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3節(jié)
“她......這兩日身體不適,我今晚就不過去了,至于這些襲擊者......” 趙寧將心頭的異樣感壓下,說到這里頓了頓,嘴角微微勾起,就像被扣動的強(qiáng)弩扳機(jī),語氣沒有絲毫變化,“就有勞平叔安置,等我歇息一陣,便過去審問?!?/br> 趙仲平聽著趙寧的話,心頭那抹欣喜還沒來得及升起,就又被憂慮所替代。只是眨眼間,他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俯首抱拳稱是。 雖然只是用于族人休沐時歇息,這座大宅也建造得十分寬敞,前后五進(jìn),還有不少別院,其中假山湖泊、花園魚池一樣不缺。 只不過裝飾簡潔,沒有奢華布置,處處透著一股將門剛硬之風(fēng)。 一路來到主院,趙寧沒有理會仆役丫鬟,徑直進(jìn)了屋子,關(guān)起門來開始修煉。 今夜情況非常,他的衣衫雖然早已被雨水汗水浸透,穿在身上很不舒服,這會兒卻沒沐浴洗漱的心思。 這大院里的人不少,修行者卻不多,基本都是仆役丫鬟。趙寧的父母都在雁門關(guān)戍守,眼下并非休沐之日,趙氏族人都沒有回來。 所以宅子里沒幾個趙氏子弟,更無正經(jīng)高手。 今日遇襲之事,趙寧要通知雁門關(guān),僅讓趙氏族人連夜過去是不夠的,誰也不知道路上會不會再度被截殺。得叫代州府衙派人過去。 趙寧對此事并不著急。 今日半路截殺趙氏隊伍的勢力,和他們在謀劃的東西,遠(yuǎn)比其他人想象中要復(fù)雜得多。 前世,雁門關(guān)的趙氏高手,因為此事?lián)p失慘重,連雁門關(guān)主將——趙寧的父親,都身受重傷,自此之后修為再無寸進(jìn)! 趙寧深知,眼下這場已經(jīng)展開的,事關(guān)雁門關(guān)、趙氏,乃至整個大齊皇朝的危局,只有從底處抽絲剝繭,一步步順藤摸瓜,逆勢向上,才能破局而勝的可能。 除此之外,哪怕是趙氏在京城的強(qiáng)者盡數(shù)趕來,也不過是能讓大家在表面上渡過危機(jī)而已,絕無可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改變未來! 院子里幾名年輕俏麗的丫鬟,見趙寧進(jìn)了門就沒打算出來,不由得面面相覷,都很是詫異。 “公子這是打算休息了?他竟然不去玉潔小姐那里?” “就算如此,也不會不沐浴更衣吧?公子可是最愛干凈的。” “等等,公子沒有休息,他在修煉!公子一向自詡詩賦風(fēng)流,喜歡跟人清談高論,修煉起來可沒這么勤快啊!” “行了,別嘴碎了,都進(jìn)屋呆著去,要是讓公子聽見,怕是會責(zé)罰我們!” 趙仲平將被俘的幾名襲擊者,安置在一處僻靜的院子里,叮囑看守小心戒備。而后便馬不停蹄來到一座種著芭蕉,花草修剪得格外仔細(xì),布置典雅的院子。 “平叔?” “快快通報,我要見玉潔小姐!” 臨湖的軒室燈火依稀,竹簾半卷,含著荷花清香的夜風(fēng)輕輕撫過,搖曳起燭影。 茶釜氤氳的水汽后,有妝容精致的仕女屈膝跪坐,薄羅衫子金泥鳳,困纖腰怯銖衣重。她仿若從畫里走出的仙子,清麗動人,又不失雍容華貴。 室中,趙仲平低著頭,束手恭立,不敢直視小案后掀蓋添鹽、自顧自鉆研茶道的仕女。仿佛這個方年方二八,一舉一動莫不優(yōu)雅如詩的女子,有著趙氏家主般的威嚴(yán)。 