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240節(jié)
等了一會兒,再沒聽到趙七月的聲音,她才茫然的抬起頭,左右看了看,好像在尋找跟趙七月對話的人,一副完全不知道趙七月在說她的樣子。 高坐錦榻的皇后發(fā)出一聲嗤笑,“趙玉潔,事到如今,你還想不認賬?好啊,那本宮就幫你回憶回憶往事!” 說著,趙七月?lián)]了揮手,“來人,給本宮打!” “皇后娘娘,臣妾冤枉......”趙玉潔臉色一變,連忙叫屈,她了解趙七月,對方就不是個磨嘰的人,說打就一定會打,而且說不定還會變成打殺。 兩名元神境修行者聞聲出現(xiàn)在殿中,根本不理會趙玉潔的反應,一擁而上,將她按倒在地,第三名元神境修行者旋即出現(xiàn),二話不說,手中的長棍符兵就朝趙玉潔屁股上招呼過去! 啪! 響聲清脆,趙玉潔身上真氣一蕩,她的臉色頓時變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竟然已經(jīng)是元神境中期?”趙七月眉眼一沉,趙玉潔的境界,讓她覺得對方已成大患,遂面色一寒,“往死里打!” “皇后......” 啪! 這下行刑的修行者用了全力,趙玉潔頓時經(jīng)受不住,嬌軀一顫,臉上瞬間沒了血色。 啪! 饒是趙玉潔咬緊牙關,也沒能控制住臟腑翻涌,嘴里噴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地板。 啪! 又是一口鮮血吐出,趙玉潔再也忍受不住,發(fā)出狐貍般的悲鳴,瞳孔開始渙散,氣息跌落大半,面色一片死灰。 啪! 伴隨著身體的痙攣,趙玉潔屁股上已是皮開rou綻,她吐血不再是一口一口,嘴里往外嘔的血就沒間斷過。 她的神智漸漸模糊,視野里高坐錦榻、一臉殺氣的趙七月,多了許多重影,好似變得分外高大。 趙玉潔恐懼的意識到,趙七月是真要將她活活打死! 她可是一品麗妃,就算趙七月是皇后,按照規(guī)矩也不能隨意奪她性命,況且她還深受宋治寵幸,但眼前的趙七月明顯沒有顧慮什么的意思! “本宮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若肯承認自己的身份,本宮或可饒你一命?!壁w七月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 趙玉潔知道,她若是再被打兩棍,性命就沒了,此刻唯有承認,才能得到茍延殘喘之機。只有活著,才能談及以后,若是連命都沒了,就算趙七月事后被皇帝治罪,那跟她又還有什么關系? 趙玉潔怎么都沒想到,趙七月竟然會這么狠! 她想活著,她怎么都不想今日死在這里。 但她沒有開口。 “繼續(xù)打!死了有本宮兜著!”趙七月的聲音透著決然的殺意。 啪! 趙玉潔張了張嘴,卻只有鮮血涌出,并無其它聲音。 她感覺到世界破碎了,魂魄即將離開身體。 可她決定堅持。 她今天的地位,擁有的一切,都是拼盡全力拋棄所有才奮斗得來的,要是放棄了這些,她將一無所有。承認了自己趙玉潔的身份,趙七月難道真會放過她? 就在奪命一棍即將落下,趙玉潔就要魂飛魄散的時候,一個憤怒而焦急的喝斥聲,闖入了立政殿:“給朕住手!” 若非這個聲音來得及時,趙玉潔今日必死無疑。 在傳令趙玉潔到立政殿來的時候,趙七月就派人控制住了紫竹宮與趙玉潔麾下所有宦官宮女,避免趙玉潔的人將消息傳遞給皇帝。 但皇帝還是來了。 很明顯,這是皇帝暗中派了人手在盯著后宮,刻意保護趙玉潔。 黑著臉大步走進立政殿的宋治,此時并不能知道,他救下的究竟是個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今日的這個舉動,將來會帶給他怎樣的后果。 ...... 汴梁。 趙寧住進了趙正吉在城中的宅子,雖然他很喜歡河上的風景,但終日在樓船上顛簸,嗅著永遠不會消散的魚腥味,總歸是有些不便。 過兩天就是年節(jié),汴梁卻并不平靜,除了日常的熱鬧外,團練使已經(jīng)到了城中,開始大張旗鼓招募流民青壯。 對方打算在除夕到來之前,將皇帝善待流民的隆恩,盡可能的擴散出去,讓更多可以過個好年的流民,抓緊時間對皇帝感恩戴德。 “這段時間,官府在全力緝拿在下,要治張某禍亂杏花村的罪責。