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意雙手背在身后，緊緊糾纏在一起，半晌才輕聲說道：“吳明意?！?/br>
    他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為什么要問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問名字有什么意義，但他還是說了出來。

    “唔，我住602……”成因剛說出口，褲兜里的手機就響了。

    他拿出一看，略微皺了下眉，這么早就來電話？

    他咂了兩口煙，接通電話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哦，知道了，我現(xiàn)在過去?！?/br>
    第0003章

    成因已經(jīng)走了很久，但吳明意臉上的紅暈卻久久未能消散。

    這還是第一次有爸爸以外的人摸他的頭。

    那樣輕柔的，溫暖的。

    他伸出右手撫摸上自己的頭發(fā)，學(xué)著成因剛才的動作揉了一下，手心傳來柔軟的觸感。

    從來沒注意過頭發(fā)是這樣的，像毛茸玩具一樣。

    不知為什么，心底那絲剛萌芽的自殺念頭竟然停止了。

    也許，也許可以再熬一下。

    吳明意摸著臉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客廳的窗戶前，頭一次將窗簾徹底拉開。

    此時外面的天還未大亮，天空中的云仿佛是灰色的，遠(yuǎn)處高樓有一些微微閃著的燈光，看起來有些像天上掉落人間的星星。

    吳明意再次深吸一口氣，透過窗戶縫隙鉆進(jìn)來的冷空氣讓他打了個冷顫。

    好冷，果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裝逼的。

    他趕緊拉上窗簾，小跑著進(jìn)了臥室一頭扎進(jìn)被窩繼續(xù)睡覺。

    只不過這一次的夢里多了一丁點溫暖，不再是純粹的苦楚與悲哀?！梢蚝芸鞊Q好衣服出了門，走之前他下意識地看了眼603的房門，腦子里浮現(xiàn)出方才吳明意憨憨傻傻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fù)P了一下。

    他拉緊帽衫的繩子，將整個臉周包裹在大大的帽子中，只留出臉的上半部分，眼睛用來看路，鼻子用來呼吸。

    在家里一直運動還感覺不出來，現(xiàn)在出了門才發(fā)現(xiàn)這早春的清晨溫度并不高，隱隱還有冷風(fēng)襲來，怪不得人家說春寒春寒，果真不如夏季的早晨舒爽。

    成因活動了一下脖子，原地蹦了兩下，便快速跑下樓。

    小區(qū)隔壁商業(yè)街有個小型商場，叫勸業(yè)城，是這老城區(qū)大爺大媽們最愛逛的地方。

    這里的商品雖然稍顯落后卻勝在價格便宜，一件老頭背心十塊，一件老頭衫五十。

    可就是這樣一個接地氣的老商場的地下，竟然有一整層的賭場，麻將牌九擲骰子撲克賭幣機一應(yīng)俱全。

    賭場的入口在商場一層的游戲廳，最里面的角落有間房，門上寫著辦公室三個大字，門口一般會有人看守。

    這時是早晨7點不到，離商場開門還有兩個小時時間。

    成因從商場后面的小門進(jìn)入，他有鑰匙，應(yīng)該說他們這一片兒的小混混幾乎人手一把，因為游戲廳可以說是他們的老巢。

    “辦公室”門口已經(jīng)有兩個人等著了，其中一個就是那日跟成因一起在面館的東哥——付東。

    付東穿著淺藍(lán)牛仔褲和墨綠花襯衣，坐在鐵制獨凳上翹著二郎腿，右手夾著煙，與旁邊一個看起來年紀(jì)約摸十六七歲的男孩子說著話。

    成因松開了帽衫的繩子，將整個臉露了出來。

    他吸了吸鼻子，雙手揉搓著臉，將原本挺直的背稍微彎了一些下去。

    “東哥。”成因走過去喊道。

    此時的他與之前在吳明意家的樣子不能說是天壤之別，但至少有很大區(qū)別。

    付東見他來了，急忙站起身踢了一腳旁邊的男孩，示意對方開門。

    “來了?！备稏|將煙頭扔在地上，一腳踩了上去。

    成因左手拇指與食指捏著鼻子輕輕擦拭了一下，又打了個哈欠我，露出困倦的表情：“怎么這么早？”

    付東面向他并未說話，但轉(zhuǎn)動眼珠瞥向了身后的男孩，成因便恍然大悟般不再繼續(xù)追問。

    此時男孩已經(jīng)把門打開，在后面叫了聲：“東哥?！?/br>
    付東轉(zhuǎn)過身，踢了踢地上的煙頭：“行了，一會兒鎖了門掃掃地就回哇，9點前再來開門就行。”

    “是，東哥?！蹦泻⒄f著就立刻蹲下去撿起了煙頭握在手里。

    付東朝成因一擺頭，便走了進(jìn)去。

    成因看著男孩停頓了一下，也跟著往里走，路過男孩身邊的時候他看見那張稚氣的臉上有雙異常明亮的眼睛。

    不過下一秒，當(dāng)他走進(jìn)去之后，男孩就立刻拉上了門。

    隨著門鎖上鎖的聲音，房間里的燈也打開了。

    這就是一間十分普通的辦公室，裝修簡單，擺設(shè)簡單。

    可隨著付東的手伸向書架上一個巴掌大的玉白菜擺設(shè)，整個書架便從中間一分為二，露出一個只能通過一人的狹小過道。

    付東依舊不說話徑直走了進(jìn)去，成因的臉色卻不太好，一般這種沉默的情況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跟著付東也差不多一年時間了，雖然平時都是干一些上門催債的事，但從兩個月前他幫付東挨了一刀后付東便開始帶他出入地下賭場。

    一開始他也以為這里只是一般賭場而已，誰知道來了之后才意識到只要沾了賭永遠(yuǎn)都不會一般。

    成因舔舔嘴唇走了進(jìn)去，身后的書架合上了，眼前是徑直向下的臺階。

    還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是半夜兩點，付東把他從被窩里叫起來帶進(jìn)了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