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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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望之正擰眉思索著什么,聞言,抬頭不帶任何感情地看了他一眼,“這是事實?!?/br> 閔錫“呵”了一聲,“沽名釣譽之輩,人面獸心之徒,游丞相看走眼了。” 游望之:“……” 閔錫沒有揪著這個問題不放,而是道:“謝子羲昏庸無德,不堪大用,哪怕重來一次,也依舊扶不上墻。既然知道他會亡國,不如換個人……如何?” 游望之問:“你想做什么?” 閔錫說:“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丞相您打算如何?,F(xiàn)大淵風雨飄搖,需要一個英明的君主來主持大局?!?/br> 游望之神色冷淡,“我不認為這是解決問題的關鍵?!?/br> 閔錫:“……”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尖細的聲音,“幸好諸位臣工尚未走遠,皇上有賞,請諸位臣工領賞。” 眾臣回頭看去,只見裴夢全領著幾名小太監(jiān)走了過來。那些小太監(jiān)手里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一斛珠,在陽光的照耀下,寶珠瑩潤剔透,熠熠生輝。 有官員詫異問道:“這是……?” 裴夢全笑了笑,“諸位臣工處理政務辛苦了,這是皇上賞賜給大家的。想必大家也知道,自大淵時光回溯以來,皇上昏迷了整整三天,現(xiàn)在精力難免不濟,事情處理不當之處,還請諸位臣工多多包容。” 眾臣恍然大悟,這是在賄賂他們。 見過臣子賄賂君主的,沒見過君主賄賂臣子的,眾臣接過小太監(jiān)遞來的托盤,心里對謝子羲的鄙視更上一層樓。 “微臣多謝皇上賞賜。” 告別裴夢全,閔錫隨手捻了一顆寶珠把玩,不屑之情溢于言表,“這一世長進了啊,知道收買人心了,可惜,沒什么用?!?/br> 說著,他將寶珠扔了回去,仿佛在扔一件臟東西。 游望之讓身邊的小廝拿著托盤,目光一刻也不停留,好似寶珠不是寶珠,而是路邊的石頭。 另一邊,謝若玄被一群御醫(yī)包圍,里三層外三層,層層疊疊,一眼望不到盡頭。為首的老御醫(yī)一邊捋著花白的胡子,一邊表情嚴肅地給謝若玄把脈。后面一堆稍微年輕點的御醫(yī)排隊等著,架勢可謂是嚴陣以待。 因為剛剛謝若玄在干元殿上揚言要眾臣回家洗洗睡吧,現(xiàn)在文武百官懷疑他腦子出問題了,故召集太醫(yī)院所有御醫(yī)為他看診。 美名其曰保重龍體。 但實際上,懂得都懂,此舉除了赤.裸.裸地諷刺謝若玄昏聵無能,沒第二個意思。 謝若玄卻完全不介意,甚至還非常配合,一直坐在那里任由那些御醫(yī)輪流把脈,全程沒有一個冷臉。 老御醫(yī)揪著胡子沉思良久,最終下定結論,“皇上憂思過重,氣血不足,老臣給皇上開幾副溫補的方子,養(yǎng)一段時間就好了?!?/br> 謝若玄笑瞇瞇地說:“有勞傅御醫(yī)了?!?/br> 老御醫(yī)說:“這是老臣應該做的?!?/br> 他提筆寫下方子,讓小太監(jiān)去抓藥,這個時候,裴夢全回來了。 謝若玄看了他一眼,隨口問了一句:“你剛剛去哪了?” 裴夢全一頓,臉上遲疑一閃而過,回答道:“底下宮人犯了錯,奴婢去教訓他們了?!?/br> 謝若玄點點頭,沒有深究。 等所有御醫(yī)把完脈,已經(jīng)日暮西山,殿內(nèi)暗了下來,裴夢全吩咐伺候的宮人,“去把燈點上?!?/br> 一時間,宮人們紛紛去拿火折子,在場只剩下他和謝若玄兩人。他猶豫了幾番,還是開口道:“皇上可知慶王世子?” 謝若玄疑惑,“那是誰?” 裴夢全說:“慶王世子謝嘉佑,上一世您駕崩后,是他繼位稱的帝。當時時局混亂,他上位匆忙,連登基大典都沒來得及辦,就被人殺了。奴婢懷疑,這一次,那些朝臣想直接扶他上位。” 直接扶謝嘉佑上位。 話外音是,殺了謝若玄,或者讓謝若玄禪位,給謝嘉佑騰地方。 謝若玄忍不住挑起一邊的眉,“扶他上位?直接亡國嗎?” 這貨還沒謝子羲在位時間長,足以證明他身無長物,是個純種傀儡。那些朝臣想改立謝嘉佑,其目的不言而喻,不過是想進一步掌控朝綱。 謝若玄忍不住為之側目,明知會亡國,還故意再立一個傀儡……嗯,可以,沒毛病。 裴夢全眼中滿是擔憂,嘆息一聲,“現(xiàn)在朝中大小事務皆由游望之處理,他自然是希望……聽話,恕奴婢斗膽說句實話,您雖然不愿任其擺布,但形勢迫人,您不可直攖其鋒。” 謝若玄輕笑出聲,“委曲求全如何,直攖其鋒又如何?朕聽話與否,與他的野心大小沒有絲毫關系,并不是朕向他低頭,他就能向朕臣服的?!?/br>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既然占了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就要為此付出代價。不是他想死就能死,想活就能活的。 裴夢全一愣。 謝若玄目光落在手中的宣紙上,喃喃道:“我從不貪戀權勢皇位。” 那張宣紙上,熟悉的字跡力透紙背,藏鋒勁挺,他靜靜看著,許久沒有動一下。 這是他的字。 他本人的字。 今天偶然間從一本游記里翻出來的,現(xiàn)在干元殿的主人是謝子羲,殿內(nèi)東西自然也歸謝子羲所有。謝若玄沒想到,他隨手一翻,竟從謝子羲的書里翻出了他親手寫的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