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密特沒有提供建議。

    方卓婉拒了沃爾特。

    車里氣氛變得安靜。

    “你覺得在youtube上邀請那些失敗ceo，我們來談?wù)勈〉囊蛩?，這個主意怎么樣？”施密特換了個話題，忽然又自我檢討，“也不夠溫情是吧？”

    方卓看了眼施密特：“為什么你不當谷歌ceo之后性格變得更惡劣了？”

    施密特無奈答道：“也許是多打聽了你的故事？聽說你在中國把工作做得不錯，易科有了軟件新業(yè)務(wù)？強行收購了一家半導體設(shè)計公司？”

    “如果他們愿意來的話?！狈阶看饝?yīng)了下來。

    施密特撇撇嘴：“易科對人工智能有興趣，在做了嗎？”

    “在著手組建團隊，硅谷這邊有不錯的人才?！狈阶拷o了誠實的答案。

    施密特若有所思，覺得自己的工作確實有不足的地方，提了個小建議：“或許，我們有合作的空間。”

    “是谷歌還是你？”方卓確認道。

    “如果是我，五角大樓那邊大概會瘋了的。”施密特笑道，“我現(xiàn)在是以谷歌董事長的身份在聊天?！?/br>
    “和你這樣有不同身份的人交流總是存在風險?！狈阶空f道，“你怎么恰當?shù)淖屛曳判哪愕纳矸荩俊?/br>
    “只要利益足夠大，自然就放心了。”施密特理所當然地說道，“這方面的研究沒有太實質(zhì)性的進展，需要大家一起努力?！?/br>
    方卓點了點頭，忽然收到了公司的消息，與siri公司的談判有了新的進展。

    他簡單的分享了這則消息。

    施密特沒太明白，問道：“這家公司很重要？”

    “一般，易科普通的商業(yè)動作而已。”方卓放下手機，“只是確實談了許久，不知道庫克會怎么想?！?/br>
    施密特聽著這意思，似乎還和蘋果存在競爭關(guān)系。

    他回答道：“這種小事，至少不會去詢問史蒂夫要怎么做吧?！?/br>
    第16章 魔鏡啊魔鏡

    易科很早就和siri公司有過兩次收購談判，但后者以還會有更多的技術(shù)突破和更高的公司價值拒絕了。

    據(jù)易科的接觸來看，它拒絕的不光是自己，也包括蘋果那邊。

    這次開啟的第三次收購談判進展源于siri公司的自主嘗試，它在蘋果和安卓商店都上線了app，確實引來一些用戶的興趣，但反響并不如預(yù)期。

    真正讓siri高層下定決心的是這次收購談判的細節(jié)。

    公司ceo戴格在會議室里詢問易科美國副總裁施羅德：“你們到底是為了阻撓蘋果還是真正對這項技術(shù)的推廣感興趣呢？”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施羅德極其感性，高聲喊道：“3.2億美元，最后的報價了?！?/br>
    戴格十分感動，同意了收購。

    言不如行，如果不是真心看好技術(shù)前景和想要推廣應(yīng)用，又怎么會這樣有誠意？

    事實上，siri公司從一開始就考慮著安卓陣營的龐大，只是入駐蘋果商店后對蘋果的關(guān)注又有了動心，兩邊搖擺順便抬價的過程中聽到了亞馬遜、谷歌都有類似項目的孵化，又難以通過免費應(yīng)用app建立更好的商業(yè)價值循環(huán)，只能決定看看誰的誠意更足。

    3.2億美元相較于蘋果的2.6億美元，這已經(jīng)是個讓人滿意的數(shù)字，可能很難再榨出更多的誠意了。

    最關(guān)鍵的條件敲定，收購進度就變得很快。

    等到戴格經(jīng)過慎重考慮，把自己變?yōu)橐卓乒镜囊粏T，他隨著施羅德參觀了易科的硅谷研發(fā)中心，見到了易科在相關(guān)領(lǐng)域的動作。

    半個上午過去，戴格忍不住開玩笑道：“易科確實是一家由中國人創(chuàng)立的公司，我看到了不少中國面孔?！?/br>
    “但他們都很不錯?！笔┝_德淡定地答道，“你剛才看到的不少中國人都是我們從nec實驗室挖過來的，徐在硅谷實驗室里寫了第一個卷積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他是全球最早用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方法研究自然語言處理的人之一。”

