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沒能力逃脫警方追捕的廖雁籌。

    恨關(guān)應(yīng)鈞，恨未曾露面的陸景琛和不聞不問的江含煜，以及坐山觀虎斗的陸榮，恨把他弄進來的簡若沉。

    全都該死！

    陸塹走到洗臉池前面，看向鏡子里憔悴而憤怒的臉。

    他不甘心就這么完了。他和九龍總區(qū)警署斗了這么多年，最后竟然栽在了以前最看不起的人手里。

    陸塹又有些懊悔，如果當(dāng)年選了簡若沉，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他這么想著，竟然想不起自己有多愛江含煜了。

    江含煜沒有簡若沉有錢。

    沒有簡若沉聰明。

    沒有簡若沉?xí)輵颉?/br>
    更沒有簡若沉有用。

    甚至沒有以前的簡若沉那么愛他。

    陸塹捧著水洗了一把臉，拔掉了中指上的訂婚戒指，丟在了洗臉臺上，發(fā)出“?！钡囊宦曒p響。

    他要賭一把。

    ·

    次日。

    簡若沉把價值59億的投資合同放到羅彬文的辦公書桌，踩著輕快的步伐上學(xué)。

    昨天飯局結(jié)束后，錄像帶被刻錄成幾份，一份由李茂明連夜帶回內(nèi)地，一份被送到stn新聞部。

    今晚的18:30，黃金時間段。

    這篇新聞將由stn新聞部和內(nèi)地晚間新聞官媒同時播出。

    晚上六點二十。

    簡若沉上完一天的課，趕到警署。

    他把書包丟在a組會客廳的沙發(fā)里，轉(zhuǎn)頭看向張星宗，“案件進展怎么樣？”

    “昨晚聯(lián)合會的組別除了我們都在加班，哇！”張星宗一臉八卦，“不查不知道喔……陸塹名下的洗浴中心全都涉黃，警務(wù)處特別部門抓了300個男男女女，這會兒還在做筆錄呢。”

    “他還偷稅漏稅，那歌廳更是離奇，連消防執(zhí)照都沒辦下來，里面全是追龍吸粉的衰仔。嘖嘖嘖，癲啊……”

    丁高舉著根港式烤腸，邊吃邊說：“廉政公署的劉sir已經(jīng)36小時沒睡覺了。根本查不完?！?/br>
    他把打包的油紙包提起來，“吃唔吃？”

    張星宗伸手：“吃啊?！?/br>
    簡若沉回頭看了一眼，見關(guān)應(yīng)鈞辦公室房門緊閉，才道：“給我一支?！?/br>
    張星宗笑笑，“怎么偷偷摸摸的啊？吃這個也害怕被關(guān)sir發(fā)現(xiàn)？他又不管的。”

    “那天關(guān)sir帶我去看醫(yī)生，醫(yī)生叫我不要吃這種東西。”簡若沉咬了口烤腸，香得含含糊糊，“什么做的？好多汁?！?/br>
    “臘燒烤腸?！倍「咝÷暤?，“要遵醫(yī)囑，以后我不帶了?！?/br>
    簡若沉“喔”了一聲。

    明明臉上沒露出什么表情。

    但張星宗就是覺得他們顧問好像有點委屈巴巴。

    他轉(zhuǎn)移話題，“馬上錄像帶就要播了吧，去不去看？”

    簡若沉剛要說話，畢婠婠就從門口進來，“好香。”

    丁高道：“烤腸，放在桌上了，你自己拿。”

    畢婠婠拿了根，“關(guān)sir叫我過來傳話，陸塹要見簡若沉。說要見過簡若沉再開口。”

    簡若沉問：“他在哪里？”

    丁高道：“審訊室。我們輪流審了一天了，這人實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個字都不愿意說。”

    “我去看看?！?/br>
    簡若沉扔了手上的竹簽，緩步走到審訊室，開門進去。

    才一天沒見，陸塹已經(jīng)憔悴得不成人形。

    熨燙整齊的西裝襯衫和馬甲套裝皺皺巴巴黏在身上。沒了發(fā)膠的束縛，額發(fā)垂落，凌亂地黏成一縷一縷。

    關(guān)應(yīng)鈞抱臂坐在陸塹面前，轉(zhuǎn)頭看向簡若沉，“來了？”

    “嗯?！焙喨舫晾_他身邊的椅子坐下，抬眸看向?qū)γ娴年憠q，“聽說你要見我后再開口，有什么事？”

