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宮女的人脈也是人脈,這宮里的關系就是張巨大的網。 盧皎月指派的任務又明確又具體,幾個宮人還沒反應過來呢,就已經已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常年被吩咐的習慣讓她們下意識地執(zhí)行命令, 等回神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是“上了賊船”還是“抱上了大腿”。 但是不管是哪一個, 現(xiàn)在退都來不及了。 既然投誠當然要投得徹底一點。 蘭橈,也便是春煦宮領頭的那個大宮女,主動想盧皎月表示:“先皇后去后,陛下一直沒有再立后的意思,宮中宮務一向由許貴妃打理,如今鳳印就在她處。夫人不若去一趟清和宮?有鳳印在手,六宮奉命也是理所應當?!?/br> 盧皎月看了蘭橈一眼。 后者神情緊張地俯身低頭,以示服從之意。 盧皎月笑了笑,“也好,就去一趟?!?/br> 只是走出去的時候,卻被攔了。 盧皎月去的是后宮,自然不可能像是之前堵門時候那樣帶著許多親衛(wèi),她本來打算帶著這幾個宮女就去,但是這一點遭到了顧易親衛(wèi)的激烈反對。 “這會兒宮里正是不安全的時候,夫人的安危要緊,怎可孤身涉險?” 蘭橈當即就心下不平,她們跟著呢、哪里就孤身了? 但是對上那血氣森森的帶刀軍士,她到底不敢說話了。 這個暫時被安排跟著盧皎月的親衛(wèi)也是個熟人,正是當年守義固城時,聽從盧皎月調遣安排的關安邑。對方現(xiàn)在也不能說是親衛(wèi)了,是跟著顧易一塊回京的領兵將領之一。熟人好打配合,先前盧皎月需要人手,直接向顧易把人要來了。 蘭橈不敢說話,盧皎月倒是沒那么多顧忌,直接回絕了,“后宮這會兒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帶著那么多人過去反倒容易生變?!?/br> 關安邑有心想說“將軍這都宮變了,還怕后宮的那一點亂子嗎?”“生變哪有您的安危重要”,但是看看盧皎月的神情,到底沒有說出來。他咬了咬牙,跪地拜請,“夫人至少帶一人隨行,一旦有不測,也好應對。屬下自請前往!” 盧皎月頓了頓。 帶一個人啊,這倒是也還行。但是關安邑…… 盧皎月看著這個跪下都很有存在感,擅用武器是長槊和鐵錘,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是個悍將的關安邑,到底沉默了一下。這外形威脅力,不亞于帶一隊人。 盧皎月點了一下頭,但是還不待關安邑松口氣領命,就見盧皎月往旁邊一指,“朱公和我同往吧?!?/br> 是送了顧青奴去郢州,但自覺在這事上心懷愧疚,主動要求回來的朱興賢。這位其實也是行伍出身,但是這些年都在金陵負責一些暗線的事宜,有點兒有武轉文的趨勢,身上沒那么重的殺伐氣。 關安邑:? 朱興賢:?! 后者忙不迭地回:“屬下領命!” 關安邑一直到目送著人走,也沒鬧明白。 ——俺老關哪里比不上那個姓朱的了?! 他瞇著眼,對著一旁的兵卒問,“我看起來、難道沒有那姓朱的能打嗎?” 不該啊!他當年做將軍親衛(wèi)的時候,身手都是營中數(shù)得著的。要不然那會兒也不會被將軍特意留下,給少夫人當護衛(wèi)啊。 兵卒:“……” 有沒有一種可能,您就是看起來太能打了? 清和宮。 許寄錦沒想到顧易會那么快確定陳帝的死有問題,又那么直接地找到她這里來。但是事到如此,再狡辯沒什么意思了,她很干脆地承認,“對,是我。” 顧易就算有所猜測,但是真的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點愕然的神情。他知道時移世易,就連自己也非當年,但是昔年故人做下這種事,還是讓他錯愕。 他默然良久,終究艱澀:“你該知道的、陳帝不能死,他一死……”意味著許多事無法再用婉轉的手腕達成目的,意味著這金陵城要被血洗一遍。 這話反而不知道為什么激怒了許寄錦,她那張姣好的面容上神情一下子扭曲了下去,聲音也變得尖利,“不能死?!為什么不能死?他有什么不能死的??。∈?,你如今嬌妻幼子,人生美滿!你當然可以放下、可以理智,可以權衡利弊、可以顧全大義!但是我不愿意。他多活一刻我就要發(fā)瘋,我要他現(xiàn)在就死!” 這突然的爆發(fā)讓顧易措手不及,許寄錦卻站起身來,往前逼近了一步,“你以為你很委屈?你才受了多少委屈?!” “他在外朝,端著明君的架子、顧及賢主的風度,他怕史筆所書、懼萬世罵名,但你知道他在后宮如何?!這后宮里,他是夫、是君、是整個后宮的天,他就是做出怎樣的齷齪事,也無人去書、沒人去記!因為那只是‘小節(jié)’?!?/br> “你們大義凜然,不顧女子的苦處!我為什么要瞻前顧后,顧忌他們的性命?!” 許寄錦盯著神情怔然的顧易,突然嘲諷地笑了,“你以為他讓你夫人入宮,真的是為了要挾你嗎?” 刀沒落在自己身上罷了。 她不信,顧易真的知道陳帝所為,還能這么安安心心地把他關在宮殿養(yǎng)起來。 顧易還沒仔細想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卻見眼前人的神色突然變得決然。顧易驟然猜到了什么,而這轉瞬的光景,許寄錦已經毅然決然地向一旁的柱子上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