    他繼續(xù)介紹道：“余是做稀疏編碼方面的研究，朱在機器視覺上有很不錯的進展，nec想做產(chǎn)業(yè)化，但這方面現(xiàn)在很難做出來，這批華人可能是，哦不，應(yīng)該說就是相關(guān)領(lǐng)域最好的研究者。”

    徐是徐偉，余是余凱，朱是朱勝火。

    施羅德聳了聳肩：“硅谷的這批華人都挺厲害，如果不是易科公司來自中國，我們可能還很難挖到他們?！?/br>
    戴格點點頭，笑道：“確實，硅谷這邊的很多華人都有很強的技術(shù)實力?！?/br>
    他走了兩步，又在施羅德介紹下和一位華人面孔握了握手，然后繼續(xù)往前走才說道：“知道他們是我未來的同事，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興奮起來了，只是，仍然存在一個很重要的問題?！?/br>
    施羅德停下腳步，認真聆聽。

    “我強烈建議他們都戴上工牌，不然，我不太能分清他們的臉。”戴格說道。

    施羅德露出笑容，自己過去有過同樣感受。

    他調(diào)侃道：“戴格，對你來說，只要能認清我們老板長什么樣就行了?！?/br>
    論起技術(shù)，siri原來的cto湯姆·格魯伯更多的會和徐偉他們有過接觸，戴格承擔的更多是總領(lǐng)整個項目的管理工作。

    “什么時候可以看到方總？”戴格問道。

    “很快，他這周會從華盛頓飛回來?！笔┝_德是易科董事會的成員，很清楚老板的行程，繼續(xù)說道，“但在見他之前，你需要把siri的工作準備準備，谷歌有個聊天沙龍，到時候可以讓siri亮個相，怎么樣？”

    戴格心里一凜，這么快就要亮相，合同已經(jīng)簽了，這錢可退不了啊。

    他斟酌說道：“那希望方總能盡快先熟悉下siri?！?/br>
    “放心吧，大家對新鮮玩意的總是會寬容的?！笔┝_德笑道。

    戴格情緒上仍舊有些波動，畢竟，他之前投過一些錢的私募曾經(jīng)因為方總而絕望，這位的風格還是很出名的。

    四天之后，他見到了從華盛頓返回的方總。

    當戴格走進辦公室，瞧見方總正在和另一個有些面熟的華人面孔在聊天，心里立即開始回想為什么有這種感覺。

    “嗨，戴格，這是張首晟教授?！狈阶繛閮扇私榻B，“不知道你們是否認識。”

    戴格“啊”了一聲，想起了這是在斯坦福曾經(jīng)見過的華人教授，笑道：“我認識張教授，曾經(jīng)和湯姆一起在斯坦福聊過，當然，主要是湯姆在聊，張教授肯定不記得我。”

    張首晟確實不記得面前這個外國人，只能禮貌的握手和微笑。

    方卓略微介紹了siri項目，這本來就是脫胎于斯坦福的技術(shù)研究，像cto湯姆·格魯伯，他一直在斯坦福的知識系統(tǒng)實驗室擔任研究員。

    張首晟對這方面興趣不大，簡單的聊了幾句就告辭離開。

    方卓送這位物理教授出門，又約了后續(xù)邀請他學生加入易科的時間，然后才重新回到辦公室。

    “戴格，很高興我們能坐在一間辦公室來討論siri的未來?！狈阶啃χ俅魏痛鞲裨俅挝帐?。

    戴格很禮貌也很尊重的和神秘人握手。

    在他這里，除了這個，或許還應(yīng)該加上掘墓人的稱號，因為，戴格之前是在摩托羅拉工作，現(xiàn)在的老東家已經(jīng)被谷歌收購，而大力推廣安卓和推動智能手機發(fā)展的易科無異于一起掘了傳統(tǒng)手機廠商的墳?zāi)埂?/br>
    “方總，有件事我要提前說，你是否覺得siri應(yīng)該換個名字？”戴格問道。

    方卓奇怪道：“為什么？”

    “當初我妻子懷孕，我們以為是女兒，給她起的名字就是siri，但后來迎來了兒子，這名字就被我用在了公司上面?！贝鞲窠忉尩馈?/br>
    方卓還真不知道有這樣一層淵源，他笑道：“這名字和siri一樣有意思，沒問題，我認為這名字沒問題，易科把siri當作女兒一樣養(yǎng)育成人，可以把她從一個小人工智能助手培養(yǎng)成一個大人工智能助手?！?/br>
    戴格很高興，他是希望沿用這個名字的。

