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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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阮虎第一回在朝中以外的地方見到丞相,他從小被人叫“傻高個”,未想到和那人面對面站著,個頭與身形還要比丞相矮上不少。 “方才十三殿下回來時命我替他燒水,而后又不見人影了,我只好來這里尋一尋……” 阮虎見張鄜的面頰似乎比往日消瘦了些,不由訥訥道:“這些日子不見丞相身影,師父他們很是擔心,不知丞相是否生著?。恳蛔屘t(yī)署的人替您看一看?” “不必了,多謝你師父美意?!?/br> 張鄜拭去唇上的血跡:“方才服過藥,現(xiàn)下已然好了大半?!?/br> 阮虎愣道:“那十三殿下——” “殿下已然睡下了?!?/br> “那我燒的熱水……” “我方才已經(jīng)吩咐人送了?!?/br> “可……”阮虎硬著頭皮悶悶地道:“可是,丞相的吩咐是丞相的吩咐,殿下的吩咐是殿下的吩咐,既然答應了殿下,我就要將事辦好……” 說罷,張鄜終于抬起眼,似乎是在打量他:“你說得不錯,為人臣下,忠于其主是本分之事?!?/br> “誰攛掇你來的?公孫家的小子?” “……” 阮虎沒想到這也能被丞相看出來,結(jié)結(jié)巴巴了半天,聽見對面云淡風輕地來了一句: “他心思活絡,你平日同他在一起時要多向他學習,想侍奉好殿下,空有一身武藝可不行?!?/br> “……是!” 阮虎聞言挺直了腰板,正想慷慨激昂地說些什么,卻看見丞相轉(zhuǎn)身掩上了門。 “回去吧。” 漆黑一片的床上,阮虎口中的殿下正被蒙著眼,緊緊地捂著嘴防止自己叫出來。 …… “吐出來。” 方才被壓著糾纏時,鐘淳一怒之下咬破了張鄜的嘴皮,滿嘴都彌漫著腥甜的氣息。 不料張鄜的反應確是極大,摁著腦袋硬是要逼他將那口帶血的唾沫吐出來,恰好今日鐘淳的犟勁也犯了,嘴巴閉得跟蚌殼似的,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他仰著脖子奮力掙扎,卻感覺那粗糙的掌心將軟蔫一團的物事裹住,仿佛被人捉住了七寸的蛇,整個人霎時頭皮發(fā)麻起來。 “唔!唔、唔??!……” 張鄜的手在戰(zhàn)場上握刀弄劍,在官場上擅筆揮墨,在床上亦是逢無敵手。 * ……還是那個地方…… * 他感覺自己的雙手被握著舉高,被引著掐住一個炙熱而起伏的咽喉。 “你欺負回來?!?/br> 張鄜低頭吻他的眉眼:“使點勁……” ——不知說得是上邊使勁還是下面使勁。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和下一章也有三千字……大家有找到那個地方嗎……嗎……嗎……一定要看噢 第91章 棠棣(九) * ……還是那個地方…… * 他無意識地張著嘴,突然“嗯”地驚喘了一聲,腳趾一繃,仰高了脖子。 一霎那,他的身體深處被徹底澆透了—— “淳兒……淳兒……” 鐘淳感覺那凹凸不平的大掌覆住了他的小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按著,低沉的聲音擦過他的耳畔,似是詢問,似是嘆息: “……給我生個小皇子,好不好?” * 自從那日咳血之后,張鄜的雙眼很快便失明了。 這讓寒容與十分措手不及,他這些年在九州大地各路江湖中來回奔走,對般若教中的八大秘蠱中也頗有研究,但這回張鄜的情毒實在發(fā)作得太過迅猛,連原先壓制的狠藥竟也都頓失其效。 “我還剩多少時日?” 張鄜問得很直截了當,仿佛問得是另一個陌路之人的生死一般,連聲音都未曾顫抖一絲一毫。 “長則三個月,短則……一個半月?!?/br> 寒容與泄憤似地咬著牙,故意道:“用不了幾日,你不僅會變得又瞎又聾,全身上下的肌膚也會跟著腐爛,爛成一副臭不可聞的白骨!就連淌過四肢脈絡的血都是毒的!” “但即使是這樣你都死不了,因為般若母還活著,直到那般若母將你全身上下可吸食之物都吞噬光,你才能萬分痛苦地咽氣——” “別激我了。” 張鄜撫上自己的雙眼:“你知道我這種人,就算是死,也會讓自己死得應有所值?!?/br> 寒容與看著眼前高冠玄服的老友,腦海中卻不禁浮現(xiàn)起十幾年前那個冷漠而倔強的少年將軍。 “我曾經(jīng)認識一個人,他向來眼高于頂,把面子擱得比天還高,但卻甘愿為了心愛之人在兩軍之前下跪受辱,被蠱刑加身也未曾后退半步!” 他的聲音不由顫動起來,有些自嘲地道:“我想問問這個人,他至今究竟還后不后悔?” “后不后悔一輩子像小媳婦一樣守活寡,后不后悔一輩子都無法像尋常人家一般子孫滿堂?” 張鄜的回答依然很毫不含糊:“不后悔?!?/br> “……不后悔?不后悔???”寒容與突然出離憤怒了,“他若是不后悔,為何在大宛危難之秋依然放任自己淪陷于兒女私情之中?!” “你是他們的的主心骨,你一走軍心就散了,大宛不能沒有丞相——” 張鄜笑了一下:“你這是在拷問我?” “那你知道你說的這個人,這些年來究竟都是如何過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