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1001節(jié)
天花板之外的碧色蒼穹,則是她此時此刻看不到,一直以來觸摸不及的世界,一個始終存在,卻又似乎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過的世界。 譚敬不知道克萊爾在感慨什么,他也不想理解,在確認對方的確沒有繼續(xù)反抗的意思后,他招招手拿來通訊終端,重新投放出龐克的全息影像。 譚敬面帶勝利者特有的笑容,戲謔地對克萊爾道:“司令官閣下,之前的一切都結(jié)束了,讓我們一起去擁有一個新的開始?!?/br> 克萊爾看向龐克。 龐克那臃腫的身體擺在沙發(fā)里,像是一座神龕,再度看到克萊爾,他先是志得意滿的嘿嘿笑了兩聲,而后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嚴肅了一下神情,最終一本正經(jīng)地宣布: “司令官閣下,請你現(xiàn)在就發(fā)布命令,讓所有人都暫停手頭的工作,讓士兵們都放下武器,做好向天蟻集團投降的準備?!?/br> 克萊爾耷拉著眉眼,無精打采地道:“你都跟天蟻集團溝通好了?” 龐克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輕笑兩聲:“司令官閣下是聯(lián)軍總司令,也是西北臨時護法委員會的委員長,西北的投降事宜,還得司令官閣下出面,去主動聯(lián)絡(luò)天蟻集團。 “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你擬定、發(fā)布命令。 “我先去倒杯酒,希望再回來的時候,能跟司令官閣下舉杯相慶?!?/br> 這話說完,龐克從沙發(fā)上站起身,離開了攝像頭的覆蓋范圍。 ...... 龐克來到辦公桌前,剛剛的得意驕傲之色頓時一掃而空,他彎下腰,卑躬屈膝地看著坐在辦公椅上的人,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容: “指揮官閣下,事情已經(jīng)定下了,我的所作所為可還讓您滿意?” 坐在辦公椅上的人淡淡地道:“我已經(jīng)不是前敵指揮部的指揮官,現(xiàn)在的總司令是陳公子,你的稱呼要是不改,只怕會有苦頭吃?!?/br>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默罕默德! 龐克陪著笑臉道:“陳公子是集團公子,我們自然敬畏,但您指揮西北大戰(zhàn)數(shù)年,勞苦功高,跟我們關(guān)系親近,我們無不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敬您,能為您牽馬墜蹬我們甘之如飴?!?/br> 默罕默德對龐克的這番話很滿意。 他瞅了通訊終端一眼,眸子翻涌起一股難以壓制、掩蓋的欲望,“克萊爾的臉色怎么樣,她像是完全屈服了?” 龐克知道對方在想什么,連忙畢恭畢敬地道: “司令官閣下已經(jīng)知道自己錯了,現(xiàn)在精氣神全無,恐怕內(nèi)心充滿對自身命運的擔憂,對未來的迷茫驚恐,這就只有您才能幫助她了?!?/br> 在克萊爾面前他狐假虎威,但在默罕默德面前,他不敢對克萊爾有絲毫不敬,連稱呼都不敢改變。 龐克很清楚,克萊爾是默罕默德的禁臠,默罕默德不會希望別人不尊重克萊爾,因為那意味著別人也不尊重他自己。 聽了龐克的話,默罕默德終于是按捺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第一一二三章 再見夢魘 克萊爾曾經(jīng)給了他奇恥大辱,他早就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找補回來,給予對方更加刻骨的羞辱,并且重新掌控對方的生死與命運,迫使對方跪在他的面前,任由他蹂躪拿捏。 現(xiàn)在他做到了,如何能夠不開心? 先前被克萊爾重創(chuàng),默罕默德只能灰溜溜從司令部逃走,結(jié)果導致西北叛亂,驅(qū)逐監(jiān)察部人手,他的罪責之大,足以讓他喪命,如果不是陳齊力保,他根本沒有再來西北的機會。 這次重回西北,默罕默德必須戴罪立功。 這不僅是陳齊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愿。 只有用功勞洗刷欺辱,用勝利彌補失敗,他才能重拾掉在地上的尊嚴,重新在天蟻集團擁有身份地位。 如果沒有像樣的功勞,即便是陳齊信任他重用他,他的前途也有限得很。而要是他自己不爭氣,不能表現(xiàn)出自己的價值,陳齊都沒有理由一直用他。 