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關(guān)應(yīng)鈞垂頭看他,瞳孔震顫,腦袋上的漁夫帽都歪了點。 簡若沉膽子真的大,敢指著毒頭的鼻子罵賤男人的……做警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 但或許就是因為這份肆意妄為,才讓陸塹沒有懷疑他的意圖。 這應(yīng)該是簡若沉拿捏好的分寸。 陸塹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壓下火氣。 他不能在同行面前落了下城,揚起一個笑,“兄弟,西九龍是我的地盤,搶生意,不好吧?” 關(guān)應(yīng)鈞抬眸看了他一眼。 一雙銳利的眸子在帽檐下掃過來,陸塹渾身一凜。 這雙眼睛有點熟悉,但眼型沒什么辨識度,又沒有五官,叫人難以分辨真身。 是大嶼山那邊的劉家? 不,劉家好像已經(jīng)金盆洗手了。 到底是誰? 陸塹點了根煙,將濾嘴咬在嘴里,“兄弟,我們談生意也要有點誠意是不是?咱們不能總遮著臉?!?/br> 關(guān)應(yīng)鈞漫步走到陸塹側(cè)面的沙發(fā)上坐下。 這是個單人沙發(fā),他叉開腿,簡若沉立刻意會了,側(cè)身坐過去。 陸塹臉都扭曲一瞬。 這算什么? 在他面前就是貞潔烈子,在這個男人面前就乖乖巧巧小意溫柔了,軟得找不到骨頭,哪里有以前那木頭的樣子。 如果以前的簡若沉是這樣…… 陸塹不自禁將現(xiàn)在的簡若沉和江含煜對比起來。 這兩個人總是被放在天平上。 以往贏的總是江含煜。 但這一次陸塹驚訝地發(fā)現(xiàn),被精心養(yǎng)著的簡若沉在公共場合落落大方,私下里卻會給足男人面子,竟然找不出缺點來了。 除了長得有點高。 可這也是相對的,簡若沉一米七幾的身高,窩在那黑衣男懷里的時候卻顯得很小。 陸塹想到了簡若沉繼承的遺產(chǎn)。 他不自禁算計,如果簡若沉還喜歡他,天泉都娛樂城肯定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捉襟見肘。 失策了,不該派司機去殺人。 但既然簡若沉坐在這里,就說明司機沒有得手,他或許還能像以前一樣釣著簡若沉。 不過……現(xiàn)在必須先確認(rèn)黑衣男的身份。 跟他一樣都是商人還好,就怕是條子。 陸塹站起身,走到單人沙發(fā)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兩人,“兄弟,你連臉都不敢漏?不會是條子吧?你懷里這個,最近和條子近得密不可分啊?!?/br> 簡若沉現(xiàn)在就和關(guān)應(yīng)鈞貼得密不可分,他剛要說話,嘴巴就被人捂住,上半身和頭都被攬進關(guān)應(yīng)鈞懷里。 他懵了一瞬,就感覺面頰下的胸膛震顫。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我派去警局的臥底?”關(guān)應(yīng)鈞嗤道,“怎么?西九龍最大的梟雄,不會警局無人吧?” 簡若沉:…… 要論做臥底,還得是關(guān)sir啊。 陸塹要是說有,那他們回去之后就可以開始排查了。 陸塹沉默半晌,“你詐我?” 關(guān)應(yīng)鈞笑道:“交流交流。陸老板別這么拘謹(jǐn),我只是聽說這個小東西腳踏十八條船,所以來查查流言,順便玩一玩,沒有別的意思?!?/br> 簡若沉看了眼腕表,距離他們報警已經(jīng)過了快15分鐘。 cib就要來了。 他心臟跳得有些快,想到了在后廚正上方的洗手間。 如果能拿到飯盒…… 簡若沉直起身,伸手擦了一下脖頸上熱出來的汗,對著關(guān)應(yīng)鈞笑道:“我想去洗手間?!?/br> 少年笑起來的時候真心又好看,可能是因為學(xué)過微表情,所以笑的時候會格外注意眼睛和臉部肌rou的統(tǒng)一,眼睛微微彎起來,笑肌也提起。 