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千禧年代 第12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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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于昨晚,他對于今天來南街這里的感覺是——長驅(qū)直入,方總真就帶著自己長驅(qū)直入的一路到了會議室,而這里也已經(jīng)到齊人手就等著開會了。 不像昨天還略顯匆忙,方卓今天提交了更多的調(diào)研情況,既從中芯的發(fā)展,也從大唐本身的狀況來談這件事的利弊和影響。 只是,當方卓發(fā)言到一半,桌上靜音的手機忽然顯示了一個來電,讓他忍不住停了下來。 是中芯的董事高永罡。 他是大唐在中芯董事會委任的非執(zhí)行董事,本身是財務背景,擔任著大唐總會計師的職務。 方卓聽了下話,說了下來電的身份,又豎起手指,示意大家噤聲,然后接通電話,點了外音,出聲向?qū)γ鎲柡谩?/br> “高永罡,你怎么有臉給我打電話?” 高永罡猝不及防,腦子里的思路亂了亂,不是,方總,咱們雖有數(shù)面之緣,但也沒熟到被你這么斥責吧? 他愣了又愣,勉強笑道:“方總,我是代表大唐向你解釋下情況,現(xiàn)在外界都對我們有些誤解,也對中芯有些質(zhì)疑,眼下是需要我們共渡難關(guān)的時刻?!?/br> 方卓再問:“你怎么有臉笑出來的?” “你……”高永罡忍了忍,“方總,我是真心想和你聊聊中芯的情況,你今天有時間嗎?我們見面談談?!?/br> 方卓三問:“你什么身份,你和我談?” 高永罡終于提高了聲音:“方總,你這樣是一點都不留溝通空間嗎?難道一點不為中芯著想嗎?” “嘿,嘿,為中芯著想?!狈阶渴钦娴膹娙膛淖赖臎_動,換了兩口氣才說道,“不好意思,高總,剛才不是我的意思?!?/br> 高永罡有些疑惑:“???” “剛才大概是替江博士問的你?!狈阶坷涞卣f道,“但你說得對,終究是要為中芯著想,需要共渡難關(guān)?!?/br> 高永罡氣息一窒,這個事……確實理虧,如果他來做,他是不愿意這個節(jié)骨眼這么做的,但上面發(fā)話,又能怎么辦…… 片刻之后,他勉強說道:“方總,中芯派系林立,彼此之間的明爭暗斗已經(jīng)到了必須整合的時刻,單內(nèi)地和臺灣兩派就時常鬧出動靜,王寧國主導下的公司只重眼前而忽視長遠利益,不光是我們大唐,像楊世寧楊總,他也對王寧國放緩研發(fā)很不滿。” “是啊,王寧國只重眼前而忽視長遠利益,這是他職業(yè)經(jīng)理人的弊端?!狈阶康耐饬诉@一說法,又問道,“所以,中芯應該尋求誰的合作呢?” 高永罡沉吟著要說話就聽見方總聲音陡然凌厲。 “是要找一家背信棄義、過河拆橋、利令智昏的公司合作嗎?”方卓還是沒忍住的拍了桌子,直讓會議室里的眾位都跟著眨了下眼。 高永罡就知道方總不是那么好說話的人,努力提高聲音:“方總!這是公司商業(yè)的……” 方卓打斷道:“好,不談個人情緒,之前不做溝通,股東大會突然發(fā)難,讓中芯不得不停牌,不得不飽受外界質(zhì)疑,不得不引發(fā)內(nèi)部動蕩,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公司商業(yè)的考量?” 高永罡:“我……” 方卓再問:“你什么你?成立個設(shè)計公司沒兩年就來妄言整合產(chǎn)業(yè)鏈?手機沒賣怎么樣又大談特談市場?你們前年扣非虧損,去年扣非虧損,今年特么的肯定還是扣非虧損!自己一身毛,還說別人是妖怪?” 高永罡長吸一口氣:“方卓,你這個……” “這個什么這個?董事會見!”方卓怒喝一聲,會議室里的空氣跟著抖了三抖。 從事發(fā)到今天的情緒終于在這通與大唐交流的電話里抒發(fā)了出來。 只是,這通電話的交談著實有些出乎會議室里眾人的意料。 “方總,你這個……”領(lǐng)導還是有些錯愕的,“你這個剛才口口聲聲說要凝聚中芯的力量,要取得大股東的理解,這……就這么理解嗎?” 