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想起昨天種菜時,他問過陸長淮:“既然什么都種不好,你不碰就是了,專業(yè)的事交給專業(yè)的人來管不是更好?” 陸長淮卻笑笑說:“結(jié)果有那么重要嗎?松土挖坑,種花種菜,澆水施肥,死了重來,圖的不就是這個過程嗎?” 古原這才知道,陸老板原來是這個境界的,是他膚淺了。 這個道理古原懂。他曾經(jīng)想過,人的一生最終都會走向死亡,這是必然的,那么人為什么要活著?有人為了享受生活、有人為了家庭責(zé)任、有人為了所愛之人、有人為了所熱愛之事……可那時候,他思來想去,竟然找不到自己的所為。 所以他想,他的生活必須要改變了,哪怕不顧一切。 作者有話說: 古原是誰? 一個會幫人澆菜地的小提琴手罷了~ 第18章 給你帶了禮物 那時候古原在家附近的一個酒店住了幾天,一邊處理事情,一邊想接下來去哪兒。 無意間,他看到了一篇推薦“避世森林”的帖子。那位博主寫道:“如果你快要忘了自己的名字,可以來這里看看山、看看湖,看看夕陽和落日,看看昆蟲和螞蟻,喝個爛醉、睡個懶覺,然后爬到山頂上去對這個世界大喊一聲‘去他媽的’?!?/br> 當(dāng)然,這幾行字古原只是一笑而過,真正吸引他的是評論區(qū)里有個人說:“那地兒剛開的時候我就去過,荒郊野嶺沒什么好玩兒的。老板整天頂著一張撲克臉,接待小哥像患了失語癥,客人也沒幾個,去住了幾天差點沒把我憋死?!?/br> 古原一想,荒郊野嶺好,撲克臉好,失語癥更好,客人最好一個都沒有,他還就喜歡憋著。 誰承想真來了卻不是那么回事兒。 他來這兒住了這么多天,住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忘了自己當(dāng)初是來干嗎的了。當(dāng)初想清清靜靜地思考一下未來該怎么走,現(xiàn)在反而更迷茫了,好像往前走往后退都不太對。 不過,他享受當(dāng)下的松弛。活了28年,松弛這個詞跟他簡直不沾邊,現(xiàn)在好不容易擁有了,他便放縱自己盡情享受,沒有一點兒負(fù)罪感。 那天,他甚至在陸長淮的躺椅上瞇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身上都掉了好幾片落葉。 那天陸長淮沒有回來,第二天也沒有。 第三天古原起床先朝陸長淮院兒里看,還是沒人。他不知怎么想的,開了冷落許久的手機(jī),按下那一串背下來的號碼,想給陸長淮打個電話。 不過說什么呢?他們之間能聊什么?菜地里的菜還沒長出綠芽兒,樹上的石榴也沒到能采摘的時候。菊花沒有死,隔壁的大金戒指也沒有提著砍刀殺回來。他好像沒有能給陸長淮打個電話的理由。 那就算了,電話不是非打不可,他只是有點無聊。 手機(jī)開了機(jī),消息又一條條蹦出來。古意的消息還是最多的,給他通報著最新情況,活像個深入敵方的探子。 比如:“我去了趟公司,看看有沒有遺留下什么沒處理的合同,還好沒有??磥戆謰屨也恢阋膊桓液炐碌牧耍惴判陌?,我會看著他們的?!?/br> “爸媽想找個私家偵探查查你到底去哪兒了。我背了幾條法條,給他們普了普法。至于報警,短期內(nèi)他們應(yīng)該是不會的,新聞一出對誰都不好,他們也不傻,你放心?!?/br> 偶爾也發(fā)幾條純走心的,比如:“哥,我想來想去,以前對不起你的地方太多。如果以后還有機(jī)會能見到你,我想當(dāng)面跟你道個歉?!?/br> “哥,快中秋了,希望你已經(jīng)交到了新朋友開始了新生活,今年能好好過個節(jié)。” 古原一條一條都看了,還是沒回。面對這個弟弟,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們之間好像根本無從說起。 這個手機(jī)開的,古原一大早就開始心情低落。吃早餐的時候跟周年坐同桌,他幾次都想問一句陸長淮什么時候回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這問題很怪,他自己也覺得。一個客人還管得了人家老板去哪兒,什么時候回來嗎? 不過,他倒是聽胡纓念叨了一句:“老陸今天還不回來嗎?陽陽還沒好?我是不是去看看?” 古原不知道陽陽是誰,也沒問,吃過飯就去陸長淮院兒里澆菜地去了。 這三天,種子們只知道“喝水”卻沒有發(fā)芽的意思。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挖開一點兒土看看。 澆過水,他又躺到了那個躺椅上??赡苁且驗殛戦L淮院兒里東西少,顯得格外冷清的關(guān)系,古原這兩天總想在這兒待一會兒,想給它添點兒人氣兒??伤植桓掖?,怕睡著了陸長淮忽然回來會覺得他有病。 今天天徹底放晴了。古原閉上眼睛,手腳沒骨頭似地搭著,被太陽烘得暖洋洋的。 他沒來由地想,陸長淮這些年是不是就是這么過的?沒什么力氣也沒什么盼頭,在搖椅上晃晃悠悠地晃過了一個又一個白天黑夜,又晃過了春夏秋冬。 不知道為什么,古原最近總覺得陸長淮很孤獨,盡管他并不了解陸長淮,看到的也不過是某一個階段的陸長淮的某一面而已。這種不知從何而起的感覺讓古原特別想靠近他、想溫暖他,可他又分明知道自己不是太陽。 一個尚且需要別人溫暖的人怎么去溫暖別人?古原覺得自己有點兒可笑,所以他只能希望離開了避世森林的陸長淮是輕松的,最好有一群可以溫暖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