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jié)
青年睡了幾秒,又迷迷糊糊驚醒,側(cè)頭親了親他的肩膀,胡亂安慰:“明天我們回紫荊公寓,那里沒別人?!?/br> “嗯?!睙o論經(jīng)歷多少次,關(guān)應鈞還是會為簡若沉面對接吻等事情的坦蕩態(tài)度而吃驚。 他總是把害羞的度掌握得很好,勾人又不會讓人畏首畏尾。 關(guān)應鈞將手指插進簡若沉的頭發(fā)里,順著往下捋了兩下。 小別之后,免不了這種事。 簡若沉被捋得,舒服得哼哼,哼了兩聲,像是困得受不了,頭一歪,埋在枕頭里,打起小呼嚕。 關(guān)應鈞哭笑不得,把他擺正了睡,呼嚕立刻就停了。 空調(diào)已經(jīng)打到了最低,但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還是熱。 兩人五點半就醒了,起來晨練吃早茶。 吃早茶的時候,羅彬文的視線在兩人身上巡游三圈,其間又上樓了十幾分鐘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下來的時候,臉色紅潤,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連帶著對關(guān)應鈞的態(tài)度都和顏悅色起來。 簡若沉抿了抿唇,吃完早茶離開之前抱了抱干爹,小聲道:“今晚我不回山頂別墅了,不用等我吃晚飯。” 羅彬文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簡若沉就對著他揮手,上了關(guān)應鈞的車,又探出車窗,對著羅彬文揮。 羅彬文勉強地笑起來,也揮了一下手。 “好了,系安全帶?!标P(guān)應鈞道。 簡若沉就縮回手,依言去弄安全帶,鎖扣剛響了一聲,關(guān)應鈞就拉桿換擋,踩下油門,倒出一段距離,然后打過方向盤調(diào)轉(zhuǎn)車頭沖出了別墅。 特別野。 簡若沉挺喜歡他開車時這股野勁。 他把窗戶敞開,任由夏日早晨的微涼晨風灌進車內(nèi),把頭發(fā)吹得蓬亂,耳朵里全是鼓噪的風聲。 香江警務(wù)處在香江灣仔軍器廠街1號警察總部的警政大樓內(nèi)。 關(guān)應鈞停好車,扯了id卡,抵在邊上刷開門,拉著簡若沉進去,一股清涼的寒意立刻席卷而來。 簡若沉搓了搓手臂。 關(guān)應鈞道:“一樓是接待處和軍械法政科,為了保持受害者尸體的新鮮度,一層和二層的空調(diào)都開得比較足?!?/br> 簡若沉“嗯”了聲。 關(guān)應鈞摁亮電梯,把一個字條遞過去,低聲開口:“這是九哥最近出現(xiàn)的地點,你們上面估計還沒收拾好,但你有了這個地點應該也能做事。” 簡若沉接過看了眼,“這么信任我?” 在關(guān)sir心里,他這么聰明嗎? 關(guān)應鈞應了聲,又道:“有組織犯罪調(diào)查科在9樓,房sir在9樓等你,我要在8樓下,你自己……” 七八兩層是cib的地盤。 “放心好了,我自己行,又不是第一天上班?!焙喨舫链驍嗟?。 恰逢此時,電梯叮的響了一聲,八樓到了。 簡若沉把關(guān)應鈞推出去,外面出來茶水間接熱水的警員放下杯子,“關(guān)sir早?!?/br> 關(guān)應鈞站穩(wěn)后回身,“早。”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跟簡若沉分開工作這件事讓他有點不習慣,明明已經(jīng)干了半年,可當簡若沉出現(xiàn)在警務(wù)處時,他還下意識覺得這個人應該留在身邊,弄亂他的辦公桌,趴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看書、喝水、吃零食。 可是簡若沉要去九樓。 問候早的那位警員被關(guān)應鈞的臉色嚇了一跳,下意識往電梯里看了一眼,電梯門合上之前,他看到對著他彎了一下的琥珀色眼睛。 簡若沉! 他和關(guān)sir一起來的嗎? 關(guān)sir真把他拐到警務(wù)處來了??? 牛啊! 關(guān)應鈞臉色微沉,抬腕看表,“八點半喊人開會,昨天晚上我和簡顧問聊了一下,現(xiàn)在有新想法?!?/br> “yes sir!”他敬禮后頓了頓,小聲道,“現(xiàn)在遇見簡顧問是不是該叫簡督察?或者簡sir?” “他有小半年見習期,叫他簡sir?!标P(guān)應鈞眉頭微蹙,快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9樓。 房凱昌見了簡若沉,笑得見牙不見眼,先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刑事偵緝處a組就交給你管了!我主管飛虎隊,以后這個刑事偵緝處,還是要看你們年輕人??!” 兩人擁抱,簡若沉一抬眼,看見好幾個熟人。 張星宗、劉司正、霍明軒、畢婠婠這四人都升到警務(wù)處的刑事偵緝處來了。 張星宗呲著大牙,正傻樂。 大仙祠真的靈,小財神也靈,他竟真升職了嘿! 房凱昌介紹道:“畢婠婠,從警長升到見習督察了,我們看中她的統(tǒng)籌能力,所以從西九龍調(diào)過來。張先生和劉先生呢,兩個人負責文書一塊,升到警長,至于霍明軒……嘶……嘶!” 他有點沒印象,看了半晌忽然道:“不對,你不是該去cib報道嗎?” 霍明軒一愣,拿起升調(diào)令看了眼,沉默半晌,抹了把臉道:“走錯了。” 