方卓把手機按在桌上,嘆了口氣,環(huán)視正看自己的眾人,搖了搖頭,自我評價道:“沒忍住,我終究也是人。” 佛都有火,更何況他是人。 中芯的2號董事會就是江博士的追悼會日期,這個念頭在心里浮現(xiàn)的時候,方卓實在沒法心平氣和的與始作俑者溝通。 總歸是要董事會看票數(shù),那就看吧,理解和理解也是有區(qū)別的。 “嗯,這個事,既然冰芯愿意與中芯加強合作,我認為就是一次國內(nèi)兩大晶圓制造巨頭的強強聯(lián)合?!鳖I(lǐng)導表示了理解,順著前面的匯報,給了自己的態(tài)度,“我希望中芯的事能盡快解決,你們之間的合作也能盡快落實?!?/br> 方卓點頭:“一定盡快平息事態(tài)。” 與南街領(lǐng)導的溝通極其順利,在方總愿意施展影響力、冰芯愿意伸出技術(shù)援手的情況下,這邊怎么看怎么都是中芯最好的選擇。 作為一家海外訂單占據(jù)至少70%的晶圓制造企業(yè),中芯當前階段還是應該穩(wěn)妥的發(fā)展。 上午開會,中午連飯也沒留下來吃,方卓和張聞毅在拿到一定的共識之后又立即乘機返回上海,而這邊的另外兩位中芯董事也在等著了。 方卓與陳立武是老相識,當初新浪事宜里就打過交道,前兩年還一起投資了高德,此外,陳立武向來熱心投資內(nèi)地半導體這個冷灶,這層關(guān)系是相當不錯的。 他這一次也依舊毫不猶豫的表示了對方總的支持,不會吝嗇手中的這一票。 至于川西剛,張汝京昨夜已經(jīng)和他有所溝通,他也贊成由張聞毅這位與江上洲類似背景的人物來維持中芯內(nèi)部的平衡。 中投,陳立武,川西剛,以及張聞毅自己。 這便是足以通過董事長任命的四票。 方卓實在想不通大唐這次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想尋求控制權(quán),有楊世寧與王寧國的矛盾,可以借之徐徐圖之,如果非要趁著這個節(jié)骨眼動手,那就股東大會上亂刀斬亂麻,干脆連張聞毅的董事也一并捋掉。 信義是背棄完了,做事卻只做一半,難道真以為別人就坐視它的所作所為,就對它的行徑一笑而過? 如此臨時起意,十足十的利令智昏,當?shù)靡粋€糙字。 第5章 撥亂 方卓返回上海,連見董事,隨后就是密集的會見中芯高層。 大唐這次動手讓人想不通,但確實已經(jīng)給內(nèi)部造成了動蕩,大股東已經(jīng)放出了風聲,支持楊世寧取代王寧國,甚至,還有股東代表致電王寧國,要求他立即辭職。 先是落選董事,再被內(nèi)部議論,又是股東要求辭職,如果沒有強力支持,王寧國覺得自己大概是受不了這樣的折辱,辭就辭了。 但現(xiàn)在又來自方總和張聞毅的支持,有上頭的注視,有中投、陳立武、川西剛的明確表態(tài),他就感覺自己有底氣也應該堅持下去。 王寧國和楊世寧不單單只是個人,背后更是有團隊和傾向性的員工群體,這兩人被推出來對壘,公司只會變得撕裂。 單是方卓這里,他在見cfo曾宗琳時就被對方猶猶豫豫的談了一個手段,或許可以通過談楊世寧避稅情況來進行攻訐。 楊世寧是美籍,薪酬是按25%中國幣和75%美元的比例支付,之前有通過略高的發(fā)票來沖抵個稅,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下最少可以打出個“不合理的抵扣申請”的名義。 方卓拒絕了這樣的提議。 “曾總,我們不是要打倒誰,這樣只會更加制造動蕩,更加讓中芯變得撕裂。” “關(guān)于楊世寧,等到張總擔任董事長,在臨時股東大會之前我會再和他談談?!?/br> “況且,楊世寧除了大股東的支持,現(xiàn)在在內(nèi)部能獲得一些員工的支持,是不是也證明管理層之前的工作或多或少的存在問題,這一點我也會再和王總溝通?!?/br> 他不需要通過這樣的手段來扳倒楊世寧,更何況,現(xiàn)在這個階段放出這樣的消息,大家都知道是想干什么。 這次董事會是定下懸而未決的董事長職務,再來的股東大會就是直接用票數(shù)告訴大唐,誰才是中芯多數(shù)股東的代表。 