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dāng)她被困意席卷之時，梵谷卻突然雙手一揚，高高將魚竿提起。

    晶瑩剔透的魚線在白離眼前甩過，細線的另外一端，一尾透明的大魚咬住魚鉤。

    跟木屋內(nèi)所有的魚一樣，這條魚的魚鱗是玻璃狀的，魚腹中裝著一個大大的氣泡。

    “走，收官回家！”

    梵谷將魚放進桶內(nèi)，催促著白離掉頭。

    等到晚上的時候梵谷就讓白離將今天釣魚的事情記錄下來。

    白離乖覺地點頭，轉(zhuǎn)身就走進房間提筆開始記錄。

    早上梵谷過來檢查她寫的日記，只見那上方整齊排列著幾個詞語——

    “釣魚、泡泡、玻璃、回家……”

    兩人的生活稱得上是單調(diào)，她們唯一的日常娛樂就是釣魚。

    眼見著這些魚遍布整個客廳，白離終于問梵谷：“為什么要釣這么多魚？”

    “因為這是我的任務(wù)?！?/br>
    白離還是不明白，但梵谷沒再繼續(xù)回答她。

    或者說回答了，只是每句話都不在點子上。

    梵谷總是這樣，事事有回應(yīng)，但每次她問完還是一頭霧水。

    也不知在小木屋里待了多久，久到白離不再認(rèn)為閑適，甚至開始感覺到無聊的時候，她終于對繞著滿屋游的大魚起了好奇。

    她終于看清了那些魚的魚腹里面的東西，指著對梵谷說道：“里面有人?！?/br>
    梵谷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些不是真人，只是一段影像，你不要碰它們?！?/br>
    “為什么？”

    “別看這些魚小，容量可大了，里面存儲著很多人的記憶。我每天就是要將這些記憶收集起來。——你千萬別碰，要是碰到了哪一段記憶可就麻煩了?！?/br>
    白離追問：”為什么要將這些記憶收集起來？”

    “這是我的任務(wù)。”

    關(guān)于這個任務(wù)，白離知道自己問不出什么。

    她又瞅了幾眼那些玻璃大魚，“碰到那些記憶會死嗎？”

    “不會，但是很麻煩?！?/br>
    “什么麻煩？”

    “知道記憶芯片嗎？”

    白離從腦海中找不到這個東西的定義，但她覺得她應(yīng)該是知道的。

    她點了點頭。

    “兩者同理。不屬于你的記憶在你腦海中待久了，你怎么都會誤判?！辫蠊日f：“到最后，你可能都分不清哪一段才是你的記憶。”

    說完她又提醒了一遍，“所以千萬不要去碰?！?/br>
    當(dāng)天晚上白離沒有睡著。

    她光腳悄聲下樓，看著滿屋的魚不受控制地走上前。

    她在其中一條魚旁邊停下。

    比起其他的魚，這條魚最大，鱗片也最絢麗。

    梵谷的話語不停在耳邊響起，白離伸出的手縮了縮，但馬上耳邊的聲音就慢慢消失了。

    她雙眼空洞地伸出食指，在魚腹處輕輕點了一下。

    柔軟的觸感像是在摸泡泡，魚腹中的影像頃刻間像水流一般進入白離手心。

    ……

    教室里出現(xiàn)了很多魚，整個班級都充斥著魚腥味。同學(xué)們站在門外，嫌棄得不肯進去。

    老師拍了幾下手心，“同學(xué)們?nèi)棠鸵幌拢覄偛艈栠^了，是食堂那邊的紕漏。大家?guī)蛶兔?，將魚抓起來給食堂送過去，食堂說今天中午午餐可以免單?！?/br>
    雖說免單，但同學(xué)們都不是缺這餐飯的人，還是一臉不情愿。

    最后老師只得強制分配任務(wù)，要是再讓這些魚待在教室，今天一天的課都不用上了。

    “誒，白離?！?/br>
    白離感到有人戳了戳她的后背，一臉不耐煩地回頭，“干嘛？”

    只見李典接過她手上的清潔工具，小聲對她說道：“你和斯溫德勒那部分我?guī)湍銈冏隽??！?/br>
    白離眼中的不耐立即消散，“那么好？”

    她故意瞥了一眼斯溫德勒的方向，調(diào)侃：“你是何居心啊。”

    李典毫不避諱，“你記得在她面前給我說點好話！我做好事可是要留名的！”

    “知道了?！?/br>
    眼見李典在教室里累得滿頭大汗，白離也地道地跟斯溫德勒提了一嘴，隨后蹲在外面的水箱旁看著一池子的魚。

    越看她卻越覺得奇怪。

    ——平時食堂里用的魚都是這個品種嗎？

    ——怎么感覺她從來沒見過？

    “斯溫德勒?！?/br>
    她一邊看一邊叫住旁邊的伙伴。

    斯溫德勒正聚精會神地預(yù)習(xí)手上的機甲教材，聞言難得地施舍了一個眼神。

    “你看看這是什么魚？”

    “就平常吃的魚啊，你不是天天都要去食堂點的嗎？”

    是嗎？

    白離還是奇怪。

    教室馬上就收拾干凈了。

    白離坐到座位上將桌面的光腦打開，用搜索引擎核實剛拍到的照片。

    她一目十行往下瀏覽，一點都沒注意到老師在講臺上講的內(nèi)容。

    ——塔克星。

    白離恍然大悟。

    她就說這些魚不是白律星的品種！

    可大老遠送過來值得嗎？

    身后不停的有人戳她的背，白離的思緒被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