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他長大了,陸爸爸先走一步了。時間好像被誰抽走了,缺了一大塊。 桌上的人都開始逗陽陽,唐一蘅坐回座位上,心里不是滋味。朱槿伸手在他腿上拍了拍,低聲跟他說:“別難受,一切都在好起來不是嗎?” 唐一蘅看著陸長淮和古原,笑著點了點頭。 前段時間他還想要跟陸長淮好好聊一聊。腹稿已經(jīng)打過好幾次,就等著把陸長淮噎個啞口無言,現(xiàn)在看來似乎已經(jīng)不用了。只是……這性向還能說變就變的嗎? 他太了解陸長淮。即便是以前性格還開朗的時候,他跟人也會有一個社交安全距離,絕不會跟誰關(guān)系好就跟誰貼得很近。 可現(xiàn)在,他面對古原的時候,好像總是忘了距離,說話時手都要搭上古原的椅背。何況他看著古原的眼神實在曖昧,里面裝滿了笑意,盛滿了縱容,溫柔得不像話。這樣的眼神,唐一蘅好像從來沒在陸長淮身上看到過。 這個事兒他吃了半頓飯都沒想通。他另一邊坐的解三秋。這會兒解三秋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說:“別瞅了,看人倆看了一中午了?!?/br> “嗯?有嗎?”唐一蘅有些尷尬地挪了挪身子,轉(zhuǎn)向他問,“他倆……是不是有點兒情況?” 解三秋毫不客氣地懟他:“你這么遲鈍的還能看出點兒情況?什么情況?” 解三秋是陸長淮的大學(xué)同學(xué),有時朱槿和唐一蘅過來找陸長淮玩兒,他總跟著一起吃飯。 一來二去,他便從那些細(xì)枝末節(jié)中看明白了朱槿對唐一蘅的心思。偏偏這位唐老頭兒只想著吃,腦子里完全沒裝別的東西,天天還跟朱槿當(dāng)哥們兒處。當(dāng)然,陸長淮也沒敏銳到哪兒去。 一開始解三秋看戲看得挺樂呵,并不點破也并不摻和,后來發(fā)現(xiàn)唐一蘅實在遲鈍又實在不自知,陸長淮更是一點兒粘合劑的作用都沒起到,他看朱槿在這倆榆木疙瘩中間實在可憐,這才半真半假地點了唐一蘅一句。 自此,有情人雙向奔赴、終成眷屬。 這會兒唐一蘅摸著下巴說:“說不準(zhǔn),就是感覺有點兒情況?!?/br> 解三秋恨鐵不成鋼。他倆都那么明顯了,傻子都能看出來點兒情況了,這位還在這兒研究呢。他老神在在地?fù)u頭嘆了口氣:“老唐啊,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是不開竅?老陸可進(jìn)步挺大?!?/br> 唐一蘅并不在意他的調(diào)侃,一聽這話,很感興趣地問:“怎么進(jìn)步的?跟我說說唄?!?/br> 按理說,以他倆跟陸長淮的交情,聊點朋友的八卦并不過分,不過解三秋是個表面隨性實則很講究原則的人。他不會跟古原聊陸長淮的過去,同樣的,也不會背著陸長淮和古原跟唐一蘅聊他倆的八卦。 交情是交情,原則是原則。 顯然,唐一蘅很清楚他的性格。此時看到他笑著搖了搖頭,唐一蘅也不再追問,只跟他碰了個杯,說:“不管了,有你在這兒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解三秋一笑,從兜里掏出個東西遞給他:“補上陽陽的生日禮物。” 陽陽生日那天,解三秋沒去。他不擅長跟小孩兒打交道,大多數(shù)小孩兒通常也會覺得他是個怪叔叔。彼此磁場總是不對付,干脆不往一塊兒湊。 陽陽其實并不是不喜歡他,只是他不像胡纓、周年那樣溫柔地說話,還總是一副懶洋洋、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他有點兒下意識地害怕。 這會兒唐一蘅看都沒看直接把盒子遞給了陽陽,說:“解叔叔給你的生日禮物,他又不好意思了?!?/br> “送遲了不好意思”,解三秋笑著跟陽陽說,“叔叔明年盡量準(zhǔn)時?!?/br> 這話真夠混賬的,還盡量。陸長淮插了句嘴:“解叔叔老了,記性不好了,陽陽理解一下吧。” 陽陽倒是已經(jīng)習(xí)慣每年這份遲到的生日禮物了,并不生氣。盒子揣兜里,他說:“謝謝叔叔,我回去拆。” 古原湊近陸長淮,低聲問了一句:“陽陽什么時候生日啊?” “9月7號,跟你就差一天”,陸長淮隨口說。 古原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什么時候?” 陸長淮這才回過頭:“噢,胡纓說的,登記的時候她看到了?!?/br> 古原想起了那天的長壽面還有那碗湯,淺淺一笑:“對,想起來了。那天雖然沒見到你,但是喝了你燉的湯?!?/br> “好喝嗎?”陸長淮旁若無人地看著他,讀到了那笑容背后的苦澀。 “好喝”,古原笑著說,“我還記得呢,是菌菇雞湯對吧?” “對”,陸長淮說著,很自然地覆上古原的手背,輕輕搓了搓,“明年生日我給你做長壽面。” “你會嗎?”古原面上不顯,心臟卻因為陸長淮這純潔的一牽手,差點就要蹦到嗓子眼兒。 “不會,我學(xué)學(xué)。” 陸長淮說完忽然笑了,因為他眼看著古原的耳朵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意識到了手也沒動,反而非常不近人情地湊近一些,在古原耳邊低聲說:“我好像知道那天你耳朵怎么傷的了?!?/br> 說完這句話,眼看著古原臉也跟著紅了,陸長淮才笑著退回了安全距離。 大家都在聊天,沒人注意他們,唯有唐一蘅目光如炬。 撞上陸長淮的視線,他笑了一聲,遠(yuǎn)遠(yuǎn)地沖陸長淮舉了下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