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858節(jié)
然后僵持就變成了僵滯。 兩人望著對方皆是一臉呆愣。 “小林子?” “爹?” “你竟然沒死?” “您真的沒死?” “......” “......” 第九五八章 勢如破竹(14)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互相問候了一番生死,表達了各自美好殷切的期許與愿望,場面非常和諧。 王小林到底是年輕人,反應快一些,一把拉過王森往后退了幾步,遁入同袍的掩護中,稍稍脫離戰(zhàn)場。 父子重逢的喜悅讓他喜不自禁、眉開眼笑,拉著王森正打算親切問候一般,鼻子上冷不丁挨了一拳,燦爛笑臉頓時破了相。 “老爹你打我作甚?” “你這混賬不肖子,背叛君王投了敵軍不說,見面還敢問候老子死沒死,怎么,你很期望你老子死在戰(zhàn)場上?” “老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反抗軍是革新隊伍,為人世間的公平正義而戰(zhàn),我這不叫背叛投敵而叫棄暗投明!至于后面那個問題,您可冤枉死我了,我哪一刻不在想著能和您再團聚?原以為這事兒得到了黃泉底下才成,沒想到咱爺倆還能在人間重逢,這真是老天開眼.....” “混賬小子,給我閉嘴!你老子擔心你擔心得茶飯不思,你小子倒好,竟然長得比以前更壯實了,實在是豈有此理,氣煞老子!” “這不能怨我啊老爹,這都怪反抗軍伙食太好,天天有rou吃......” “你小子看打!” 兩人的對話雖然看著很長,實際上消耗的時間很短,畢竟是歷經(jīng)大戰(zhàn),在生死一線之間重逢,彼此都激動不已,說話速度特別快,竹筒倒豆子一般。 “老爹,您想教訓兒子,兒子肯定不敢反抗,脫了褲子讓您打屁股都行,但眼下戰(zhàn)況緊急,你得幫我!”王小林忽的滿臉嚴肅。 “我怎么幫你?”王森左右看了看。 他剛剛就覺得很不對勁,自己被王小林拉到反抗軍人群中,左右反抗軍戰(zhàn)士竟然對他這個吳軍修行者視而不見,莫說沒有人過來砍一刀問一句,甚至還有人朝他倆笑了一下。 “幫我們拿下清流關(guān)!老爹,大帥給下了死命令,三日之內(nèi)必要奪下滁州。咱們出發(fā)時都立了軍令狀,此戰(zhàn)若是不能出擊建功,必要提頭回見?!?/br> 王小林語速依然極快,“老爹,奪取江淮不僅是國家大計,亦是革新大業(yè),關(guān)乎天下蒼生,而只有三日內(nèi)奪下滁州,才能迫使揚州的吳軍無法堅守——時不我待?。 ?/br> 王森雙眼瞪得猶如銅鈴:“你要老子幫晉軍奪取清流關(guān)?你怕是忘了你老子是什么人!老子可是吳軍隊正!” “老爹,只有王師拿下滁州,這場戰(zhàn)爭才能結(jié)束!” 王小林直視王森,沒有任何哀求之意,相反顯得大義凜然,“難不成老爹你為了給吳王賣命,真要跟兒子在戰(zhàn)場上拼個你死我活?” “你小子真是翅膀長硬了,都敢威脅你老子了!”王森色厲內(nèi)荏地冷哼一聲,轉(zhuǎn)頭回顧身后。 一隊吳軍銳士在幾名御氣境修行者的帶領(lǐng)下,正向他所在的方位殺過來,眼下?lián)魝麚敉肆撕脦讉€反抗軍修行者,攻勢非常兇猛,一邊戰(zhàn)斗還一邊呼喊,讓王森趕緊往回沖殺。 帶隊的吳軍都頭正是他們的同鄉(xiāng)。 這位同鄉(xiāng)以為王森是被俘了,故而率部來救。 戰(zhàn)場形勢是吳軍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同鄉(xiāng)都頭的這個行為并不冒失。 “等打完這仗,老子非得扒了你的褲子,把你的屁股打開花不可!”丟下這句話,王森轉(zhuǎn)身就走,快若虎豹,沒兩下就與同鄉(xiāng)都頭碰面。 “老王你怎么樣?我怎么看著那個晉軍像小林子......” 同鄉(xiāng)都頭松了口氣,說話的時候仔細看向跟在王森后面過來的王小林,“老王你,你這是干什么?” 