    陸塹抬起視線，細細描摹簡若沉冷淡的眉眼，呼吸逐漸急促起來，啞聲道：“其實根本沒有什么毒頭，那天在1892酒吧的人是關(guān)應(yīng)鈞，你們一唱一和騙我，對不對？”

    簡若沉挑了下眉，“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還以為陸塹是要悔過認錯，最后博個好名聲，體面點離開。

    現(xiàn)在看來不是。

    他貪戀人間權(quán)勢。

    陸塹急急吸了一口氣，毫無預(yù)兆地吼起來，“這些警察是利用你！利用你來抓我！”

    他劇烈掙扎著，手腕上的手銬發(fā)出尖利的撞響聲，“關(guān)應(yīng)鈞利用你的感情！”

    簡若沉匪夷所思地勾唇，“你說什么？”

    神經(jīng)，編得這么離譜？

    他笑了一下，“你繼續(xù)?！?/br>
    陸塹緊緊握著拳，“你以前喜歡的人是我！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簡若沉直直盯著他，憋不住笑出聲來，“哈哈?！?/br>
    “你對我說這句話時目光游移，說明你對自己的話毫無自信，是在逢場作戲?！?/br>
    “你說話時雖然做足了姿態(tài)，但嘴角單邊微微下撇，眼下肌rou緊繃。說明你對我不屑一顧。”

    簡若沉意味深長道：“三個月了，你演起苦情戲來竟毫無長進，犯錯都犯得一模一樣?！?/br>
    陸塹歇斯底里道：“我無論說什么你都不再信了是不是？我是被江含煜騙了，我根本不愛他，我喜歡的是你?！?/br>
    他發(fā)狠地盯著面前的人，“你被他上了是不是？”

    關(guān)應(yīng)鈞不喜歡有人用如此輕浮的語調(diào)，污穢的字眼污蔑簡若沉。

    他猛然起身，抬腳踹向?qū)徲嵶赖倪吘?/br>
    吱！

    鋼質(zhì)的桌子陡然快速前移，帶著尖銳刺耳的聲響，直直撞上陸塹的腹部。

    “嘔——”

    陸塹干嘔一聲，從椅子上滑下來，痛得跪在地上喘息，喉嚨里涌出鐵銹味。

    不，不……

    他必須在廖雁籌流出來的錄像帶發(fā)出之前走出警局。

    否則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他會死在這里！

    陸塹終于感覺到了滔天的恐懼，簡若沉的無動于衷擊碎了他最后一絲理智。

    昔日光鮮亮麗，泰然自若的男人膝行到簡若沉身前，狼狽至極地跪著。

    他甚至無法呼吸。

    恥辱、憤恨、羞愧、惡心、紛沓而至。

    簡若沉看著，唯獨沒找到后悔。

    陸塹只是為了逃避懲罰，他根本沒有認錯。

    陸塹哽咽道：“算我求你，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愛的其實是你！”

    “不，你自私自利，目無法紀(jì)，你不愛任何人，愛的只有自己?！焙喨舫撂ь^看了眼掛鐘，“六點半了?！?/br>
    他轉(zhuǎn)頭對眸色凜冽的關(guān)應(yīng)鈞道：“關(guān)sir，帶沒帶隨身tv啊，給我們陸總聽聽新聞？”

    關(guān)應(yīng)鈞面色沉沉，垂眸擰開按鈕，砸在陸塹身上，“看?！?/br>
    簡若沉看向陸塹，“收起你令人作嘔的表演?！?/br>
    “我怎么會放著警察不喜歡，去喜歡罪犯？”

    “篤篤”

    審訊室的門被敲響。

    畢綰綰拿了份傳真文件進來：“國際刑警中心局那邊傳過來一份文件，是陸塹在內(nèi)地走私毒品的證據(jù)，內(nèi)地海關(guān)那邊弄到的?！?/br>
    她實在想不通。

    原來一個錄像帶，竟然真能把國際刑警中心局也拉入局做事？

    簡若沉真的聰明果斷，敢想敢做。

    突破口終于被他們抓住了。

    第73章 想贏就別怕輸

    畢婠婠說完見關(guān)應(yīng)鈞站著沒動, 疑惑道：“關(guān)sir？”

    關(guān)應(yīng)鈞攥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抬手接過傳真文件飛快地翻了翻。

    剛才被陸塹的污言穢語激起的情緒，全都消失在了簡若沉剛才自然而然說出口的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