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的大忌, 小腿抽筋。

    這個時候，盧皎月還是保持著鎮(zhèn)定的，她努力放松著身體，試圖把自己仰浮起來，然而去牽拉抽筋的那只腳的手臂卻不知道被什么纏住了, 上浮的動作霎時止住。

    盧皎月：“……”

    窒息感讓她眼前開始一陣一陣地發(fā)黑。她想著說了“去檢查”之后一直沒了動靜的系統(tǒng), 覺得自己可能等不到對方的檢查結(jié)果了。

    這個小世界難度果然離譜。

    她這才剛進來, 就要重開了……

    但意識徹底喪失之前，盧皎月隱約看見一個黑色影子向著自己游過來。

    慶和殿外。

    梁渙沒走出去多遠就被堵住了，他腳步頓住, 那雙帶著明顯異域特征的碧色眸子閃了閃。下一刻，他不卑不亢地行禮, “弟弟見過五哥?！?/br>
    上首傳來一道嘲諷的冷笑, “舞姬生的賤種，你也配當(dāng)我弟弟？”

    梁渙臉色絲毫沒變。

    蠢貨罷了，誰會在意路邊的狗叫呢？

    他不吭聲，五皇子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梁攸業(yè)往前走了一步, 堵住他的去路，“替太子求情？憑你也配！他假惺惺地叫你一句弟弟, 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shù)艿芰耍俊?/br>
    梁攸業(yè)這么說著，身后的內(nèi)侍已經(jīng)很有眼色地上前，想要把梁渙摁住。

    但是也不知怎么的，伸過去的手竟被對方脫了開，好似連人家的衣角都沒碰到。

    內(nèi)侍迷惑地看了看自己手，不知是被怎么躲開的，這愣在在原地的動作被梁攸業(yè)理解為忌憚對面人的身份。

    他不由在心底暗罵“廢物”。

    不過是舞姬生的奴兒罷了，連皇子的字輩都沒有進去，算個什么主子？！

    梁攸業(yè)脾氣上來的就想自己動手，但手都按在鞭子柄上了，又像是顧忌著什么強自摁下。

    梁渙注意他那點動作，碧色的眸子極快地閃過一抹幽暗的色澤。

    手臂上的早已愈合的早年傷口隱隱作痛，他眼底的戾氣翻涌，但是在那情緒壓過理智之前，被他壓抑下去。

    梁攸業(yè)覺得心底莫名生出股寒意，好像有什么東西透過皮膚刺進了血rou里，針扎似的疼。他一時沒找到源頭，又聽那小崽子開口，“太子殿下既是兄長又是尊上，弟弟不過盡些孝悌尊君的本分罷了?！?/br>
    梁攸業(yè)只愣了片刻，下一瞬勃然色變，“你這話什么意思？！”

    梁渙眼底閃過嘲諷。

    ——說你不孝不悌目無尊長罷了。

    揚州有兄弟爭奪家產(chǎn)，生生氣死老父。

    本來只是民間家業(yè)爭奪的小事，不知怎么的，幾經(jīng)曲折稟到了御前，成帝聽后勃然大怒，對這對兄弟下了重懲。

    受此事的影響，帝王正是對兄弟之情最敏感的時候，偏偏太子在這個時候被捅出來不恤幼弟——珍獸園的猛獸發(fā)狂，太子被侍衛(wèi)護衛(wèi)，毫發(fā)無傷，同去的小十三卻受了大驚，高熱不退、這會兒還在安妃宮中養(yǎng)病。

    這事兒可大可小，放在平時可能都算不上問題。太子乃一國儲君，地位本來就與其余諸皇子不同，遇到變故先去保護太子是應(yīng)有之義。

    可撞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皇帝理所當(dāng)然地雷霆震怒。

    非但當(dāng)場的侍衛(wèi)因為保護不力受了重懲，就連太子都狠狠吃了掛落，如今禁足東宮。

    但是梁攸業(yè)也不用他那個蠢貨腦子想想，太子變故之下沒護住幼弟是不友兄弟，那他這個不依不饒、非要重罰太子的算是什么？

    梁攸業(yè)看見了梁渙眼底的嘲諷。

    他也意識到自己之前的作為恐怕早就在父皇那里拉低了印象。

    成帝肯罰太子，那是對太子還有希望，但是對他卻連罰都懶得罰……

    梁攸業(yè)不愿意深想那個可能，把怒氣全都撒在眼前人身上，顯然是個更簡單也更便捷的做法。

    他腦子一熱，上前就想揪住梁渙的衣領(lǐng)，卻被對方一個退步躲過。

    梁攸業(yè)不依不饒地繼續(xù)逼近，爭執(zhí)之間也不知怎么的，只聽“噗通”一聲，對面人落入水中。

    梁攸業(yè)腦子“嗡”了一下，下意識喝：“快救人！”

    他是無所謂這個奴兒的死活的，但是成帝這會兒正是關(guān)心兄弟關(guān)系的時候，要是這時候鬧出來他把弟弟推下水去，他在成帝那里絕對是徹底完了。

    旁邊的內(nèi)侍領(lǐng)命就要下去，但是入水之前，卻突然被梁攸業(yè)叫了住。

    那奴兒入水之后就直直地沉下去，沒有一點兒動靜，也不知道是不是溺死在底下。倘若他真的溺死了……

    想到后一種可能性，梁攸業(yè)眼神閃了閃。

    這奴兒出身卑賤，那雙異族的眼睛尤為今上不喜，更不可能登上大位。梁攸業(yè)本來沒將對方看在眼里，但是對方接著這次為太子求請的機會，在成帝那里大大露了一次臉，眼見著就要不一樣了，要是能趁對方出頭之前讓他死在這里，也不失為一項善策。

    更何況梁攸業(yè)也知道這會兒正是成帝盯得緊的時候，他來找兄弟的麻煩，也是避著人的。

    ……沒有別人知道他來過這里。

    梁攸業(yè)又在原地靜靜等了一會兒，水面仍舊平靜無波，落水的人沒有一點點浮上來的意思，那點剛剛生出的幽暗心思在心底飛速蔓生。

    他瞇著眼睛環(huán)視周圍，被看到的人紛紛俯身下拜。

    梁攸業(yè)突然開口，語氣和善地笑問，“我今日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