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磊撩起桌布，要把他拖出來繼續(xù)揍。忽然左小腿傳來一陣劇烈抽筋，他啪一下跪倒在地。朱紹輝還要再電一回，這時窗外傳來了黎英睿的呼喊。

    就像是聽到主神召喚的信徒，肖磊連滾帶爬地往窗邊去。隔著玻璃和一堆掃帚似的綠葉，他看見了神色慌張的黎英睿。頭發(fā)被吹得亂七八糟，領(lǐng)帶歪斜著，在樓下轉(zhuǎn)著圈地呼喊。

    “小磊---！小磊---！”

    “小英哥...”肖磊錘著玻璃大喊，“小英哥?。。　?/br>
    不知道是玻璃隔音太好，還是樓下的聲音太過嘈雜。黎英睿沒有看過來，而是小跑著往更深處找去。

    肖磊急得什么也顧不上了，回頭抱起桌子就往玻璃上甩。

    伴隨著哐啷一聲巨響，黎英?；剡^了頭。

    在漫天迸射的玻璃碎片里，在此起彼伏的驚呼中，一個黑影子重重跌落在地。

    他站在原地一動沒動，像個放錯位置的雕像。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聲：“快叫救護(hù)車！”

    這聲呼喊像是摁下了塑像的開關(guān)，黎英睿飛速地向肖磊奔跑。短短十來米，皮鞋都跑掉了。趔趔趄趄地摔到肖磊邊上，著急忙慌地拍他臉：“小磊！小磊??！”

    肖磊睜開眼睛，眼球在眼眶里劇烈震顫著。抓著黎英睿的胳膊，渾身不受控制地抽搐，口齒不清地囈語：“小...英哥...我...犯錯...錯...了...欠錢...好多錢...”

    “沒事。沒事。”黎英睿拿袖口給他擦唇邊的白沫，抱著他的頭安撫，“不怕，欠多少都不怕?！?/br>
    這時周圍的人也上來幫忙，找剪刀拿毛巾的，著急地叫嚷。在這一片嘈雜中，黎英睿聽到一聲笑。遠(yuǎn)遠(yuǎn)的，卻又分外清晰，刀一樣隔開所有噪音，直直扎進(jìn)他腦子里去。

    他本能地抬起頭，望進(jìn)了朱紹輝的眼睛。在二樓的碎窗后佝僂著，形容狼狽，滿臉淤青，拇指抹著嘴唇上的血。

    但表情卻是高興的。眼睛閃著興奮的精光，嘴角咧到耳垂。露出粘血的門牙，像從噩夢里走出來的殺人魔。

    黎英睿緩緩沉下了臉。兩頰重重地向下扯著，眉毛鋼刀一般切在眼球上。

    兩人就這么對視著，誰也沒說話。

    直到門外響起了由遠(yuǎn)及近的警笛，朱紹輝沖黎英睿逗狗似的打了個響舌，轉(zhuǎn)身消失在了窗口。

    【作者有話說】

    磊子：哪怕小英哥83，我也尚得動。

    公主：...83你就放過我吧。

    ◇ 第67章

    肖磊是半夜醒的。迷糊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黎英睿的臥室。他扭了下脖子，發(fā)現(xiàn)鼻孔下粘了管子，連著制氧機(jī)。窗簾拉著，屋里只亮了一盞昏暗的床頭燈。

    他環(huán)視了一圈，沒看到黎英睿。坐起身，撕掉臉上的膠帶。端起床頭柜的涼白開灌下肚，掀開被子跳下了床。

    剛開門，就聽到了黎英睿的聲音。從一樓的餐廳傳來，隱約像是在打電話。

    肖磊躡手躡腳地走下樓梯。餐廳門沒關(guān)，黎英睿正背對著他站在窗邊。穿著件黑色暗花浴袍，袖口和腰帶印著華麗的金花紋，間雜著一個又一個詭異的死人頭。

    黎英睿說這不是死人頭，是希臘神話里的蛇女美杜莎。肖磊那時候還吐槽過，洋人就喜歡嚇人叨怪的玩意，嗖咖啡上也印了一個死人頭。黎英睿就笑著跟他解釋，說咖啡紙杯上的是塞壬海妖。不管是美杜莎還是塞壬，在神話里面，都有著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死人頭誘惑與否肖磊不知道，但笑著說話的黎英睿的確很誘惑。他三兩下把那件浴袍給扒了，沉迷誘惑了一個晚上。

    此刻看著黎英睿的背影，還有后腦勺那規(guī)整柔軟的發(fā)絲，他忽然有股想要嚎啕大哭的沖動。但愣是沒敢動，只是把著門框癡癡地瞅。

    黎英睿沒有注意到他，低頭磕著腳尖說話。

    “...一旦事情鬧大，榮盛的管理層矛盾會徹底公開。既然管理層已經(jīng)分裂成這樣，董事會未免不會考慮換個人坐鎮(zhèn)?！?/br>
    “呵，斗垮斗臭算什么，他要是還能在d城活下去，都算我輸?！?/br>
    “辦成后放話所有刪帖公司，朱紹輝出多少，我出雙倍?！?/br>
    “可以。細(xì)節(jié)讓他們自己拿捏。”......黎英?；顒恿艘幌虏鳖i，從玻璃上瞥見肖磊的倒影，倏地變了臉色。捂著話筒壓低聲音道：“后續(xù)不要打電話，有事發(fā)郵件。”說罷匆匆掛了電話，大步走到肖磊面前。

    肖磊剛要抱他，就被扇了一個嘴巴子。力道不算重，可也把他給扇懵了。捂著半張臉頰，可憐又無措地看著他。

    “那瓶藥是你主動喝的？”黎英睿冷聲質(zhì)問。

    肖磊不敢吭聲，垂下了腦袋。半天才點(diǎn)了頭。

    黎英睿臉上浮出濃烈的失望。他往后踉蹌了兩步，手指點(diǎn)著肖磊道：“你可真行啊，什么都敢往嘴里放！你知道那是什么嗎？”

    肖磊躲閃著眼神，小步往后退著：“麻...麻藥?！?/br>
    黎英睿氣得劍眉倒豎，嘴里噼里啪啦地高聲數(shù)落：“麻藥？！那是ghb！二級du品！液態(tài)搖頭丸！你知不知道這東西安全劑量多??？?。亢榷鄷鯓?？你知不知道？！”

    黎英睿的拳頭在肖磊胸口一下一下懟著，把他懟得連連后退，直到撞上樓梯扶手。肖磊佝著肩膀縮著脖子，像癟了氣。

    “代謝中毒！肝臟衰竭！神經(jīng)錯亂！呼吸抑制！”黎英睿狠捶了一把他胸脯，拔高聲調(diào)怒吼道，“會死?。。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