說最后一句話時,都頭大驚失色。 不僅是他,都頭身后的吳軍修行者們同樣是驚詫萬分。 原因只有一個。 王森的刀架在了都頭的脖子前! “得罪了都頭,小林子鐵了心為大晉朝廷而戰(zhàn),我這個當老子的沒辦法,只能上他們的船??丛谀阄疑老嘟?、同鄉(xiāng)一場的份上,還請都頭也投晉軍!” 王森不愧是沙場沉浮二十載的老卒,當機立斷言行果決,“戰(zhàn)事緊急時間緊迫,我方處境極端不利,容不得半分拖延,請都頭速做決斷!” 都頭:“......王森你個混賬直娘賊,我信了你十八輩祖宗的邪!” 這也是一位狠人,脖子上都架著刀了還能噴王森一臉唾沫。王森前一刻還是他的部下,這一刻就稱呼晉軍為我方,還威逼他臨陣倒戈,他的肺都快給氣炸。 “哎喲我的王二伯,您要罵我爹那也得挑挑時候,等咱們奪下清流關(guān),我爹給您負荊請罪都成,可現(xiàn)在不是生氣的時機,麻煩您快些做決斷?!?/br> 王小林屁顛屁顛的跑上來,圍著都頭使勁兒勸說,還腆著臉把吳軍修行者指向王森的刀槍給撥開,一點兒不拿自己當外人。 王都頭臉色陰晴變幻,王小林趁熱打鐵:“二伯,吳軍敗成了這樣,那都成了秋后的螞蚱沒幾天蹦跶了,清流關(guān)、滁州城這幾萬人怎么擋得住我?guī)资f大軍? “您及時帶著大伙兒棄暗投明,那不僅是保全了大伙兒的性命,也是給大伙兒找了一條出路,大伙兒都得感謝您的救命之恩、再造之情啊! “日后到了反抗軍,大伙兒都是手足兄弟,天天都有rou吃,還不用被將校呼來喝去,您看看我,胖了一圈壯實了一圈不說,現(xiàn)在都成反抗軍副隊正了,活得不是挺好?” 這番話說得面前這隊吳軍修行者皆是意動。 跟晉軍打了這么久的仗,反抗軍的各項情況如何,大伙兒心里多少有點數(shù),如今有王小林這個自己人作為現(xiàn)成例子,說服力很強。 王都頭氣得面紅耳赤怒發(fā)沖冠,用吃人的眼神惡狠狠地瞪著王小林,開口之際仰首挺胸義正言辭,嗓門大得像是雷鳴,仿佛要把王小林的魂魄給震散一般: “你小子給我找個說話算數(shù)的來!咱們投了王師,幫助王師奪下清流關(guān),那得記上一筆大功,日后不能虧待了我們!” 王小林被震得眼冒金星,笑容卻比狗尾巴花還要絢爛,搓著手忙不迭地點頭:“好說好說,我這就去......” 不等王小林往回跑,錢小成已是帶著指揮使出現(xiàn)在眼前。 “我是反抗軍指揮使鄭奮,我向你們保證,只要你們棄暗投明,大晉便會對你們一視同仁。倘若你們在此戰(zhàn)建功,助我們奪下清流關(guān),必然能得頭功!” 渾身浴血的指揮使氣喘吁吁,面頰上一道猙獰血口子正在往外滲血,可見是被錢小成剛剛從戰(zhàn)陣上拉下來的。 王小林等人在這文斗,其他反抗軍將士可是在遠近各處跟吳軍武斗,激戰(zhàn)沒有片刻停歇。 也就是王小林、王森等人耽誤的時間尚短,倘若再在這里躊躇片刻,縱然他們處在戰(zhàn)場邊緣地帶,也會被吳軍將校察覺。 “好,我相信你的人品,也相信反抗軍的cao守!”王都頭轉(zhuǎn)身看向自己的隊伍,“兄弟們,從現(xiàn)在開始,咱們就是大晉王師將士了!生是皇朝的人,死是皇朝的鬼,兄弟們,跟我殺!” 說著,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沒有歃血而盟,沒有利益契約,雖說投靠朝廷是形勢所迫,眼下戰(zhàn)況緊急容不得遲疑,但能因為反抗軍指揮使一句話,王都頭就立馬帶著部下臨陣反戈,這種事也只有在碰見反抗軍的情況下才會發(fā)生。 反抗軍的所作所為,在中原大地的革新戰(zhàn)爭,早就讓他們在世人眼中有了清晰形象。 ——別的不說,反抗軍不虐待吳軍俘虜,反而給他們發(fā)盤纏允許他們回鄉(xiāng)這種事,就足以讓他們在吳軍將士面前證明自己的光明偉岸。 王森在軍中有些老相識,王都頭更是交游廣闊,他倆帶著人返身勸降吳軍,很快引得不少人追隨。 