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皎月：“……”

    歷朝歷代有兩件事情是最不講證據(jù)的了，一個是舉兵謀反，一個是陰謀篡逆。真等著證據(jù)上門，那黃花菜都涼了！況且梁渙是個講證據(jù)的人嗎？?。?/br>
    看他當(dāng)年對鄺王的手段就知道了，他明顯更擅長制造證據(jù)。

    而這次他想“制造”的證據(jù)……

    盧皎月正這么想著，便聽見對方開口，“我讓人追著線索去查，正巧追到了錦國公的那莊子上?！?/br>
    盧皎月：“……”

    她都快氣笑了。

    這還真是巧了呢！虧他能這么理直氣壯地說出來。

    梁渙打量著盧皎月的神情，略微停頓了一下，就很自然地接上，“這里面還有許多事情需要細(xì)查，得讓個合適的人選過去……阿姊覺得韓王怎么樣？”

    盧皎月思緒一斷，不可思議道：“韓王？！”

    以韓王的身份，梁渙讓他卷到這種事里，就不怕rou包子打狗，被人策反？??！

    梁渙笑了一下，“韓王不合適嗎？我覺得他的身份正合適，更容易讓對方放下戒心，打入內(nèi)部?！?/br>
    他語調(diào)稍微壓沉了一點，但還是帶著笑意的，“既然阿姊那么相信他，只聽他遣人過來傳的幾句話，就斷定了他與此事沒有牽扯，我聽阿姊的，自然也是信他?！?/br>
    盧皎月：？？？

    這話的味兒怎么就這么沖呢？什么叫“只聽他遣人傳過來的幾句話，就斷定沒有牽扯”？

    她肯定要讓人去查的?。?/br>
    只是還沒來得及查，就被梁渙的事打斷了。反正那莊子的事都鬧得有些時日了，再拖幾天也不要緊，所以她才先顧著梁渙這邊……絕對沒有梁渙說的這么奇怪?。?/br>
    盧皎月一時被噎得沒說出話了，但這滿腦子問號的沉默卻不知道被對面誤認(rèn)成了什么意思。梁渙微微斂下眸子，低垂的眼睫擋住了碧眸中幽暗的色澤。

    “阿姊明明信他，卻不愿意讓他去查，為什么？難不成是因為，”他聲音放得更低了點，啞著聲輕問，“……不信我？”

    梁渙這么問著，卻同時在心底給出了答案。

    ——確實不該信任。

    梁攸尚那個身份牽扯到這種事里，梁渙現(xiàn)在都能想出不下十種光明正大弄死他的法子。而他也確實極其樂意于這種做法，甚至都不自覺地在腦中勾勒方案。

    果然還是“讓他去死”比較好……

    原本只是粗粗勾勒的方案漸漸被細(xì)節(jié)填充，甚至都開始具體到每一命令，但在這個時候，腦門上突然被輕輕戳了一下。

    梁渙的思緒一斷。

    他有些懵懵地抬頭，卻看見對面人像是極無奈的神情。

    盧皎月雖然不知道梁渙到底想了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人又鉆牛角尖了。

    雖然梁渙這個決定簡直是在“無理取鬧”，但是她還是決定退一步，“可以讓韓王去查，但是副手人選要仔細(xì)挑。”

    說是副手，但是同時承擔(dān)了監(jiān)視者、證人和護(hù)衛(wèi)的身份。既要監(jiān)視梁攸尚，讓他不能真的和前朝人攪在一起，又要能證明他的清白，還得在調(diào)查過程中保護(hù)他的安危。

    怎么想這樣的人都很難找啊??！

    所以才說梁渙在自找麻煩。

    突然被瞪了的梁渙：“……”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像是終于理解了盧皎月話里默認(rèn)許可的意思。

    明明被輕輕戳的是腦門，但是心上像是被什么碰了一下，一種不知酸澀還是柔軟的感覺蔓延。

    腦海中明明已經(jīng)成形的計劃被打亂得四散崩離，他卻奇異的一點也不在意。

    “……好?！?/br>
    梁渙這么答著，卻覺出點輕飄飄的恍惚。

    明明阿姊已經(jīng)知道了當(dāng)年蘭池的真相，還是選擇偏向他嗎？

    第169章 錯認(rèn)53

    雖然過程有點波折, 但是在調(diào)查前朝叛黨這事上，盧皎月還是和梁渙達(dá)成了一致。接下來，便是將事情吩咐下去了。

    但是這個命令對梁攸尚來說, 可一點都不友好了。

    雖說皇命難違, 但面對這種前面很可能是火坑的情況下，梁攸尚也不得不開口為自己爭取一下, “承蒙陛下厚愛，臣弟不甚惶恐。只是眾所周知, 臣弟只會些舞文弄墨的微末技藝，恐怕難當(dāng)如此大任。”

    梁渙聽出了梁攸尚推諉，但并沒有在意。

    他甚至連同對方爭辯一下意思都沒有，只是冷淡地繼續(xù)吩咐，“何參知同你協(xié)理此事, 你若是有不明之處, 盡管去問他?！?/br>
    沒什么兄弟之情, 又因為盧皎月先前的安撫，暫時撇開了那點私怨，梁渙這會兒拿出的完全是普通的對待臣子的態(tài)度。

    梁攸尚：“……”

    他知道何縱這個人, 有東宮背景，且是梁渙的心腹。

    那問題來了, 像是梁渙這種人, 會隨隨便便信任曾經(jīng)向他人效忠的人嗎？

    別說梁渙也曾經(jīng)在先太子手底下辦事，所以算是東宮的人——那種說法騙騙別人就算了，文苑事變的內(nèi)幕他可是親眼目睹的，太子真是被坑得命喪黃泉還得謝謝這個弟弟——這人只能是一開始就是梁渙的人。

    現(xiàn)在, 梁渙把這個曾經(jīng)的東宮暗子放在他身邊……簡直讓人睡覺都沒法踏實。

    梁攸尚叩首再請：“事關(guān)國朝命脈，還請陛下另擇賢能?！?/br>
    梁渙卻因為這話瞇了一下眼。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 緩著聲，“那你想要何人同你協(xi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