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樂宮中的老嬤嬤將這件事當(dāng)做一個逸聞不經(jīng)意地說給褚老夫人知曉，“陛下的身體好了一些，中侍大人又去挑選剛?cè)雽m的宮人，那些宮人聽說都是可愛單純的女子，說不準(zhǔn)就是為了服侍陛下選的?！?/br>
    “若是真的，也是一件好事?！瘪依戏蛉吮緛碓谀罘鸾?jīng)，聞言睜開了眼睛。

    外孫早已及冠，可身邊卻還沒有一個女子服侍，后宮空虛，總也不是個辦法。

    只要能讓女子近身，無論是宮人還是貴女，都無關(guān)緊要。

    安嬤嬤見老夫人態(tài)度淡然，心里有些著急，青州家里的三郎和兩位小娘子都已經(jīng)進(jìn)京多日，可老夫人還是沒有要見他們的意思。

    眼看著陛下都讓常中侍挑選服侍的宮人了，若再遲些，他們化解陛下心中仇怨的機(jī)會哪里還有？

    “老夫人，陛下到康樂宮與您見面的時候，老奴瞧著陛下心情還好，也沒再提過三郎君和五娘子他們，不若您就和三郎君他們見上一面吧。”安嬤嬤開口勸說，她相信只要讓陛下見過五娘子一面，他總不會無動于衷的。

    五娘子和陛下的生母明章皇后生的那般像，陛下見到她肯定會想到明章皇后，想到他和青州褚家是血脈相連的至親，哪怕心軟一分，對褚家也夠了。

    當(dāng)然，五娘子若能成功地留在宮中，未來可能還有更大的造化。

    聽了老嬤嬤的話，褚老夫人重新閉上了眼睛，反應(yīng)平平。

    安嬤嬤實(shí)在心焦，不得已將從宮外得到的一本經(jīng)書呈了上來，打開。

    “老夫人，您看這本經(jīng)書，這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是三郎君和兩位娘子用自己的血抄寫而成。他們只是盼望著與您見上一面，您難道不惦記自己的孫兒孫女嗎？”

    血書！

    褚老夫人心口一慟，睜開眼睛的時候仿佛又老了一歲，布著皺紋的手撫上去，她沉默片刻終于松了口，“后天吧，讓他們進(jìn)康樂宮，不要驚動陛下?！?/br>
    褚老夫人心里很清楚，他們既然來了京城，就勢必要見到她這個祖母。

    安嬤嬤一聽，急忙哎了一聲。

    同時，她飛快地計(jì)劃好了一條最合適到康樂宮的路，途經(jīng)建章宮，卻又顯得不那么特意。

    ***

    常平挑選宮人的事不止傳到了康樂宮，甚至于前朝也有所聽聞。

    太和殿中，朝臣們暗暗窺著倚在龍椅上百無聊賴的天子，心思浮動地厲害。

    新任的天子比先前幾位帝王性情都難以捉摸，所以他們現(xiàn)在都還不能確定如何討好，讓陛下順心。

    之前佞王一事鬧的厲害，封元危都被關(guān)進(jìn)了大牢，朝堂之上人人自危。不過，陛下頭疾嚴(yán)重，似乎太醫(yī)院提了一個靜養(yǎng)的法子，陛下依循連著一個月都未上朝。

    一個月過后，這法子可能奏效了，陛下的臉色沒有那般陰森可怕，不僅放了封元危去蘇州城任職，對鎮(zhèn)國公與武衛(wèi)軍的爭端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各罰了一年的俸祿了事。

    如今，天子變得更加正常，不少人蠢蠢欲動。

    第一個打破僵局的人是為官多年，德高望重的周尚書。

    “陛下，先帝駕崩之后您登基也有一段時日了，老臣覺得有一件事迫在眉睫不得不提?！?/br>
    周尚書娓娓道來，蕭焱撩了撩眼皮，發(fā)出了一聲疑問。

    “何事?。侩拊趺床恢??！?/br>
    “后宮空虛，陛下需綿延子嗣穩(wěn)固朝綱，當(dāng)前應(yīng)立下皇后與四夫人?！敝苌袝岬搅⒑螅紓兊男牧⒖谭序v起來。

    是，后位！后位可還空著！

    外戚在本朝歷來就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若他們家族的女子成了皇后，又生下太子，家族起碼三代興盛。

    誰不眼饞呢？

    “可，陛下，老臣也以為周尚書此言有理?！币蝗酥氯f人之上的宣丞相也罕見地出聲附和，哪有天子的后宮一位女子都無呢。

    蕭焱瞥了老丞相一眼，眸中閃過些許玩味，悠悠道，“朕聽聞，宣相有一孫女，在京中頗有名聲啊?！?/br>
    丞相這老匹夫的孫女名聲太好了，好到讓傅云章他娘卞氏忘恩負(fù)義騙小可憐退婚。

    宣丞相聞言，眼皮一跳，心中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預(yù)感，宣家權(quán)勢幾乎到了頂峰，他可無意送孫女進(jìn)宮。

    “不過是有人為了奉承老臣，以訛傳訛罷了。老臣孫女身體自幼不好，得留在家中靜養(yǎng)幾年之久?！?/br>
    宣丞相不承認(rèn)孫女名聲遠(yuǎn)揚(yáng)，委婉地斷了孫女入宮的可能，蕭焱卻彎起了薄唇說他太妄自菲薄了，他養(yǎng)大的孫女哪有不好的。

    “鎮(zhèn)國公，朕聽聞傅世子才退了婚，是與不是??？”話頭一轉(zhuǎn)，他居高臨下地看向了殿中的鎮(zhèn)國公。

    “正是，小兒習(xí)武時不慎傷了身體，為了不拖累未婚妻子選擇了退婚?！辨?zhèn)國公謹(jǐn)慎地回答了蕭焱的疑問，多余的一個字不說。

    “這不正好嗎？一個傷了身體，一個需要在家靜養(yǎng)。你兩家就結(jié)個婚約吧，也好如了國公夫人的心意。再好不過了?！笔掛偷暮陧涣粒瑸楦凳雷雍托┫嗟膶O女宣連秋賜了婚。

    看著鎮(zhèn)國公和宣丞相兩個人不得不跪下謝恩，他笑的開懷，嘴角的弧度卻惡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