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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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睡實在太冷了,而且那石板上積了很多塵,還有……嗯,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蟲!你睡在上邊會變得臟兮兮臭烘烘的,而且近日又落了雨,你身上的毛都被沾濕了,這樣很容易得風(fēng)寒的,還是我的被窩里睡覺比較暖和!” 鐘淳原本心情正憋悶得不痛快,聽見小魔頭這般昭然若揭的關(guān)心,突然覺得有點想笑。 果然還是孩童的心思最無邪,連掩飾都這樣天真拙劣。 可是為什么長大成人后,做事談吐都非得像個酸謅謅的老學(xué)究一樣,蘸了墨水后還要兩袖一抖,再三斟酌才能落筆,不然便要落得開口才講一句話,一不留神就得罪十個人的境地。 自從三哥受封秦王,父皇莫名其妙賜了他一座宅邸后,鐘淳便成了群臣百官中“炙手可熱”的紅人之一,一時之間竟有許多曾經(jīng)他見都未曾見過的官員爭先恐后地要往他府中遞拜帖,籠絡(luò)攀附之意綿綿不絕。 鐘淳接了拜帖,會被人說“植黨營私,不臣之心”。 不接拜帖,又會被人說“氣焰囂張,目中無人”。 ——這不就成了“橫豎里外皆不是人”了嗎? 想到這,他不禁抬頭望了望張暄那張稚氣未脫的小臉。 ……不知道這小魔頭日后為官入朝時,會不會也變成一位字字謹(jǐn)慎、如履薄冰的權(quán)臣呢? 張暄見懷中的胖貓兒難得沒有掙扎,而是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望著自己,一顆心霎時軟了: “奴兒三三,你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是同意啦?” 鐘淳甩了甩腦袋,用鼻子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心中卻還是有些落寞。 因為他又開始不爭氣地想張鄜了。 那人現(xiàn)在在做什么? 每晚的湯藥都有按時喝嗎? 是不是又不顧自己的身子連夜翻看案牘了? ——等等……這些關(guān)他什么事! 自己試劍大會上落得一身的傷,那人不僅不護(hù)著他,還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斥他,甚至之后一連數(shù)日,在得知自己得了傷寒之后都未曾去探望過臥床養(yǎng)病的他! ……還不如那不靠譜的三哥有良心呢! 這樣無情無心的人,他憑什么還要費盡心神、時時刻刻地念著他! 鐘淳心里酸酸地想著,腦袋一撇,眼睛一閉,伏在張暄幼小的肩膀上,徹底不動了。 …… 秋雨似一場霧般涌入了府中的每一處角落,連著蟬飲齋中積放的書卷也跟著受潮。 陳儀執(zhí)著一秉油燭矮身進(jìn)了書齋,與往常一樣將桌上重要的文書收掇起來,搬到較為干燥的書架上去。 丞相嚴(yán)禁府中其他人進(jìn)出書齋,于是便只有由他這個管事替了書僮的雜活,待整理完畢后,陳儀用灰羽撣子將那架上舊書的浮塵掃去,這才將挑起的簾帳放了下來。 他放輕腳步,走到六曲屏風(fēng)后,喚了一聲: “大人,書文都收拾好了?!?/br> 張鄜剛沐浴完,身上只松散地披了一件寢衣,坦出半個蒼白而精壯的胸膛來,膨起的rou色傷痕似新剖般,還泛著股熱氣。 他的指間正挾著一根頎長的桂枝,無聲地將其拈在手中把玩,細(xì)一看其中的紋路與枝葉,似乎竟是中秋那晚從鐘淳手中抽出來的那一折。 陳儀未聽見自家大人的回話,于是便斗膽繞過了屏風(fēng),待看見了張鄜手中之物時,微微一愣。 半晌后,他才低聲稟告道: “外邊下著雨,那只胖貓兒在涼亭里待了一晚,不知是睡著還是怎么著,有仆從看見它被小公子抱去了?!?/br> “嗯?!睆堗~應(yīng)了一聲,似乎早有預(yù)料。 “他心中有氣,便讓他獨自氣一會罷。” “十三殿下……” 陳儀揣測不了丞相心中態(tài)度,只得猶豫地開口道:“這個月府中都未曾收到十三殿下的拜帖,小人想那位殿下日后興許不會再來了?!?/br> “聽聞陛下近日贈了他一間東海門的宅邸,有圣眷庇護(hù),十三殿下在朝中也算是有了些地位,但若真想同四皇子一爭東宮之位,應(yīng)當(dāng)還需磨歷一番?!?/br> 他看向太師椅上的張鄜,半試探地問:“大人,這桂枝是丟了,還是留著?” 張鄜不語,生著粗繭的指無意識地劃過光禿細(xì)瘦的桂枝,像在撫著一截細(xì)瘦的脖頸。 半晌,他放下了那折桂枝。 “埋了?!?/br> “埋了?” “你叫人將堂屋前那株松樹鏟了,將這桂枝種到那兒去?!?/br> 陳儀懷疑自己聽錯了,又看了一會面前神色如常的丞相,這才小心地接過那截來之不易的桂枝,再三確認(rèn)道: “……是西廊下那片松園?” “對?!?/br> 張鄜言簡意賅:“那里位置比較好?!?/br> 松園位置何止是好,正對著主屋的中庭,乃是府中“風(fēng)順?biāo)ⅰ钡募毜?,這么好的一塊地,就用來栽這株弱不禁風(fēng)的桂花樹? 陳儀在心底苦笑一聲,正要開口,便聽見門口傳來門僮的叩門聲: “陳管事,溫大人稱有要事要同丞相商要,馬車正停在府外,勞煩您出去為他引見一下?!?/br> 張鄜聞言起了身,系上緇色腰帶,從架上取了一件蘭麝雕羽斗篷,目光如冽: “溫允不常深夜造訪,我思想定是押送欽犯的邢獄衛(wèi)出了事,快請他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