又淺又甜。 關(guān)應(yīng)鈞伸出手,極自然地幫他順了順濕漉漉的頭發(fā),“去吧。別跑遠(yuǎn)?!?/br> 陸塹后槽牙咬得死緊。 他腦袋里一會兒是一年前,清雋的簡若沉被他遠(yuǎn)遠(yuǎn)甩開的模樣。 一會兒又是簡若沉此時窩在別人懷里,軟和又甜膩的樣子。 簡若沉起身,走之前還對著陸塹瞪過去一眼。 包廂的門在身后緩緩虛掩上。 鎖扣聲一響,簡若沉立刻快速跑到一樓,把掛在存取處的羽絨服拿出來披著,然后又回到二樓。 他之前來看的時候算過了,這個窗戶在后廚大門的正后方,和后廚的門背道而馳。 小心一點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 他將羽絨服掛在洗手間隔間的掛鉤,穿著襯衫,一只腳搭在窗沿上,看著下面的水泥地吸了一口氣。 二樓而已。 以前他們訓(xùn)練的時候五樓都練過的,沒什么問題。 簡若沉微微側(cè)身,踩在了固定在外墻的水管上往下爬。 這一個月被羅彬文好吃好喝養(yǎng)出來的rou,足以支撐他從二樓爬到一樓。 冷風(fēng)打在脊背,酒精令人極度興奮又極度冷靜。 簡若沉喘著氣,腳有些發(fā)軟地踩在了一樓地面。 關(guān)sir說得對,確實該認(rèn)真鍛煉了。 他一邊想,一面?zhèn)壬聿卦陉幱袄?,視線看向窗內(nèi)。 鋁制的飯盒少了很多,大半都被轉(zhuǎn)移了。最后一摞還有30個左右,零星散落在架高的木板上。 后廚里暫時沒人。 簡若沉伸手將窗戶推開了一些,手腕一撐翻進去,腳才落地,就聽到后廚門外傳來的聲音。 “怎么回事?” “黑警來了消息,說cib正在往這里來!” 簡若沉一凜。 黑警,一般指毒販在警局內(nèi)部安插的人。 陸塹竟然真的在警局里安排了臥底! 他拿起一個飯盒,揣進褲腰,用皮帶固定好。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人鼻尖冒汗,調(diào)酒師和馬仔進門的前一秒,簡若沉翻窗出了后廚,輕輕關(guān)上窗。 肚子前面貼著一個冰涼的盒子不好受,爬水管上去比爬水管下來更難。 簡若沉剛扒上水管,就聽到后廚里傳來一聲: “咦?誰開的窗?我們剛剛出去的時候開著窗嗎?” “就這么一條小縫,你想太多吧?誰會想到我們陸老板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擺這么多貨啊?” 簡若沉咽了咽口水,扒拉著水管網(wǎng)上爬。 水管已經(jīng)有點老化,爬的時候只能輕輕地,否則會鬧出動靜。 爬到中段時,他聽到窗戶被移開的聲音。 簡若沉幾乎完全不敢動了,腦子里甚至能模擬出調(diào)酒師探頭出窗,發(fā)現(xiàn)他后,用霰彈木倉一噴子將他打下去的樣子。 還有一米…… 簡若沉喘了口氣,聽到下面的人說:“老大,外頭沒人?!?/br> “老八不是怕熱嗎?說不定是他偷偷開了條縫通風(fēng)。” “別管了,條子要來了,快點搬最后一點!” 窗戶滑輪滾動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接著是窗欞撞到窗框的聲音。 窗戶關(guān)上了。 簡若沉猛然松了口氣,竭盡全力向上一躥,扒住了二樓洗手間的窗沿。 他探頭看了看,確定洗手間沒人后才翻進去,靠著墻緩緩滑坐在地上喘了一會兒氣。 刺激。 肺都要喘出去了。 就是這上廁所的時間有點長,一會兒得想個辦法糊弄陸塹。 簡若沉走到掛衣服的隔間,取下羽絨服套在身上,一絲不茍地拉好拉鏈。 蓬松松的羽絨服臌脹地罩在身上,立刻把凸起的小腹遮住了。 好在飯盒扁平,不是很大,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帶。 簡若沉站在洗手池前面,將手上臉上蹭到的灰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