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節(jié)
潘院士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極其凝重,斟酌著說道: “王老……他的身體情況很糟糕?!?/br> 徐云瞳孔驟然一縮。 不是吧。 居然王老出事了? 在前往停車場的路上,他其實想過很多種可能: 比如說重力梯度儀泄密了。 比如說海對面發(fā)現(xiàn)了某個重磅級物質(zhì),比如說軸子或者引力子啥的。 又比如說科大本部發(fā)生了什么類似宿舍樓垮塌的大事兒,潘院士必須要趕回廬州等等…… 但他唯獨沒有想到,此前好端端的王老居然出事了? 隨后潘院士看了眼路況,在道路許可范圍內(nèi)又加快了些許車速,同時繼續(xù)說道: “據(jù)說醫(yī)院方面已經(jīng)下了病危通知書,不過人還沒完全到油盡燈枯的地步,醫(yī)護組還在全力搶救中?!?/br> “只能希望王老他……吉人天相吧?!?/br> 徐云聞言,不由握緊了拳頭。 但愿如此…… 作為國內(nèi)頂尖的科院大佬,潘院士有個很特殊的習慣: 他開的車歷來很‘穩(wěn)’,車速鮮少超過30公里。 以至于徐云他們幾個學生曾經(jīng)在私下里笑稱,潘院士開車的速度還不如他們騎小電驢快呢。 但這一次。 潘院士的車速卻一反常態(tài)的有些快,京藏高速上的時速都奔著90去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 潘院士的車子駛?cè)肓诵l(wèi)生部燕京醫(yī)院,并且徑直開進了高干病區(qū)。 眾所周知。 燕京最頂級的醫(yī)療機構(gòu)有很多,光是三甲就有大幾十家。 其中不乏協(xié)和、中日友好、友誼這些頂級醫(yī)院。 但在這所有的頂級機構(gòu)中,又有兩所最為特殊,具備有高端醫(yī)療不能涵蓋的職能。 它們分別是…… 301醫(yī)院,以及衛(wèi)生部直屬的燕京醫(yī)院。 其中301屬于部隊醫(yī)院,特殊的地方在于醫(yī)院的南樓,正常情況下一顆金星以上才能進去。 燕京醫(yī)院則在常規(guī)接診外還負擔著政治保健任務,高干病區(qū)只有院士或者高官級大佬才能入住。 徐云對于這兩個神秘的區(qū)域神往已久,聽說過不知道多少真真假假的傳說。 奈何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沒有進入其中的資格,只能當一個吃瓜群眾。 結(jié)果沒想到。 今天他居然有這機會,親身走入燕京醫(yī)院的高干病區(qū),這個傳說中院士職稱都才是準入門檻的地方。 如果換做其他任何情景,徐云必然都會感到興奮和欣喜。 但唯獨此刻例外。 畢竟能讓他這樣一位沒有職稱的年輕人破格進入這里,王老的情況恐怕確實不太樂觀。 隨后潘院士將車子停穩(wěn),二人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落地后。 附近的某棟建筑內(nèi),很快出現(xiàn)了兩個穿著普通衛(wèi)衣、容貌身形也與普通人無異的男子。 只見他們快步走到了潘院士和徐云身邊,其中一人向潘院士展示了某個證件,另一人拿著臺類似pos機的設備對二人拍了個照。 眼見潘院士沒有拒絕,徐云也乖乖跟著接受了檢驗。 過了十幾秒。 其中一位個頭較高的男子看了眼屏幕,輕輕點點頭,說道: “信息錄入成功,潘院士,請隨我來吧?!?/br> 潘院士點點頭,朝徐云投了個跟上的眼神。 隨后兩名衛(wèi)衣男子引著二人前進了一小段路,全程沒有多說話。 兩分鐘后。 幾人走進了一棟四層的建筑內(nèi)。 建筑看起來像是個小型的急診樓,一層大廳的裝飾不算豪華,但布局卻很大氣,視野寬敞明亮。 進門后。 徐云一眼便注意到在入口的右前方處,此時正匯聚著一群表情凝重的男男女女。 其中不乏徐云認識的熟人: 例如科大前校長、現(xiàn)任科院院長侯星遠。 例如在錦屏實驗室和蓉城發(fā)布會都有交集、試圖給徐云介紹孫女的周紹平。 又例如一些未曾謀面但徐云叫得出名字或者面熟的院士…… 潘院士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這群人的所在,腳步不停的帶著徐云趕到了侯星遠身邊。 只見他甚至未對周紹平等人點頭致意,便迫不及待的對侯星遠問道: “院長,王老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了?” 侯星遠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繃著臉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病情依舊不容樂觀,但半個小時前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現(xiàn)在正在病房里觀察。” “剛才的過程你不在場,真是險而又險吶……” 呼—— 聽到侯星遠的這番話。 潘院士和徐云同時松了口氣。 心弦驟松之下,徐云的身子甚至還晃了兩晃。 從知道王老出事到現(xiàn)在,他的心緒沒有放松過哪怕一秒。 畢竟…… 雖然不清楚王老具體的發(fā)病原因,但徐云卻可以百分百肯定一點: 蓉城的幾次奔波,必然極大的影響到了王老的身體。 想想看吧。 王老先是從燕京飛到了蓉城,再從蓉城驅(qū)車四百多公里到了錦屏深地實驗室,驗證完暗物質(zhì)后又返回蓉城。 接著在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的第二天。 他又親自帶著徐云前往了西昌,前后同樣上百公里,這里又是一趟往返。 再算上蓉城飛回燕京的航班…… 這種強度的行程就連徐云和陸朝陽這種年輕人都有些支撐不住,遑論王老這種百歲高齡的老者了。 因此一路上,徐云不停的在自責和愧疚: 別的不說。 至少西昌基地那趟王老是可以完全不用去的,以王老在航空領域的地位,打個電話其實就能把問題搞定。 或者退一萬步。 王老完全可以休息幾天再去西昌。 然而為了讓徐云能夠最高效率的與西昌方面接上軌,王老還是選擇了第二天便親自出馬來做這個中間人。 雖然整個決定都是王老獨自所作。 但從因果關系上講,徐云無論如何都要承擔很大很大的責任。 倘若王老真的因此逝世…… 徐云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因此比起潘院士,徐云心頭的壓力要大上不少。 好在…… 王老吉人自有天相,渡過了最危險的階段。 隨后潘院士抹了把脖子上沁出的汗水,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又對侯星遠問道: “侯院長,不知王老的病因是……” 侯星遠不動聲色的掃了眼潘院士身邊的徐云,接著很快便移開了目光,嘆息道: “王老因為身體和年齡的原因長期臥床,時間一久,就形成了下肢深靜脈血栓。” “不過下肢深靜脈血栓本身并不致命,很多老人都有這毛病,王老的保健團隊很早以前也掌握了這個情況?!?/br> “但問題是下肢血栓脫落之后會導致急性肺栓塞,這是一種高致死率的癥狀。” “加之王老過去這些日子舟車勞頓,所以就加速了血栓脫落,保健團隊也沒法在出行的載具上進行相關檢查,所以……” 潘院士聞言默然。 現(xiàn)場這些大佬并不全是同時來到的醫(yī)院,有些人早有些人晚,因此侯星遠的這個解釋也說了不止一遍。 但即便是多次聽到這番話的人,此時的心情依舊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