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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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是本地混飯吃的打手,平日里幫著縣衙收保護費,兜里的銀子進進出出,真正落到他們手里卻沒幾兩。 聽到章鳴珂的話,再想想章家的家底,打手們紛紛意動。 只可惜,這錢不好賺,他們沒找到人。 章鳴珂也是第二日才知,朝廷征兵,趙不缺和孫有德幾個,都被姓黃的狗官舉薦去了軍中。 他們那些不學無術的人,竟搖身一變,成為清剿起義軍的正義之士。 一時間,章鳴珂心底生出難以言喻的荒謬感。 可他自己呢,在梅泠香眼中,又何嘗不是趙不缺他們那樣的人? 錯了,一切都錯了。 章鳴珂從書案后起身,展臂松松筋骨,取下椅背上的裘氅便要出去。 他要去見梅泠香,問她既然給高泩送過情詩,又為何來招惹他。 昨夜他沒回寢屋,而是趴在書房的書案上小憩了半個時辰。 他年紀輕,又是習武之人,倒是看不出什么,只眉眼間略露出些疲態(tài)。 章鳴珂大力打開書房門扇,快步穿過庭院,剛邁出院門,迎面便遇上袁氏,章鳴珂頓住腳步:“母親。” “怎么?不甘心?舍不得?想去挽回泠香?”袁氏盯著兒子躲閃的眼睛,厲聲喝,“你早干什么去了?!” 沒等章鳴珂開口,袁氏親自伸手把他往里推:“你可知,泠香走的時候,什么也不要,只要你不再去糾纏?你給我回去待著,好好反省,什么時候想明白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再出來!” 袁氏不打他,不罵他,只是把院門從外面鎖上了。 章鳴珂坐在院子里吹冷風,渾渾噩噩抱著酒壇,可剛把壇口湊到嘴邊,又陡然放下。 失神一瞬,他將酒壇放到地上,塞上壇塞,冷風吹過鼻尖,一絲酒氣也聞不見。 他目光隨意落在偌大的,空落落的庭院,腦子里回響著母親的話。 母親說梅泠香什么也不要,只求他不糾纏。 她何其狠心,竟是想從此一刀兩斷,再不相見。 他就這樣令她嫌惡么? 驀地,章鳴珂游離的目光在院中某一處定格。 他霍然起身,寒風吹動他微皺的衣擺,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水缸邊,定睛往里瞧。 夏日開得嬌美的睡蓮,這時節(jié)已只剩下幾根倔強的枯荷,折頸的枯枝下,魚兒攪得倒映微動。 這兩條小魚,是專為她買的,章鳴珂腦中能回憶出許多次,她亭亭玉立含笑喂魚食的畫面。 “傻子,她不要你們了?!闭馒Q珂嗓音壓得低,兇巴巴的。 可發(fā)泄完,他又覺自己比魚兒們還可憐,魚兒們不知道自己被拋棄,便不會痛苦,而他卻要長長久久地去舔舐心口永遠無法愈合的傷。 這幾日,梅泠香日日陪著梅夫子下棋、說話,太陽好的時候,便在屋檐下支一張小榻,叫梅夫子躺著曬太陽。 許氏見她再沒提起章家一句,也沒過問章家生意或是家里的事,總覺哪里怪怪的。 可袁氏隔三差五仍會讓人送東西來,許氏便按捺下心中疑慮,沒說什么。 回到梅家已有七八日,眼見著梅夫子的氣色好起來些,膳食也能多用幾口,梅泠香心里又忍不住生出幾分期盼。 或許,她可以帶爹爹去云州養(yǎng)病。 這一日,陽光格外燦爛,明明是寒冬臘月,如光照在身上卻有初春的暖意。 小榻側擺著棋盤,新一局開始前,梅夫子忽而抬眸道:“這一局若是爹爹贏,你便如實回答爹爹一個問題,不許有任何欺瞞?!?/br> 聞言,梅泠香面上笑意一滯,神色變得不太自然,又揚起更燦爛的笑意掩飾:“爹爹想問女兒什么,只管問就是了,泠香從不敢欺瞞爹爹的?!?/br> 梅夫子未應話,垂眸拈起棋子。 小半個時辰后,梅夫子贏了,只是落下最后一顆棋子時,明顯頓了頓,仿佛連手都要抬不起來。 “爹贏了。”他仍是艱難擠出一絲笑,語氣平靜問:“你與章鳴珂和離了,是不是?” 梅泠香搖搖頭,想要否認。 對上爹爹渾濁卻能洞察人心的眼,她動作猛然停滯。 煦暖的日光照在睫羽,微微刺目,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 梅泠香睫羽顫了顫,終究艱難應:“是,我已與他和離,不是為了爹爹,不為任何人,只是我自己不想同他繼續(xù)走下去?!?/br> 梅夫子唇瓣翕動,想說什么,又止住。 “爹爹放心,我都打算好了,還讓松云在偏遠的云州置辦了一處小院,明日咱們就搬去云州,那里氣候好,又鮮少被戰(zhàn)亂波及,更適合爹爹養(yǎng)身子?!泵枫鱿闩旅贩蜃訐模Z速比平日里快上許多。 似乎潛意識里的恐慌也在催促著她。 可仍是來不及。 最后那一句還沒說完,梅夫子已然閉上眼皮,搭在棋盤側的枯瘦的手無力地垂落。 陽光下,他干癟消瘦的面容,帶著笑意。 “爹爹!”簡樸的小院,傳出梅泠香驚惶哀戚的呼聲。 梅夫子家貧,親戚不多。 梅泠香嫁給章鳴珂之后,倒有些鮮少走動的親戚上門坐坐,試圖套近乎。 但許氏夫婦不冷不熱,連飯也不管,慢慢的也就沒人再來熱臉貼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