水寨張某是不好回去呆著了,日后就跟在公子身邊打打下手,還望公子不要嫌棄。”張京朝趙寧抱拳。 說到這他不禁唉聲嘆氣,水寨是他的基業(yè),麾下那三千青壯,也是他的心頭rou,如今說沒就沒了,他感到分外難過。 雖說攻掠鄉(xiāng)里的時候,就做好了要失去一些東西的準備,但事到臨頭,不能再統(tǒng)帶萬余手下,令行禁止一呼百應,還是讓他精神萎靡。 趙寧招招手,扈紅練將一瓶丹藥,放在了張京面前,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趙寧道:“這是玉瓊液,能夠改變你的容貌?!?/br> 張京先是愣了愣,隨后就慌了神,“公子要趕我走?公子不肯收留張某?” 如果他跟在趙寧身邊,根本用不著改變?nèi)菝玻w寧足以庇護他,只有將他驅(qū)逐,又不想看著他被官府逮到,這才讓他改頭換面。 趙寧搖了搖頭:“水寨是你的基業(yè),有數(shù)千青壯,不能輕易放棄,這回團練使招募流民從軍,你正好帶著你的手下進入軍營。” 張京又是一怔,“團練使肯收水寨的人?” 趙寧笑了笑:“你這個匪首跑了,水寨群龍無首,自然作鳥獸散——你也可以安排一出河幫內(nèi)部爭奪大當家之位,然而大家分裂的戲碼,制造一些頭目身死的假象。 “除了首惡與主要領頭人,其他流民官府不會追究,也不會拒絕招募其中的青壯,畢竟普通流民都是被裹挾的,是可以原諒的,而新軍的目的就是吸納流民穩(wěn)定地方,你們這萬余人不妥善處置,把你們排除在外,那是坐視隱患存在。 “等你們進了軍營,前期需要隱匿修為,小心行事,團練使為了確保你的人中沒有有威信的頭目,肯定會進行幾遍篩查,我也會給你們一些隱藏修為的丹藥。通過篩查后,你們就得好好表現(xiàn),爭取將校官職?!?/br> 聽到這里,張京眼前一亮,整個人都興奮激動得滿面紅光。 如此一來,他就不用失去手下了,而且搖身一變,還成了皇朝官將,往后再也不用擔心被官兵絞殺,雖然不免被人管束,但局面已經(jīng)是出乎預料的好。 就是知道他改變?nèi)菝驳娜耍仨氁獓栏裣拗?,最好只有幾個心腹明白內(nèi)情。 而只要這些心腹日后成為了將校,掌握了部曲,且愿意聽他號令,那他的地位就沒有太大改變。 張京跟著黃遠岱下去商量具體行動后,楊佳妮瞟了趙寧一眼,不無深意的道:“張京麾下的河匪中,不乏驍勇之輩,而且精銳還有修為,往后必然在新軍中擁有不錯地位。 “你在新軍中安插了張京,一旦往后事有不諧,這支朝廷的新軍只怕會變成你的新軍吧?就算張京的人只能控制新軍部分力量,那也是大為有用?!?/br> 趙寧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楊佳妮繼續(xù)道:“天下流民很多,如果不出意外,像汴梁新軍這樣的募兵制軍隊,也會越來越多。 “而這幾年只要我們不斷行走四方,搶先施恩于流民,威服流民首領,亦或是干脆把一品樓的人手,安插到流民之中,讓他們靠逐漸顯露的實力成為新軍將校,并靠長河船行給予的銀子,仗義疏財廣交軍中英豪,那很多皇朝新招募的軍隊,就會從皇帝的爪牙,變成你手中的刀子! “這是一股極為恐怖的力量!” 說到這,楊佳妮看趙寧的眼神,再度變得犀利敏銳、意味莫測:“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你打算造反?” 趙寧痛苦的拍拍額頭:“往后別再說造反了,我告訴過你,我只是履行趙氏鎮(zhèn)國的責任?,F(xiàn)今我在做的種種事,都只是這個目的下不得不用的手段,未必光明正大,但絕無叵測之心?!?/br> 楊佳妮動不動就說造反的性子,讓趙寧很是無奈。 這也就是他知道對方心思純凈,性子灑脫,沒那么多規(guī)矩束縛,在他面前又越來越不遮掩心跡,不然他非得縫住對方的嘴不可。 第二九零章 異鄉(xiāng)的除夕 扈紅練請見而入,帶來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消息來自于塞北,是蘇葉青派人日夜加急送來的。 內(nèi)容很簡單,全文不過數(shù)十個字,說的事情卻關系大勢:天元右賢王察拉罕,月前引精騎十萬日夜兼行向西而去。另,據(jù)報,天元二皇子疑似正在西域用兵。 