從哪里跌倒就得從哪里爬起來,這回大軍進攻西北,陳慧慧以千金之軀帶領(lǐng)眾多強者,前往根據(jù)地刺殺抵抗軍首腦,他默罕默德更是沒有理由毫無行動。 于是他主動向陳齊提出,要親臨前線進攻西北聯(lián)軍。 正是在這時,龐克聯(lián)絡(luò)上天蟻集團,表達了自己投降的意愿。 這么好的機會,陳齊當然不會放過,他下令默罕默德全權(quán)處理此事。 默罕默德原本沒想隱蔽潛伏來麗水城,但西北聯(lián)軍對天蟻集團的懷疑與不信任,讓他不得不親自走這一趟。 龐克也不是傻子,當然害怕天蟻集團不接納他,他拉攏的其它西北大人物,都擔憂投降了天蟻集團還被秋后算賬、殺雞儆猴 雖說這是事實,陳齊與默罕默德打定的主意,就是在利用過龐克之后把他一腳踢開,但這個想法不能表現(xiàn)出來,所以就得給出更大的誠意,消解龐克等人的疑慮。 沒有什么,是比默罕默德親自來麗水城,更有誠意的表現(xiàn)了。 默罕默德記得,他離開司令部的時候,陳齊是這樣跟他說的: “以我集團軍的戰(zhàn)力,平定西北根本不需要什么陰謀詭計,甚至都不需要彎彎繞繞的策略,平推就能取得勝利,龐克等人的投降我根本不在乎,甚至懶得搭理。 “但你需要這個機會。你之前在西北吃了虧,這回如果沒有亮眼的表現(xiàn),回去之后我很難給你記功,你必須用自己的行動,來讓集團改變對你的印象。 “深入敵后,策反敵軍高級將領(lǐng),迫使敵軍內(nèi)部分裂陷入混亂,讓大軍輕而易舉正面擊潰西北各城叛軍,最大限度降低傷亡,這就是你在此戰(zhàn)中可以擁有的最大立功機會。 “也是你唯一的立功機會。 “錯過了這次機會,我也幫不了你?!?/br> 對有的人來說,戰(zhàn)爭是災難,對另外一些人而言,戰(zhàn)爭則是紅利,是他們發(fā)家致富的機會,也是他們出人頭地的舞臺。 這場根本不需要用到離間計的戰(zhàn)斗,正因為陳齊與默罕默德的個人利益需要,默罕默德才來到了麗水城。 有龐克的人接應(yīng),他的到來順暢無阻、十分隱蔽,一心撲在正面戰(zhàn)事上,成天想著如何排兵布陣戰(zhàn)勝敵人的克萊爾,沒有察覺到。 默罕默德的出現(xiàn),收獲了顯著效果。 原本,西北聯(lián)軍雖然吃了兩場敗仗,折損了四萬多人,但畢竟還只是開局失利,遠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內(nèi)部雖然有人認為這一仗很難打贏,但至少此刻還沒有分崩離析。 默罕默德的到來,讓很多人一下子成了投降派。 他們之前不肯投降,決心反抗,就是覺得天蟻集團不會放過他們,現(xiàn)在默罕默德甘冒奇險來了麗水城,當面向他們保證天蟻集團不會滅掉他們,只會用官府統(tǒng)治他們,他們還有什么理由繼續(xù)拼命? 麗水城里一大批大人物被默罕默德拉攏過來。 要是沒有這些人的幫忙,僅憑龐克一人,又怎么能悄無聲息就成功給克萊爾的飯菜里下藥? 如果沒有這些人的呼應(yīng),在克萊爾的休息室內(nèi)外都亂成那樣,整個地鐵站、指揮部又豈會沒有反應(yīng)? 此時此刻,龐克已經(jīng)控制了此處近乎一半的力量。 另外一半,是暫時意志堅定,篤信投降必死的主戰(zhàn)派,他們不是龐克能夠拉攏的,只能等克萊爾下達命令,瓦解他們的信心,讓他們陷入混亂,龐克、默罕默德才能趁機威服、收降。 “你這地鐵站地方不小,待會兒給我安排一個僻靜的房間,準備好我所需要的東西,今晚我要在這里好好跟克萊爾敘敘舊?!?/br> 默罕默德擺擺手,示意龐克去倒一杯酒來,“你總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當然明白!”龐克笑得一臉猥瑣。 克萊爾天生麗質(zhì),誰看了不眼饞?只不過他們都沒那個實力有非分之想而已。 默罕默德跟克萊爾的交情,西北的大人物們?nèi)吮M皆知,龐克當然明白,克萊爾一旦進了默罕默德的房間,一定會渡過一個永生難忘的夜晚。 接過龐克遞來的酒杯,默罕默德喝了一大口,放下酒杯的時候,他眼中的欲.火已經(jīng)炙熱無比,臉也漲紅起來,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好似一刻也不能忍耐。 他暗暗想到:上回讓你僥幸逃過一劫,這回我?guī)Я颂厥馑幬?,還有三公子特派的兩名中品上強者在旁保護,我看你還能怎么掙扎!上回你欠我的,今晚我一定要加倍討回來,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默罕默德正幻想著今晚的美好時間,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響。 