    門把手被按下。

    “過年前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年三十?我在外面定飯店，我們出去吃吧，媽也能休息休息……現(xiàn)在很多人家過年都是這樣了，比較輕松一點(diǎn)?！彼?頭，看向餐桌邊坐著的父母，回?憶了一下道。

    “爸爸喜歡吃肥rou多一點(diǎn)的紅燒rou，還有椒鹽排骨，mama喜歡吃青花椒魚，但是花椒不能放在里面煮的太久。這幾道菜肯定按你?們的口味備好。再之后的話……松仁玉米和?紫薯山藥mama也喜歡吃，再給爸爸準(zhǔn)備一瓶三十?年醬香的酒，但不能多喝。”

    楚別?夏聲音平緩，笑容帶著安撫，眼底卻藏著壓在最深處的悵然。

    “禮物?記得拆開，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那我走了?！彼p聲說。

    “爸媽，再見?！?/br>
    -

    從家里出來之后，楚別?夏和?段騁雪是一路走回?住處的。

    剛下過雪的路面上?留有踩下去咯吱咯吱的白，讓楚別?夏恍然間有種回?到冰島的感覺。

    完成了積壓在心底多年的事，他比自己預(yù)想的要平靜很多，他刻意讓自己不去回?想剛才發(fā)生的種種，一路上?，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段騁雪聊天。

    “說起來，我剛剛在這邊逛，今年好像是你?們一中?百年校慶？”段騁雪說。

    “是嗎。”楚別?夏道，“我們還真?沒注意過建校時間……百年校慶，應(yīng)該會辦的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