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也不知道是夸燈還是夸人。 簡若沉悶聲問:“好什么?” “陸塹怎么那么難抓?姚英喆應該供出陸塹了吧?他是陸塹的直屬下級,不能靠供詞抓嗎?” 關應鈞側(cè)眸,視線在簡若沉微微抿起的嘴唇上一停,“不能?!?/br> 他解釋:“首先陸塹沒有直接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警署沒有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將其抓捕歸案。其次,陸塹沒有參與吸毒,警署沒法讓他暫時拘留,或者送往戒毒所看管。最后,陸塹名下的經(jīng)濟賬戶之內(nèi),一切進賬和出賬走得都很合法,我們查不出有非法收入,所以沒法從這一塊下手去抓?!?/br> 姚英喆的指認固然重要,可在沒有實質(zhì)性證據(jù)的情況下,只要陸塹咬死自己沒有參與,警察就沒有任何辦法。 簡若沉垂著眸子,琢磨著陸塹的破綻。 關應鈞道:“我了解陸塹,他此時關掉天泉都,絕不是想要偃旗息鼓,而是想要寸積銖累,積攢力量扳回一城。這個人骨子里就不是肯規(guī)規(guī)矩矩賺錢的商人?!?/br> 他把車停在警局樓下,“你最近當心點,我還是會接送你上學?!?/br> 簡若沉張張嘴。 關應鈞料到他想拒絕似的,“我的車防彈。香江這邊定制防彈玻璃要三個月,時間不夠?!?/br> 簡若沉:“好,謝謝關sir。” 他跟在關應鈞身后往靶場走,耳邊只有鞋跟敲在地面的聲音,顯得空氣寂靜,沉悶潮濕。 警局的練槍場地在人跡罕至的cao場邊上,午休的時候人最多,門邊上有負責看管這個區(qū)域的警察值班。 關應鈞拿出證件,跟值班警察交涉了一下情況,押了警員證件,這才得以帶人進去。 透明的塑料板將一個一個槍道隔開。 靶場之內(nèi)有不少前來練槍的人。 大多都是毒品調(diào)查科、刑事情報科和刑事偵緝科、有組織罪案調(diào)查科的警員 。 一眼掃過去,不少都是熟面孔。 “咦?”張星宗從靠門的槍道處探出頭,“關sir?你帶簡顧問來打槍啊?簡顧問能申請配槍了嗎?” 關應鈞平靜道:“能?!?/br> 張星宗“哇塞”一聲,轉(zhuǎn)頭看向簡若沉,“你才19歲就要擁有自己的配槍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時候申請到的嗎?” 簡若沉配合地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什么時候?” 張星宗哀嚎:“我才拿到四個月??!” 周圍的警員都笑出了聲,“哎,張星宗,上頭是怕你打到自己人??!” “天知道你持槍證發(fā)下來的時候我有多緊張!” 張星宗撓頭憨笑。 組織罪案調(diào)查科的警員們還沒見過這個傳聞中的小財神,面露新奇地圍過來。 “你就是那個上洗手間抓到連環(huán)殺人兇手的小財神?” “你坐出租車,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出租車司機是連環(huán)殺人犯?” “去九龍城寨買餅吃,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城寨里的販毒馬仔據(jù)點?” 簡若沉一愣。 前兩個傳言還有跡可循有理有據(jù),這第三個是怎么回事? 哦,對了。 說好要和那個賣餅老伯談生意的,回來之后事情太多,竟然給忘了。 那老伯可不能回九龍城寨,城寨里保不齊還有余孽,根本不安全! 簡若沉轉(zhuǎn)頭盯著張星宗,“那個賣餅老伯在哪里?” 張星宗欲言又止,“這個……他被梁信悅帶回家,做了三天餅。梁信悅還給他3000塊錢呢?!?/br> 簡若沉:? 張星宗露出了牙痛的表情,“梁信悅說那個餅太好吃了,他想要屯一點。這幾天c組小零食就是麥芽糖餅,嘶……我看著就牙疼?!?/br> 簡若沉:…… 一時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哀悼。 跟警察住在一起,安全是安全了,但是連烙三天的餅……也不知道老伯從梁信悅手里逃脫之后還愿不愿意再烙餅。 邊上關應鈞裝好了彈匣,準備好了訓練用槍后出聲道:“簡若沉?!?