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過,住進來的客人他該問還是要問一下的。別的不說,他并不想在自己的地盤上鬧出什么事兒。于是他拿起手機給胡纓打了個電話,讓她上來一趟。 沒一會兒胡纓就跑過來了。她是這里的“大管家”,大事小事都歸她負責。 這位酷jiejie,做事雷厲風行,性格也直來直去,一進院兒就朝樓上喊:“你今天就回來干嘛?這兒離了你開不下去了?” 胡纓今天穿一身黑色休閑西裝,一頭利落的短發(fā)配上那張俊逸灑脫的臉,氣場十足。這會兒她一路跑上樓,還沒落座就先問:“什么事兒啊剛回來就叫我?” 陸長淮指指桌上放著的蛋糕:“陽陽讓帶給你們的,晚上你們切了吃吧,我就不下去吃飯了?!?/br> 胡纓瞬間夾了嗓子:“哎呀,我們陽陽還惦記著姨姨呢。我的禮物他喜歡嗎?” 一提這個陸長淮就想笑。這位酷jiejie自己愛文身給陽陽也送了一套文身貼,據說還是自己特意設計的卡通圖案,專門定制的。陽陽的朋友們倒是很喜歡,每個人都貼了一個,只是小壽星陽陽本人看上去興趣缺缺。 聞言陸長淮微微聳了聳肩,胡纓也不介意:“沒事兒,明年送別的?!?/br> 緊接著她又問:“還有什么事兒?你叫我來不會就是為了讓我拿蛋糕吧?” 陸長淮朝窗外抬抬下巴,問:“剛住進來的?” 胡纓剛剛就是從那邊過來的,不用看也知道他在說誰。她點點頭道:“對,你走那天住進來的,挺帥的一個弟弟?!?/br> “住我隔壁?” “對”,胡纓笑道,“你別不樂意,前排是還有房子,但弟弟看不上,一眼就挑中你這棟了。我說這棟是我們老板自己住的,弟弟才湊合一下住你隔壁了?!?/br> 湊合?陸長淮挑了下眉,又問:“住多久?” “沒說,先訂了一周?!?/br> 陸長淮算算日子,他走那天到今天已經第四天了,那就是說大概率也就是再住個三兩天的事兒。因此他也不往下問了,目光轉向窗外,囑咐胡纓:“你看著點兒吧,雨越下越大了?!?/br> 胡纓說:“不用你cao心這些,歇著吧。晚上讓周年給你送點兒?” “不用,餓了我自己在樓下隨便吃點就行。” “行,那我走了”。 胡纓說著拎起蛋糕就要走,臨下樓前又想起什么,回過頭指指窗外說:“那弟弟明天生日,跟咱們陽陽就差一天,登記的時候看見的。也不知道臨過生日跑咱們這兒來干什么,不會明天招一堆人來開party吧?” 開party?陸長淮看了那蹲著的“蘑菇”一眼,笑笑沒說話。胡纓也沒等他說,邊說就邊下樓了。 恐怕是蹲得腳麻了,過了一會兒“蘑菇”總算移駕到了長椅上。很長一段時間,陸長淮在落地窗前坐著,古原在湖邊坐著,兩人隔著數不盡的雨滴,各自沉默著。 后來雨下得更大一些了,民宿的雜工周年跑到湖邊送了把傘,坐著發(fā)了半天愣的人這才起了身,撐著傘往陸長淮視線更近的地方走過來。 黑色的大長柄傘,顯得傘下的人格外清瘦。半長不短的頭發(fā)、干干凈凈的著裝,大傘遮住了半張臉。 他步伐很有節(jié)奏,一步一步、不疾不徐。陸長淮的指尖不自覺地跟著他的步伐敲打在杯壁上,一下一下、不緊不慢。 彼此聽不到對方聲音的兩個人,就這么莫名其妙地伴著雨合奏了一曲。 這些年,陸長淮很喜歡像這樣坐在窗邊,沉默地看著窗外形形色色的人。腦袋是空的,心也是空的,像遠處山林中的樹一樣,好像沒有情緒,好像八風不動。 他用一扇窗把自己與世界隔開。外面的都是虛幻風景,屋內才是他可以獨享的真實孤獨。 此時,他看著雨中的人一步步走近,看著雨滴落到傘面又翻滾著摔到地上,看著他走到隔壁院門口,傾斜了傘面掏出房卡,不緊不慢地回了屋。 陸長淮指尖的節(jié)奏一點兒沒亂。他看到傘下人的頭發(fā)淋濕了,面色有些蒼白。心里沒有任何下意識給這個人打上幾個標簽的想法,唯一的感受可能就是人間太苦,沒人逃得脫。 過了半晌,他嘆了口氣,放下杯子拿起手機給周年打了個電話:“我隔壁那位客人回了,一會兒你給送點兒東西吧?!?/br> “我知道,姜湯在準備了”,周年說。 “嗯,另外再送點兒藥。感冒藥還有碘伏、棉棒、紗布、跌打損傷那些藥都送一些。” 周年應了一聲,沒多想也沒多問。 不過古原接過他遞進來的藥時想得可就多了,畢竟手里這些藥好像有點太針對他了,可周年只說:“給您送一些備用藥過來。” 古原回憶了一下。剛才在湖邊他穿著襯衣,扣子扣到了領口,按理說周年不會看到他身上有傷。他領口的扣子是快到自己別墅門口的時候覺得不舒服才解了兩顆。他也是那會兒才發(fā)現自己肩膀上的傷滲了血,估計是在湖邊扔石子的時候用力過了頭。 可那會兒路上并沒有人,想來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只能是能看到他正面的那棟別墅里住了人。 于是,他問周年:“你們老板回來了?” 周年一愣,點了點頭。 古原沒再多說什么,道了謝回屋去了。 一手是姜湯一手是藥,古原覺得有些好笑。與此同時,他也開始好奇那位住在隔壁的陸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