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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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是真的已經(jīng)將以后的日子幻想過許多遍了。 楊簡聽著這話,只覺得自家哥哥愚蠢得有些可憐,他問道:“兄長知道父親今日為何命人拿我嗎?” 楊籍茫然地?fù)u頭。 楊簡輕嘆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頭,邁步走進(jìn)了書房。 進(jìn)門之后先扔過來一方硯臺,楊簡眼疾身快躲過了,隨后傳來的就是楊宏的一聲怒喝。 “你好端端的,去碰謝家的晦氣干什么!” 楊簡斂眉,道:“謝家有什么晦氣的?” 他根本沒打算老老實實地服軟,道:“那片墳地下頭埋著的人里,有你的世公,有你的舅舅,有你的meimei,有你的外甥。那里頭每一個都與你沾親帶故,謝家晦氣,楊家能好到哪去?” 楊宏聽得怒意更甚,此番直接從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了許久不曾用過的長劍,提過來就架上了楊簡的脖子。 “你放肆!” “我何曾放肆?” 楊簡分毫不曾畏懼,繼續(xù)道:“我不讓自己的親人尸骨被掘,不知是做錯了何事!” 楊宏冷笑道:“你是所有都沒做錯,那么錯的便是我了。” 他質(zhì)問道:“你說的好哇!我的長輩、平輩、晚輩,全都埋在那種地方,那你怎么不想一想,為何楊家能抽身泥濘,還好端端地在這里享著富貴清福!你怎么不想想,為何你如今還能人模狗樣地站在我面前,說這些大逆之語!” 楊簡道:“殺而奪之,便是如此。” 楊宏聞言,將劍抽了回來,下一刻,拿著劍鞘的手便高高揚起,狠狠地抽在了楊簡的身上。 楊簡沒躲。 楊宏幾步走到門外,推開房門,喝道:“來人,把這個逆子給我送到祠堂去,請家法!” 楊籍擔(dān)憂楊簡,一直未曾走開,遙遙聽得房間里傳來父親的震怒,卻聽不清在說什么。 本以為沒多久就看見父親出來,應(yīng)當(dāng)是無事了,誰知道又聽到這句。 他下意識便要上前去:“父親——” “七公子?!?/br> 一旁的侍從攔了楊籍一道,低聲道:“八公子幾番惹得家主生氣,這頓打是免不了的。與其在此無謂勸阻,不如另找人想想辦法。” 楊籍看著這一直伺候著楊宏的仆從,愣了一下,立刻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意思。 他沒有多停留,直接轉(zhuǎn)身向內(nèi)院跑去。 第51章 楊簡上一回在祠堂里挨打,還是謝家被滅那一年,他偷偷跑出門去,被抓回來打了個半死。 似乎所有的祠堂都是一片昏暗,明媚的天光永遠(yuǎn)照不進(jìn)來,只有忽明忽暗的燈火,將牌位上列祖列宗的名字映照得影影綽綽,仿佛他們真的在俯視著自己的后輩子孫,卻也只剩下些旁觀的漠然。 楊簡本來沒覺得自己這回會氣得楊宏把他送到祠堂動家法的,但是來到這里的時候,他心里也挺平靜的。 甚至于,在今日跪在這里的那一刻,他心里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是:今日還沒用早飯。 太早了,恐怕城東的糕餅鋪子都沒開門,只是他今日是送不了周鳴玉了。 不過還好,他們已經(jīng)見過,他也提前叮囑過她,之后幾日,恐難見她。 所以今日打成什么樣子,都不必叫她知道了。 楊簡習(xí)武多年,沒少挨過打,在外面辦任務(wù)時,也多次遇到過危險。只他到底身體靈敏,從來都知道如何卸力防御,并不曾真的重傷過何處。 但在楊宏的棍子底下是不能躲的。 他老老實實地趴下,看著楊宏在牌位前下跪叩首,上三炷香,而后回身命人進(jìn)來,提棍便往他身上招呼。 楊簡許久沒吃過這么嚴(yán)實的打了。 楊宏有意教訓(xùn)他,不許人放水,雖避開了腰背這樣的關(guān)鍵處,只這一下又一下地打?qū)嵲谕瓮忍帲膊缓檬堋?/br> 春日里衣衫輕薄,擋不了半分。 楊簡悶著臉一聲不吭,后面慢慢聞到了自己身上傳來的血腥氣,有汗無可奈何地從額頭上冒出來,慢慢地淌了滿臉。 他耳邊有節(jié)奏的棍棒聲變得麻木且模糊,還有遙遙的,從祠堂之外傳來的,母親與楊籍的喊聲。 他有些忍不住這樣的痛意了,又將頭向手臂里埋了埋。 一百棍。 楊宏看見他動作,揚手讓侍從停手,問道:“楊簡,你可知錯?” 楊簡輕輕笑了笑。 他覺得有些無奈。挨打最怕的就是這樣,一次打完一次痛,中間停上這么一回,后面可就難忍了。 但他口中道:“我沒錯?!?