/br> “來了?!焙喨舫谅劼暬仡^,小步跑過去。 張星宗一愣,“關sir喊人了?” 眾人面面相覷,“喊了嗎?我怎么沒聽見?” “是啊,我也沒聽見,簡顧問耳朵真好。” “你們重案a組,現(xiàn)在可謂是風頭無兩,風光無限啊?!庇腥嗽谌巳豪锼徇筮蟮貒@氣,“哎……搞得我都想去香江大學社科院的心理學專業(yè)抓一個顧問過來了?!?/br> 張星宗一甩頭,仿佛被夸的是自己,得意道:“想什么呢,犯罪心理學目前就這一株獨苗苗,幸虧我們關sir慧眼識珠,下手又快!” “哦喲喲~”警察們起哄著,簇擁著往前湊湊,視線落在走進槍道內(nèi)的簡若沉身上,槍也不練了,交頭接耳地聊天。 “你們這個小顧問,應該不會玩槍吧?” 張星宗不知道,“可能不會?” 九龍城寨他沒去。 組織罪案調(diào)查科的人堆里,有人挑眉道:“關應鈞難道想給他配槍?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可能只是帶著來玩一玩吧,男生嘛,誰不想摸槍?” 所有警察心里不約而同冒出一個念頭——顧問是文職,不會上前線戰(zhàn)場,不應該配槍。 如果簡若沉配槍,那以后必定要做便衣警察,跟他們就是同一賽道上的人。 他這樣年輕,又這樣又能力。升職考試的時候,他們怎么可能爭得過簡若沉呢? 小財神能打差點最好,千萬別給他配槍啊…… 所有人不謀而合,視線死死落在簡若沉身上。 看少年帶上耳罩,姿勢標準地舉起手槍,然后扣下扳機。 “砰!” 第一槍。 槍道盡頭的靶紙微微一動,上面出現(xiàn)了一道孔。 關應鈞掃了一眼,“6.5環(huán),偏左。” 簡若沉對這個成績不怎么滿意,剛摘下隔音耳罩,還未說話,就聽到邊上傳來一陣松了一口氣一般的感嘆。 “呼……還好還好?!?/br> “第一次摸槍,這個成績很好了!” “沒關系,顧問不會打不要緊。” “還好不會打……” 簡若沉掃過去一眼,立刻看出了這一排排臉上五花八門的情緒。 慶幸、欣慰、復雜又唏噓。 認識的,不認識的,似乎都覺得他不會射擊是件好事。 張星宗快步走過來,安慰道:“多練練就好了,我第一次還脫靶呢,那彈孔,出現(xiàn)在3個彈道之外的靶子上!現(xiàn)在也能打7環(huán)了!他們不是在笑你,沒什么壞心?!?/br> 簡若沉笑笑,“我知道,職場就是這樣的。我這樣年輕,如果有了配槍,進入職場后就跟他們是一個賽道了,很可能一飛沖天。他們怕我升職太快,自己沒機會嘛?!?/br> 警察也是人,也有欲望。 升職加薪,人之常情。 組織罪案調(diào)查科那邊推出來一個人:“龔sir!快讓小財神看看你射擊的本事!說不定他會被你的槍術(shù)折服,跑到我們這邊來呢?” 龔sir長相硬朗,寸頭的發(fā)茬立在腦袋上,笑起來時還挺陽光。 他對著簡若沉道,“我組員太沒分寸,冒犯了,不好意思?!?/br> “沒事啊。” 簡若沉一邊回答一邊在心里想:你看我的眼神也沒怎么把我放在眼里。 他大學還沒畢業(yè),在這群職場精英里沒話語權(quán)很正常。 簡若沉環(huán)視一圈。 以后,他必定會以最年輕的年齡在警界往上走。 面對同事的質(zhì)疑自然是要打服了,不能退縮。 否則以后怎么參與大型的聯(lián)合抓捕行動?怎么去摸勒金文屁股底下那個位置? 處長,誰不想當? 簡若沉垂著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接著緩緩抬起,看向被推出來的龔sir,“這位警官,你要不要跟我比一比?” 龔警官挑眉掃了一眼關應鈞,“哦?你剛才第一槍才打六環(huán)多,這樣也要比?” “我剛才沒校對準心嘛?!焙喨舫燎尚χ[起眼睛,“龔sir,我輸了就給你免費打一個禮拜的工?” 龔警官心里突突一跳,一半是被簡若沉笑的,一半是被關應鈞看過來的眼神嚇的。 但他實在太想要簡若沉過來打工了,他們還有個很棘手的犯人審不出。 現(xiàn)在的西九龍,誰不想沾沾小財神的福氣? 龔英杰一咬牙,“比!” 他一個配槍五年的老警察還能輸給第一次摸槍的愣頭青不成? 關應鈞伸手,抓住簡若沉手里的槍,垂眸問:“你真要比?” 簡若沉輕聲道:“我又不會輸,這支槍的準心沒校準,一會兒弄好就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