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懷清能夠對看上的任何人大膽而輕浮地示愛，但他藏起的觸角只會伸出來一次。

    抓不住這次，就沒有下次了。

    “可是我脾氣又差品味又俗?！眴虘亚逄谷坏溃澳阋姷轿业奶ビ浟?，古人云：水至清則無魚。我身上有魚，說明我這人吶，渾得很。”

    譚郁時應該是搖了搖頭，聲音稍稍滯后：“這樣的推測未免太過武斷，或許是你的主觀意識里，就對自己有些負面的想法。我的人生才是一片混沌，在我這片渾水中，你是最清澈的?！?/br>
    “噫，rou麻死了。才認識兩周的喜歡，能持續(xù)多久？”喬懷清的嗓音是干凈的、清朗的，證明他沒喝酒，至少沒醉，“不過我也不需要天長地久，起碼在節(jié)目錄完之前，你能不能一直喜歡我？不喜歡了也要裝作很喜歡?！?/br>
    譚郁時字斟句酌后答復：“可以。節(jié)目結束后也會喜歡你，但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會信，所以我不多提。一會兒我擬一份合約，假如我違約，會遭到嚴厲的懲罰，你能得到一筆滿意的賠償，怎么樣？”

    “……”喬懷清沉默少時，“……你該不會反手舉報我敲詐勒索吧？這種套路我在娛樂新聞里見多了?！?/br>
    譚郁時失笑：“你可以找專業(yè)律師咨詢，確認沒問題之后再簽，咨詢費我出?！?/br>
    “哦……我想想?！眴虘亚迥＠鈨煽傻鼗亍?/br>
    兩邊都安靜了。

    酒吧街越夜越鬧騰，對面似乎有人認出了他，拍了拍朋友的肩膀，朝他舉起了手機。

    喬懷清暗罵一聲，拎起酒瓶和酒杯，快步離開，回到車內。

    開了揚聲器后，他把手機丟到副駕駛上，剛坐下，就聽到譚郁時問：“你放下手機了嗎？”

    喬懷清詫異：“你怎么知道？”

    “我聽不見你的呼吸了。”譚郁時說，“剛才感覺我們離得很近，現(xiàn)在好像很遠。”

    喬懷清系安全帶的手停頓住，接著咔噠一聲扣上，啟動車子。

    “你不是耳力不行嗎，呼吸也能聽見？”

    “很模糊，勉強能捕捉到。”

    喬懷清回到剛才的岔路口，這次選擇了轉彎，直奔家的方向：“合同擬好發(fā)給我，懲罰要有，賠償就算了。”

    譚郁時：“不會告你敲詐勒索的……”

    “不是這個原因?！?/br>
    紅綠燈的光線彌散開來，視線模糊了一瞬，喬懷清揉了揉眼。

    “我知道自己實際上是什么貨色，也就你配合我捧著我，再拿你的錢可就良心過不去了，我媽知道了也得罵我，算了吧。給你這位大明星當小情人，我不吃虧?！?/br>
    “是戀人?！弊T郁時嚴肅地糾正了他的說法，“結婚都要簽協(xié)議，談戀愛簽合約也是一種保障，只是為了讓你更安心，我會把賠償寫進去的?！?/br>
    “你要當冤大頭隨你?！?/br>
    車子很快進入小區(qū)，喬懷清找到自己的車位，停穩(wěn)了車，又把手機貼回耳邊：“我到家了，譚老師，聊天時長還剩三小時，寄存到以后再用吧。這條也寫進合約里，等你不想搭理我的時候，我就打電話來sao擾你，你不接也得接，哈哈?！?/br>
    “懷清?！?/br>
    譚郁時喊住了他。

    “我們還沒開始，你為什么已經在想結束之后的事了？”

    喬懷清在樓下站定，仰頭望向漆黑無星的夜空：“你這種永遠有人愛有人捧的萬人迷怎么會懂，我這叫未雨綢繆?！?/br>
    “綢繆什么？”

    “分手以后，萬一……我又想聽你的聲音了呢？”

    譚郁時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似乎有很多話涌到了嘴邊，可最終，他只是說：“……好，我會寫進合約。”

    口頭承諾在喬懷清這兒等于無效，白紙黑字才算勉強靠譜。

    “你還真由著我無理取鬧?。俊眴虘亚逵中﹂_了，“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這份合約相當于一個落在我手上的把柄？”

    “我知道，所以我必須給你這個把柄，換取你的信任。”譚郁時輕嘆，“是我的錯，讓我們之間開始得太早，進展得太快，你不信我也是理所應當。謝謝你愿意給我機會，懷清?！?/br>
    “打住，你在練習頒獎詞吶？這么正經……接下來是不是要感謝導演、感謝制作人啦？”

    喬懷清鎖了車，轉著鑰匙圈，步入樓中，乘上電梯。

    “我要坐電梯咯，信號可能不好?！?/br>
    譚郁時張了張口，又閉上，過了兩秒，問：“你說話了嗎？我沒聽見，喂？”

    喬懷清看了眼手機，信號確實降了兩格。

    “這么快就沒信號了啊……”

    反正上8樓就十幾秒的事，他也不說話了，出神地盯著電子屏上的數字：1、2、3……7。

    “譚郁時……我們那天要是真結婚，該多好啊?！?/br>
    “叮！”，8樓到了。

    喬懷清回過神，咳了兩聲，嗓音又清亮了：“喂？能聽見了嗎？剛坐電梯呢，現(xiàn)在到家了?！?/br>
    “……嗯。”譚郁時停頓許久，直到他換完鞋才開口，“要洗澡嗎？我可以一會兒再打來?！?/br>
    “下午洗過了，現(xiàn)在去睡覺。”喬懷清撈起撲到腳邊的閨女，往臥室走，“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哄我入睡，我現(xiàn)在清醒得很?！?/br>
    譚郁時的笑聲像晴朗夜空中舒展的云：“我也不知道，沒哄過。其實更想和你多聊會兒，又怕打擾你休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