嚴(yán)嚴(yán)整整完成手中這道工序,仕女回身坐好,這才抬頭瞧了趙仲平一眼,“這般說來,寧哥兒并無大礙?” “除了氣力消耗殆盡外,一點事都沒有!”趙仲平連忙回答。 “襲擊開始之前,寧哥兒就已察覺?” “在下也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關(guān)鍵還是千鈞!” “長刀千鈞,乃趙氏奇兵,自然不同凡響?!?/br> “公子的境界到底還是低了,也只是勉強(qiáng)斬出一刀而已。當(dāng)時若非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對方又沒有閃躲,不見得能夠得手?!?/br> “《境水步》《千鈞訣》這兩門功法......我倒是從未見過寧哥兒修煉。” “以小姐跟公子的關(guān)系,竟也事先毫不知情?!這......自打小姐進(jìn)了趙家,公子便對小姐癡迷不已,這些年可謂是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他連家族分配給他的修煉資源,都會原封不動的送給小姐,怎么會背著小姐偷偷修煉?” 這話,趙玉潔沒有接。 茶釜里的水已二沸,趙玉潔伸出蔥根般的手指,取出一瓢茶湯,動作之間袖衫滑落兩寸有余,露出白嫩如雪的手腕,晶瑩誘人。 趙仲平趕緊低下頭。 —————— ps:新書期每天兩更,朝九晚五,每章字?jǐn)?shù)3000 ,斷更你砍我! 簡而言之,新的故事、新的征程又開始了。這本書我準(zhǔn)備得很充分,絕不自閉,新書弱小,希望大家能收藏、投票,支持一二,拜謝拜謝。 第四章 隱患 趙玉潔捻了一根竹夾,放進(jìn)茶釜輕輕攪動,待得茶湯沸騰的均勻了,用小勺取了茶沫放入,復(fù)又徐徐攪動。直到湯花出現(xiàn),遂將先前舀出的那瓢水投入釜中。 沒有再聽見聲響,知道趙玉潔得了空,趙仲平這才繼續(xù)道:“這些年來,公子對小姐可謂是朝夕不離,若有機(jī)會,定會立馬來到小姐身旁。 “可是今日,我們突遭截殺,雖然成功撤回,卻也是一大變故。當(dāng)此之際,公子少年心性,必然心神不安、情緒不穩(wěn),正是要來跟小姐述說的時候??苫亓烁谷恢苯尤バ逕捔?!” 說到這,趙仲平迅速看了一眼趙玉潔的臉色,見對方毫無異常,便又重新低下頭。 “他知道我這兩日身子不適,不想過來打擾,也沒什么說不過去的。” 趙玉潔聲音清淡,沒有半點兒感情流露,“那幾個俘虜,你打算如何處置?” “殺!”趙仲平毫不猶豫。 “誰去殺?” “我!” “什么時候?” “現(xiàn)在!” “不可?!?/br> “小姐,機(jī)會稍縱即逝,公子說.......” “好了,平叔,后面的事我自有主張?!?/br> “是......在下告退。” “平叔,茶已煮好,飲完這碗再走吧?!?/br> 趙仲平神色一振,受寵若驚,看了一眼斟好的茶水,遲疑著道:“小姐親手所烹之茶,在下怎么有資格品嘗?” 趙玉潔微微莞爾,將茶碗向前推動少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平叔為我奔波勞碌,我自然真心相待。一碗茶而已,不足一說?!?/br> “多謝小姐!” 一碗煎茶入口,趙仲平卻似喝了一壇烈酒,滿面紅光。 他心里想道:“公子自恃天資非凡,傲慢的很,從不正眼看人,雖是年少心性,也太過冷硬了些,哪有玉潔小姐這般體恤我等?” 一年前,那件事發(fā)生的時候,悲憤交加的他怎么都預(yù)料不到,如今他會對趙玉潔這般心悅臣服。 