聽到這個消息,扈紅練等人都有些意外,黃遠岱更是疑惑道:“天元部族已經(jīng)強盛到,可以派遣十萬精騎遠征了?” 他久居鄆州,并不知道草原形勢,雖然趙寧跟他說了一些,但沒有切身經(jīng)歷今年那場北境之戰(zhàn),很多東西到底缺乏真實感悟,認知有偏差——就如宋治一樣。 在他的印象中,天元部族就算再是強大,也只是疑似讓契丹部、女真部馬首是瞻而已。 趙寧對此則不感覺到意外。天元軍本來就是要西征的,早晚而已,向南用兵只是他們的方向之一,向西也是他們的主要擴張方向。 在鳳鳴山之戰(zhàn)中,北胡軍甲胄嚴重缺乏的弊端被暴露出來,為了增強軍力,獲得更多鐵甲,準備跟大齊的國戰(zhàn),天元可汗肯定會向西征伐。 “最近我們沒有接到隴右軍說天元犯境的消息,那么天元軍打的是誰?”扈紅練不解的問。 “大齊控制的西域領土在天山以南、蔥嶺以東,如果天元軍打的是蔥嶺以西,自然就不會跟隴右軍起沖突。”有前世的記憶,趙寧很輕松就推斷出天元軍的用兵目標。 “蔥嶺以西......天元軍去的可是夠遠的?!秉S遠岱既驚訝又意外。 趙寧笑了笑,“對齊人而言,蔥嶺的確很遠了,但對漠北草原來說,蔥嶺哪怕沒在家門口,也隔得不遠?!?/br> 說到這,趙寧頓了頓,“天元軍向蔥嶺以西用兵,沒有侵犯大齊西域,隴右軍干不干涉在兩可之間,一切就看陛下的心意了?!?/br> 黃遠岱默默頷首,大齊的確可以不干涉天元軍的遠征,但如果要干涉,那也有理由:不能坐視鄰國強大。從地勢上說,如果天元軍得了蔥嶺以西,隨時都有可能以合圍之勢進犯隴右。 “你覺得陛下會不會干涉?”楊佳妮忽然問趙寧。 “如果是為了限制將門世家,那皇帝自然不愿開啟戰(zhàn)爭,但就像今年的北境之戰(zhàn)一樣,皇帝最終還是下令打了,究其根本用意,是想要安思明等寒門將領立功。 “這回西域之戰(zhàn)也一樣,如果陛下有意扶持軍中寒門勢力,完全可以招募更多流民軍隊,開赴西域參戰(zhàn),乃至在隴右設立團練使、防御使、節(jié)度使?!壁w寧說到這,低頭喝了口茶,止住了話頭,沒有再繼續(xù)。 眾人也沒有再問,現(xiàn)在大家憑空猜測也是無用,就看皇帝到底如何選擇了。 ...... 察拉罕來到蔥嶺以西的七河流域時,天元二皇子蒙哥,正率領數(shù)萬將士圍攻伊麗河畔的弓月城,戰(zhàn)事進行得如火如荼。 “右賢王,可算是把你盼來了,有你相助,這小小的弓月城旬日可下!”相較于成熟穩(wěn)重的蒙赤,一直在西域牟取商利的蒙哥,性子就顯得活泛很多,走出轅門迎接察拉罕時,一臉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蒙哥在西域已經(jīng)有些年頭,但領兵作戰(zhàn)還是頭一遭,不過早在天元部族壯大的過程中,他就沒少跟隨天元大軍東征西討,所以本身將才并不缺,這回天元可汗把察拉罕派過來,求的是萬無一失。 察拉罕躬身見禮,低著頭慚愧道:“戴罪之身,何敢言勇。大汗能給在下立功贖罪的機會,已經(jīng)是莫大恩德?!?/br> 鳳鳴山之戰(zhàn)結束后,回到王庭的察拉罕備受詰難,天元可汗倒是沒怎么說他,倒是別的天元貴族頗有微詞,畢竟這一二十年來,天元大軍百戰(zhàn)而雄霸草原,從來沒吃過這樣的敗仗。 天元可汗對察拉罕的處罰,是削奪他的王爵與職掌,所以準確地說,察拉罕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右賢王,只是天元部族下一個部落的酋長而已。 但這回天元可汗既然把察拉罕派到七河流域來,就是要給他將功折罪的機會,如果這里戰(zhàn)事順利,天元可汗高興了,他恢復王爵自然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右賢王不必過于自責,只要你王極境中期的修為還在,一時成敗不用掛在心上,且跟我進帳。攻下弓月城不難,接下來如何用兵,能達到快速西進的目的,還需要右賢王多出主意?!?/br> 蒙哥熱情不減,他是王極境初期,往后的確多有需要依仗察拉罕的地方。 進了中軍大帳,兩人就著地圖與蒙哥這些年收集的各種信息,談了一些戰(zhàn)爭部署,議定了一些戰(zhàn)略戰(zhàn)術后,分別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