正在陪默罕默德喝酒,絞盡腦汁想著恭維之詞,想要跟對方拉近關(guān)系的龐克,不悅地皺了皺眉,轉(zhuǎn)身去打開了門: “什么事......” 默罕默德本來沒關(guān)注門口的事,下面的人跟龐克匯報什么,他壓根兒就不在意,反正有陳齊派來保護他的兩名強者在外面,他也不用擔心有什么意外。 但意外偏偏發(fā)生了。 當龐克僵硬地站在門口,半天一動不動,還一副白日見鬼模樣的時候,默罕默德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彼處,“怎么回事?” 龐克僵硬地轉(zhuǎn)過脖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司,司令官閣下,來,來了......” “克萊爾?”默罕默德心頭一動,他當然想要見到克萊爾,那是他此行一個非常重要的戰(zhàn)利品。 但此刻對方不是應(yīng)該在地鐵站另一邊,依照龐克的意思發(fā)布投降的命令嗎,怎么突然到這來了?難道說她有什么事要找龐克談? 即便如此,龐克跟她談就是了,怎么這樣一副慫包模樣?是怕對方提早見到自己生出什么變故? 對方現(xiàn)在正是身體虛弱的時候,而自己有兩名中品上強者在門外,對方來了就是自投羅網(wǎng)而已,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既然來了,那就讓她進來?!蹦蹦職舛ㄉ耖e地道,沒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他現(xiàn)在是勝利者,見克萊爾無需有什么禮遇。 龐克如蒙大赦,立即讓出通道,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到了一邊。 “克萊爾,沒想到吧,我們又見面......”默罕默德?lián)u晃著手里的酒杯,擺著譜,本來沒打算拿正眼看克萊爾,但當他發(fā)現(xiàn)進門的不止克萊爾一個人時,他轉(zhuǎn)過了頭。 當他看清與克萊爾一同進門的那兩個人是誰時,怵然一驚,一股從腳底升起的寒意直沖腦門,讓他再也坐不住,一個激靈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那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的組合,不正是當時在離火軍司令部,把他的手下打得潰不成軍,從他手里搶走了好些源能步槍,差些讓他命喪當場,只能倉皇逃串的神秘強者嗎?! 此刻見到趙寧與塔尼亞,默罕默德就像是遇見了天敵,曾經(jīng)遭受的屈辱,經(jīng)歷的恐懼,夢魘般突然包圍了他,讓他再也無法淡然應(yīng)對。 “可惡!我只說了見克萊爾,徐斌、劉周怎么把這兩個人也放進來了?!” 默罕默德心跳大亂,辦公室空間不大,對方要是突然發(fā)難,他幾乎不可能確保自己的安全,他來不及埋怨唾罵,連忙朝著門口大喊: “徐斌、劉周,快進來把這兩個人拿下!” 話喊出去了,但沒有人進門。 門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不僅如此,房門還被人從外面拉上了。 霎時間,默罕默德渾身冰冷,呆愣原地無法動彈。 怎么回事?徐斌、劉周為什么沒有反應(yīng)?他們想干什么?他們要害死我不成?難道陳齊要除掉我?這沒道理??!還是說這兩個人是自己人? 屁的自己人,這根本不可能! 默罕默德的腦子亂成一鍋漿糊,短時間內(nèi)根本理不清頭緒,無法判斷眼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只能飽含驚恐地看著克萊爾越來越近。 隨著對方走近,默罕默德的驚恐愈發(fā)難以遏制,他的雙腿顫栗了起來,握緊雙拳的手臂也不可避免的開始抖動。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 這讓他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參天巨獸的血盆大口,又如同正一步步陷入十八層地獄,他的冷汗一層層冒了出來,牙齒也開始打架,他拼盡了所有力氣與勇氣,才能讓自己站著不坐倒在椅子上。 “默罕默德,真么想到,經(jīng)過了上次離火軍司令部的變故后,你竟然還會出現(xiàn)在我的地盤上。我是該稱贊你勇氣可嘉,還是該嘲笑你愚蠢至極?” 克萊爾來到辦公桌前,抱起雙臂,戲謔地看向默罕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