趙仲平退下后,趙玉潔沒有再看茶釜茶碗一眼,招招手,讓丫鬟來把茶釜里的茶水倒掉,將一應(yīng)茶具撤去。 她研究茶道的時間尚短,雖然這段時間進(jìn)益很大,距離高水準(zhǔn)還差不少。今日的茶煮好,她一聞氣味兒便知火候過了。 這樣的殘次品,她自個兒是絕對不會喝的。 “去將我的霓凰羽衣、彩鳳金步搖取來。” 趙玉潔讓丫鬟來給自己梳妝打扮,自個兒則凝神尋思今日的變故。有一些疑問,她怎么都得不到答案,而且隱隱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她唯一確定的是,稍后必須去見趙寧,而且這回見面,說不定比想象中還重要。她從來不打無準(zhǔn)備的仗,所以無論是發(fā)髻、朱釵、衣衫,都要依照最能吸引趙寧的樣式來。 趁著丫鬟給自己打理青絲的這點時間,趙玉潔也需要盡量多想想,待會兒面對趙寧,會有怎樣的情況發(fā)生,自己又該怎樣應(yīng)對才會完美無瑕。 “讓陸氏三兄弟動身,去處理掉那些隱患!事成之后,安排他們立即離開代州城?!逼鹕淼臅r候,趙玉潔微蹙的眉頭依然沒有舒展。 貼身丫鬟聞聽此言,神色一凜,連忙低頭應(yīng)了一聲是,轉(zhuǎn)身就安排人手去傳令。陸氏三兄弟,是趙玉潔手下最強(qiáng)的三位修行者,全都有御氣境的修為。 自從趙玉潔收服這三個江湖亡命之徒,對方便成了她手中的底牌,鮮少有派他們出手的時候。 哪怕是今日那件大事。 陸氏兄弟雖然桀驁難馴,本事卻著實不凡,但凡是他們承接的任務(wù),從來都不曾失手。 離開軒室的時候,趙玉潔在門口頓了頓腳步,抬頭間,看到夜空繁星似海,卻有一片黑云正從如鉤皓月下飄過。 她的鵝蛋臉清純干凈,如出水芙蓉,她的眉眼總透著一股柔弱氣,我見猶憐,然而此刻,這張臉的嫣紅嘴角,卻浮現(xiàn)出一絲深淺難辨的笑紋。 “配合境水步,用千鈞雷霆一擊,最多能解決一名御氣境,而后便會力竭虛脫。這有三位御氣境好手,那怎么應(yīng)付得了?” 趙寧在房中坐下,很快就心神寧靜,在進(jìn)入修煉狀態(tài)之前,他迅速梳理了一遍自己面對的形勢。 他現(xiàn)在是鍛體境九層。 而今夜,趙家大宅注定不會平靜。 總有些人要死。 但他要揪住今日截殺自己的幕后黑手,有些人就不能死——至少,那位襲擊者首領(lǐng)不能! 如果他還想順藤摸瓜,破解這場悄無聲息,降臨到趙氏頭上的巨大危局,那么,他就得利用這位襲擊者首領(lǐng),牽扯出更多隱藏在暗中的黑手來。 所以,回到趙家大宅后,趙寧將俘虜?shù)囊u擊者首領(lǐng),交給趙仲平看管。 用偽裝成牧羊犬的狼,去看守一群毫無還手之力的羊,殺還是不殺,就是一個擺在眼前,必須面對的問題。 殺,便會暴露自己是狼。 不殺,羊稍后就可能告訴牧人,牧羊犬其實是狼。 唯一的選擇,是讓游蕩在荒野上的狼同伴,闖入羊圈,解決掉那些該閉嘴的羊。 而這,正是趙寧想要的。 他需要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狼露出行跡。 看不見摸不著的敵人,才是最危險最致命的。而一旦對方暴露在自己視野中,問題就會簡單很多。 想辦法抓住他們,牽扯出更多重要的狼出來。 最后,謀求將狼群一網(wǎng)打盡。 趙寧要做到這些,需要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前提——修為實力。 他至少得步入御氣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