一直到1號的晚上,方卓基本結(jié)束了手上的工作,這幾天才算好好的吃了頓飯,席間,他仍在探究大唐這次動手的動力和能力。 “你說它動手糙,也許這就是它正常水平的發(fā)揮呢。”虞紅沒有返回美國,這些天在聆聽國內(nèi)業(yè)務的進展,順帶幫忙處理董事長盛怒之下拋出來的工作。 方卓一愣,好像有點被點醒。 “我看你們都沒太想到大唐會在這個時間點來這么一手,可能他們自己之前也沒想到?”虞紅旁觀之后便是這樣的感受,“所謂天時地利人和,大唐獨占了個‘莽’字?!?/br> 方卓擲筷,特么的,虛名無實,好謀無斷,吾必擒之! ※※※ 9月2號,股東大會的意外風波時隔三天,中芯召開緊急董事會,需要選出執(zhí)行董事并推舉董事長。 在昨天晚上,大股東大唐已經(jīng)正式表明人選,提議由coo楊世寧出任執(zhí)行董事,而第二大股東中投則是提名了獨立董事張聞毅擔任執(zhí)行董事。 執(zhí)行董事和董事長是兩回事,前者在股東大會授權(quán)的情況下可以由董事會增加,然后到了下一屆股東大會追認,后者則是可以直接由董事會推舉選出。 在如今的情況下,這個執(zhí)行董事的席位無疑也證明著誰才是掌握中芯控制權(quán)的一方。 大唐在昨天談了執(zhí)行董事,但不愿意在2號董事會上推舉董事長。 只是,在中芯這家上市公司已經(jīng)引動輿論的情況下,大唐遭到上頭部門額外的壓力,最終還是同意了在董事會上推舉董事長。 董事會的時間定在了上午九點鐘。 但是,就在八點鐘的時候,張聞毅和中投劉尊義的電話已經(jīng)一個接一個,催促著大唐的兩位董事高永罡和陳珊志到場,說是要先進行前期溝通。 高永罡和陳珊志帶人抵達會議室,瞧見不少生面孔,又瞧見其他董事都到了,心里不由得有些發(fā)緊,這個陣勢…… 其實自前天和方總溝通之后就讓人感覺不妙了。 本來具有傾向性的上海實業(yè)變得有些曖昧,其他董事要么愛答不理的沒準話,要么干脆明確的表示立場,而上頭領(lǐng)導也投來了關(guān)切的目光。 這個局面和之前設(shè)想的已經(jīng)不太一樣。 高永罡走進會議室,還想著再來一次先聲奪人,沉聲問道:“方總呢?他沒來嗎?還是知道今天只是董事們的會議?” 中芯董事會只有7個席位,再加上列席參會的ceo王寧國,就算方卓是股東,今天也無權(quán)參會。 高永罡是不希望方總參會的,他今天已經(jīng)擬定好策略,依舊是拿王寧國的情況來開刀。 然而,張聞毅冷冷的一句話把高永罡想繼續(xù)說的話都堵回去了。 “方總今天去參加江博士的追悼會了?!?/br> 高永罡想張嘴,又看到因這句話而很多怒視過來的眼神,只能坐了下來。 他有些坐立不安,董事會不能在這樣被圍觀的狀態(tài)下開吧,這要開到一半被揍出去,簡直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高永罡想尋求上海實業(yè)派駐董事周杰的眼神,但后者只是在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茶。 他又去看ceo王寧國,后者回以淡淡的眼神。 過了一會,高永罡還是開口道:“不能就這么開吧,畢竟是董事會?!?/br> 張聞毅揮了揮手:“大家都出去等結(jié)果吧,等下開會了。” 包括cmo、cfo在內(nèi)的一些高層慢慢走出會議室。 這時,被大唐提名的楊世寧到了。 “慢,楊總先別坐。”華登國際的陳立武伸手攔了攔,“今天是董事會,有總經(jīng)理列席會議就行,雖然大唐提了你,但咱們都按規(guī)矩來,你到外面等結(jié)果吧。” 楊世寧愣了愣,沒說話也沒離開,有些僵在這里。 高永罡立即據(jù)理力爭:“陳總,你什么意思?楊總是我們的提名人選,他必須在場!他不在場,這會沒法開!” 坐在首位的張聞毅見狀,緩緩說道:“按照規(guī)定,楊總是不用列席的,但高總代表大唐提出了要求,這樣,楊總,既然你來了,我們舉手表個決,看看你要不要在場?!?/br> 楊世寧皺了皺眉,剛要說話就見張聞毅已經(jīng)舉起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