他走cid走了快十年,都習慣了,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要改做情報。 房凱昌看了一眼表:“快去吧,別第一天上班就被關(guān)應鈞說。” 霍明軒忙不迭背著包往下趕,一溜煙消失在cid。 房凱昌又依次介紹了a組另外五位警員,基本是剛升上來的。 “除了a組,b、c兩組還有不少英國籍的警員。”房凱昌告誡道,“你們做事的時候要嚴守保密條例,交給你們的案件,不能給b組和c組透露任何一個字。” “a組所有案件資料,用中文處理,摒棄英文備份,明白嗎?” 眾人齊聲,“yes sir!” “我平常在飛虎隊的總辦公室,有問題就打電話下來找我,只要是你們簡sir能一個人解決或者和cib關(guān)sir合并解決的問題,都不用找我。” 房凱昌話音剛落,簡若沉頓覺肩頭一重,此時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肩負起了同事的信任,成了別人人生的責任人。 警務(wù)處的cid是流動的,一旦出現(xiàn)一點失誤都可能會被停職,他還有小半年的見習期,若是拿到手的第一個案子做不好,他恐怕要在見習督察這個位置上待夠一年才能升督察。 簡若沉深吸一口氣,他看著房sir充滿信任的表情,知道此時的上司并不想聽什么冠冕堂皇的話。 房sir要的是真誠。 “我會和大家好好配合,早日將九哥緝拿歸案的,要是真遇上了解決不了的麻煩,也不會硬撐著,a組還請您照顧?!焙喨舫谅曊{(diào)平穩(wěn),不卑不亢。 房凱昌笑了,他最后拍了兩下簡若沉的肩。 小伙子,真的前途無量。 這話既表了態(tài)度,又退一步,讓他覺得簡若沉不自大,知道什么時候該找長輩。 他真的很久沒看到這么不卑不亢,情商高得說話都恰到好處的青年人了。 簡若沉目送房sir走遠。 茶水間電梯一關(guān),張星宗頓時狂松一口氣,“我的娘,飛虎隊老大的氣勢就是不一樣啊,剛才他那個眼神,看得我腿都軟了。簡sir,你怎么不怕?” “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沒什么好怕?!焙喨舫列χ业睫k公桌,左右翻了翻,發(fā)現(xiàn)卷宗什么的都沒理,桌子上空空蕩蕩。 他不欲將早晨的時間浪費在找資料上,于是拖出白板道:“九哥的販毒案目前交到我們手里,情報這部分由cib負責,昨天我已經(jīng)了解到最新情況,現(xiàn)在從頭給大家講一遍。” 原a組的立刻拿起筆記本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但新組員的服氣明顯還只停留在表面,微表情里透露出一絲不情愿。 簡若沉沒等他們。 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19歲無依無靠需要立威的少年人了,現(xiàn)在的他功勞傍身,足以直接用實力服眾。 他撥開筆帽,從去年6月在理發(fā)店偶遇九哥,發(fā)現(xiàn)不對起開始講,一直講到九哥敗露,關(guān)應鈞聯(lián)系海關(guān)調(diào)出港禁令和通緝令,再到昨天晚上和關(guān)應鈞聊出地新推測。 原本那幾個新員工還有些不服,但隨著白板上的筆記增多,隨著簡若沉徒手畫出自尖鼻咀到羅湖的地形圖與交通圖,隨著密密麻麻的信息在白板上有條不紊陳列。 他們才意識到簡若沉到底是怎樣恐怖的一個存在。 太聰明了。 但凡見過他的人,都生不出什么嫉妒的心思。 簡若沉混到這一步,完全是他應得的。 一個犯罪心理顧問,他的邏輯整合能力強成這樣了,那他的犯罪心理水平到底強成什么樣? 不會一進門就看見他們有點不服了吧? “……根據(jù)現(xiàn)狀推測,九哥應該已經(jīng)等不及要跑了,現(xiàn)在的他要么把剩下的貨品全部丟掉,要么找人接盤,賺取利潤后,攜款逃至內(nèi)地或菲律賓?!?/br> 簡若沉又徒手把香江與澳門之間的地圖畫出來,再接軌菲律賓航線,“如果他要往菲律賓逃,那應該是走這條路?!?/br> 張星宗看著四塊白板上寫滿的內(nèi)容,百思不得其解,“畢姐,咱們上警校的時候,要背世界地圖嗎?” 簡顧問上完警校,專業(yè)得好離譜。 畢婠婠翻了個白眼,“我覺得他可能本來就會。你想想當時在渡輪大劫案之中的聽腳步數(shù)人數(shù)。你上過警校,你會嗎?” 張星宗:…… 簡若沉給他們這些老朋友一種:哈哈,終于上完學了,不用裝啦的松弛感。 “九哥跑菲律賓這條線cib他們應該料到了,最近幾天海上都是我們的人,九哥沒條件跑,他應該會選擇內(nèi)地那條線。”劉司正摩挲著下巴道。 “是的?!焙喨舫劣靡粋€紅色馬克筆,在密鋪自然保護區(qū)下面的漁港重重畫了一個紅圈,將下方的漁港圈起來,“這里是規(guī)劃內(nèi)的漁港,地形非常適合避風,而且水路四通八達,我懷疑他會盤踞在這里?!?/br> “根據(jù)cib查到的露面地點和交易地點,這個漁港正好也在其心理安全區(qū)之內(nèi)?!?/br> 簡若沉說著,拿出關(guān)應鈞給的紙條,對著上面的地點,又用藍筆畫了一個圈出來。 藍圈與紅圈之間,有個交集。 幾個面生的新人看著,忽然脊背發(fā)寒。 這手要是用在他們身上,別說心理安全區(qū)了,他們小時候埋的時間膠囊恐怕都能找出來。 只要簡若沉這樣的人想,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