/br> 楊宏于是不再多說了,下一刻,棍子便繼續(xù)落在了他的身上。 楊宏沒再多問一遍,有心給楊簡一個教訓(xùn),讓他好好吃吃苦頭。 兩百棍結(jié)束,侍從收了長棍站在一旁。楊宏垂眼看著一動不動的楊簡,心里微跳了一下,但面上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他心里如何不知,楊簡到底養(yǎng)尊處優(yōu),這實打?qū)嵉膬砂俟?,未必能承?dān)得了。 但他沒有上前一步,也沒有開口問過一句。 他就是靜靜地等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看見楊簡的手臂動了動,支撐著自己的上半身起來。 楊宏不動聲色地吐出一口氣。 楊簡低著頭,重重地呼吸幾下,緩過氣來,方抬起手臂,支著地面,掙扎幾回,十分緩慢地讓自己站了起來。 他腳下一個沒站住,一旁的侍從見了,立刻扶住了楊簡。 楊宏的手緊緊地攥住了袖邊,下意識就要伸出手去,又硬生生忍住。 他看著這個從小就優(yōu)秀得勝過旁人許多的孩子,如今是難得一見的狼狽樣子,可他居然抬首輕輕對他這個父親笑了起來,揚起了手對他輕輕一拱。 “多謝父親教導(dǎo),兒退了。” 楊簡揮手揚開那個扶住他的侍從,一路踉踉蹌蹌地扶著門走了出去。 溫暖的日光終于落到了他的身上,他沒忍住,抬頭瞧了一瞧。 聽風(fēng)聽雨過清明,怎么今年的清明前,還給他這么好的太陽。 這可真是老天待他不薄,不至于叫他像上回挨完打似的,出了祠堂,只見得一片凄風(fēng)苦雨。 人人都在哭,人人都在泣,唯一會笑得盈盈的那個小姑娘,卻不在他身邊。 他又想到她了。 他的念頭變了。 于是他足下的步伐忽然快起來。 他身形歪斜得厲害,楊籍看到家法結(jié)束,立刻撥開守衛(wèi)跑上前來一把接住楊簡。 楊籍一貫溫和含笑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別的神色。 楊宏站在祠堂冰冷的陰影里,看見這個最親父母的孩子,用一種疏遠(yuǎn)的、不解的、帶著三份恨意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 就一眼。 楊籍迅速低下頭,將楊簡的手臂挎在自己肩上,撐著他往外走。 楊夫人哭著過來,口中直喊我兒,聲音顫得厲害。 楊簡輕輕地捶了楊籍一下,聲音有氣無力地埋怨道:“知道我要挨打,還告訴母親干什么?” 楊夫人走到近前,聽到這句,更是哭得厲害。 她看著他傷處,眼淚洶涌:“你還怪你阿兄做什么?我若早來些,也不至于叫你吃這個苦。” 楊簡安慰似的蹭了蹭她撫摸自己臉頰的手,想要跟她說些不要緊的話,楊夫人卻沒給他這個機(jī)會,扭頭招呼著下人道:“干等著做什么?去拿擔(dān)架,把他抬到院子里去?!?/br> 楊簡卻道:“我不要?!?/br> 楊夫人一時沒聽到,楊簡微微抬高了一點聲音,語氣里又多了些倔強(qiáng),道:“我不要!” 楊籍急得眼眶微紅,勸道:“八郎,聽話?!?/br> 楊夫人氣得拍他,臨拍到時又心疼得收回手,無措地絞著他的衣服:“聽話!” 楊簡依舊搖頭。 他頭腦一片昏沉,感覺到了自己恐怕是難以堅持。他幾乎是有些懇求地同楊夫人道:“母親,把我送到惜春里去罷,母親?!?/br> 楊夫人愣了愣,方反應(yīng)過來,楊簡十五歲那年傷好,自己在外面置辦了一個別院,就在惜春里。 自那之后,他就不常在楊家住了。 楊簡沒等到楊夫人答應(yīng),又道:“求你了,母親。” 他再也堅持不住,腦中失去意識,徹底地昏了過去,若不是楊籍架著,立時便要一頭栽倒在地上。 眾人亂作一團(tuán),去扶著楊簡上擔(dān)架。 楊夫人冷眼看了遠(yuǎn)遠(yuǎn)的楊宏一眼,回身扶著楊簡的擔(dān)架出去,吩咐道:“送他去惜春里?!?/br> 晴日里陽光明媚,突然落下一道驚雷。 周鳴玉坐在窗邊繡架前做活兒,聽到這么一聲,下意識手中一顫,險些戳壞了繡布。 她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氣,將針線暫時收在旁邊。 她起身站在窗邊,扶在窗欞上向外抬頭看了一眼,果真見早上還朗朗的晴日,此刻已經(jīng)迅速地凝結(jié)起灰蒙蒙的烏云。 眼見著是要下雨了。 她便關(guān)了窗戶,又開門站在樓梯口,叫住下面一個湊巧經(jīng)過的繡娘道:“快下雨了,叫姐妹們把晾著的繡布和衣裳都收了罷,莫要淋壞了?!?/br> 那繡娘應(yīng)聲道:“正要去呢,你回去歇著罷,我們來做?!?/br> 周鳴玉道了句“好”,這才又慢慢地挪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