    他繼續(xù)說道：“方總，還有件事我要提前說?！?/br>
    方卓伸手示意。

    “siri與易科的談判時間比較久，價格上也有變動，但這都是應(yīng)該的?！贝鞲裾J真地說道。

    方卓微微點頭，認為這是在談siri的未來價值。

    不料，戴格說了自己的理由：“我之前投錢的私募破產(chǎn)了，它做空了易科，我的錢沒了！但這次我自己賺回來了！”

    方卓完全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真實的……玩笑。

    他哈哈大笑：“戴格，上局是我贏了，這局是你贏了，我們和解了，以后我們可以一起來推廣siri的前景，再一起贏一次?！?/br>
    戴格主動上前握手，感覺到神秘人與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

    方卓喝了口茶，談起了易科內(nèi)部技術(shù)與siri的互補。

    這種互補來源于siri的工作流程，它會獲取用戶的語音信息，把這些傳送到數(shù)據(jù)中心的服務(wù)器，再把語音信息轉(zhuǎn)錄成文字信息。

    隨后便需要弄清楚這些文字信息的含義，這個過程就是自然語言處理nlp，需要機器有精巧和靈活的算法才能理解人類多重意思的表達。

    易科研發(fā)中心現(xiàn)在搭建的人工智能團隊就是在著重nlp的深度學習框架，也就是方卓和施密特在喬布斯家里小小討論的領(lǐng)域。

    戴格這幾天已經(jīng)實地見證了易科的團隊，確實讓他在誠意之外更覺驚喜，nec出來的這批技術(shù)專家與siri的研究十分契合。

    “這方面的實現(xiàn)可能有些久，但我覺得還是很值得期待的?！狈阶亢韧炅吮永锏牟瑁砹藗€態(tài)，“可以堅持下去?！?/br>
    戴格先點頭，然后猶豫一會，問道：“方總，我想知道，易科有沒有讓siri對第三方開放的打算？”

    “對第三方開放？唔……”方卓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確實沒考慮到這個方向，他只是本著削弱對手又增強己方的習慣路徑，siri之前是蘋果獨家的。

    “siri如果能搭載在易科手機上一定是能進步的，而如果讓它搭載了更多更多的手機之上，或許我們能看到它真正的成為人工智能助手?！贝鞲衤曇粲行┡d奮地說道，“方總，你想想，不是我們把siri推送給用戶，而是千千萬萬的用戶幫我們訓練siri?！?/br>
    是誰為誰服務(wù)？

    這是未曾設(shè)想的道路和思考角度。

    方卓思考片刻，笑道：“所以說，術(shù)業(yè)有專攻，我確實沒這樣想過，嗯，這一條可以納入公司的討論，但首先是把它應(yīng)用在易科產(chǎn)品上，如果它能獲得用戶喜愛，我們也才能繼續(xù)往外推，哦對，我很確定，我們會出現(xiàn)競爭對手的，最起碼，谷歌一定會做出來類似的東西?！?/br>
    戴格沒想到神秘人會這樣輕松的給出傾向。

    他這一刻真的放下了綠油油的美鈔誠意，為siri可能實現(xiàn)的前景而興奮，語音助手不難做，集成到手機里不難做，真正難的是背后持續(xù)的技能研究和數(shù)據(jù)訓練。

    這也是當初siri考慮安卓陣營的原因，安卓有著更多的使用群體。

    “先讓它跟我一起面對大家吧，然后，我們要在圣誕節(jié)之前把它推送出來?！狈阶拷o了時間計劃。

    戴格點頭，這一點已經(jīng)由施羅德和自己溝通過了。

    他又談了幾句siri開放的好處，然后問道：“方總，我看你在推特上說見過了喬布斯，他現(xiàn)在怎么樣？”

    “嗯，我和施密特一起去探望了他。”方卓答道，“狀況可能不是很樂觀?！?/br>
    戴格有些遺憾地說道：“他去年就給我打過電話，siri有今天的模樣，我是想當面感謝他的，但現(xiàn)在……又好像不是很合適。”

    公司賣給了易科，然后再去聯(lián)系喬布斯，好像不是真誠的感謝，而是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