加之參與此戰(zhàn)的吳軍都是修行者,腦子蠢笨到不可救藥的榆木疙瘩很少,他們本就對滁州戰(zhàn)事沒什么信心,不想白白送死,立場并非那么堅定。 吳軍將士征戰(zhàn)沙場,本來也沒多少人有為國捐軀的崇高覺悟,對投靠朝廷這種大義凜然的事沒那么難接受。 簡而言之,王森、王都頭沒多久便聚集起了一百多吳軍。 指揮使鄭奮帶著錢小成、王小林等數(shù)十名反抗軍,與一百多吳軍徑直殺向這群吳軍領(lǐng)頭校尉所在地方,立馬引起了整個戰(zhàn)場的混亂。 沙場之上戰(zhàn)陣搏殺之際,要說有什么比部曲擅自潰退影響更為嚴重的,那一定是自家部曲臨陣倒戈,跟敵軍一起來進攻己方中軍。 遠近各處的吳軍修行者士氣大跌,反抗軍趁勢勸降,言語中不忘宣傳反抗軍的各種優(yōu)厚待遇,以及滁州吳軍毫無勝算的現(xiàn)實。 混亂轉(zhuǎn)眼擴大,吳軍修行者或逃或走或者投降,有那些頭腦活泛心腸歹毒的,轉(zhuǎn)頭就跟自己的同袍動手——當然這種人很少。 隨著登上峭壁的將士越來越多,反抗軍逐漸掌控住了局面,控制住了戰(zhàn)場秩序。 最終,這群吳軍修行者的校尉被鄭奮、王都頭等合力擒住。 其實也說不上擒住,這廝見大勢已去,自個兒丟了兵刃,原地投了降。 領(lǐng)頭的都投了晉軍,情況自然一片大好,這些吳軍最終一個也沒走掉,哪怕是跑到半路的,都被修為更高的修行者追了回來。 三四百吳軍修行者,最終都成了反抗軍的人。 留下一些人救治傷員,眾人疾速向清流關(guān)襲去。 第九五九章 勢如破竹(15) 憑借關(guān)隘優(yōu)勢與強弓勁弩,清流關(guān)守得并不艱難,反抗軍的隊列沒有沖到城門前便死傷不小。 因為地形限制,關(guān)前通道狹窄,反抗軍隊列無法展開,兵力優(yōu)勢無從發(fā)揮,小股隊列往往在還沒接近城墻就折損嚴重,整體戰(zhàn)力大降,沖擊力丟失,被迫回退。 經(jīng)過幾番努力,反抗軍將士終于成功接城,但真正到了蟻附攀城的時候,城頭擂石滾木傾瀉而下,無論是登城的還是聚集在狹小城墻前的將士,都遭受了迎頭痛擊。 叩關(guān)初期,戰(zhàn)斗對反抗軍很不利。 錢小成、王小林等人穿山越嶺臨近清流關(guān)時,大軍正在正面強攻關(guān)隘,且攻勢已經(jīng)展開不短時間,戰(zhàn)況激烈。 零星攻上城頭的修行者面對團團圍攻,咬牙血戰(zhàn)不甘后退。城前猛士迎著泥石流般的擂石滾木,硬著頭皮快速攀爬云梯,一個接一個下餃子般墜落。 聚集在城門前的大群反抗軍將士,縱然頂著盾牌,也無法完全保護自己,相當長一段時間內(nèi),他們都身處城頭吳軍的攻擊范圍,遭受狂風暴雨般的打擊,卻既不能很快上陣又不能撤離致命地帶,只能是憑借堅定的意志硬撐。 “激戰(zhàn)正酣,正該我們上場發(fā)揮作用!” 鄭奮、錢小成、王小林、王森等人在視野開闊地帶隱蔽觀察一陣,確定了現(xiàn)在就是動手的良好時機,于是反抗軍修行者跟吳軍修行者聯(lián)合行動起來。 錢小成、王小林帶著數(shù)十反抗軍與吳軍換了戰(zhàn)袍甲胄,趁著夜色與混亂戰(zhàn)場的掩護,假扮成吳軍修行者,融入到王森、王都頭的吳國隊伍里,沿著王森他們出發(fā)時的道路,裝成驚慌失措的樣子,手忙腳亂地從側(cè)面奔向關(guān)城。 “晉軍殺過來了!” “晉軍從峭壁殺過來了!” “開門,讓我們進去,晉軍快追上來了!” 王森、王都頭等人邊跑邊喊,一面表明自己的身份要求關(guān)城吳軍放他們進去,一面給關(guān)城吳軍制造恐慌。 反抗軍指揮使鄭奮等人則遠遠跟在后面,利用修為之力晃動樹木,制造有許多人追擊他們的架勢。 關(guān)城吳軍通過樹木晃動的位置,判斷追兵距離王森他們還遠,又見來的確實是自己認識的熟臉,連忙打開關(guān)城放王森等人進來。 王森這數(shù)百人可全都是修行者,是一股很是重要的守關(guān)力量,容不得他們不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