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勁對于這些從小聽到大的怨懟感到心煩暴躁，他終于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宣泄出來。

    “又沒人逼妳，妳可以不要當(dāng)mama呀！”古勁用盡全身力氣朝她大吼，像要吼出這十多年來屬于他自己的怨恨。

    廖蕙華被古勁的聲嘶力竭震懾到，難得沒有回嘴，但眼眶卻紅了。

    古勁朝mama吼完之后，仿佛虛脫一般，全身冒著冷汗，虛弱地靠在墻邊低聲地說：“好歹今天是我生日……”他緩口氣，難過地哀求道，“可以不要選今天嗎？”廖蕙華神色一黯，仿佛有些汗顏地低頭。

    “不是只有妳痛苦，我也很痛苦……”古勁喃喃自語，“是妳把妳自己的生活過得不幸福，為什么要拖著我一起不幸？”古勁強忍著悲傷，紅著眼眶卻死咬著牙根，不讓眼淚流下來。

    “我已經(jīng)……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惫艅疟瘋卣f。

    劉歷很喜歡吃泡面，又簡單方便又美味好吃，還有非常多種口味任君選擇。不過他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吃泡面了。樓下就有好吃的面，他還吃什么泡面？

    但是今天劉歷不去古宅吃面了，他決定在家里自己泡面吃。他挑了一碗以前他最喜歡的蔥燒牛rou面口味，撕開碗口，加了調(diào)料包，倒了熱水，等三分鐘，開始發(fā)呆。

    等他回神，已經(jīng)過了五個三分鐘了。這下好了，他這被養(yǎng)刁的嘴，對于這碗被泡爛的面，根本食不下咽。

    他坐在客廳，手里的筷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撈著發(fā)脹軟爛的面條，眼神渙散，不斷想著剛剛古勁說的話。

    ——“他不是我朋友，只是來餐廳吃飯的客人而已?！?/br>
    ——“我們沒有很熟?！?/br>
    ——“妳不要老是隨便跟路人搭話?！?/br>
    “你怎么可以說，只是客人，我們明明……明明都……”他紅著眼睛看著自己這個小小的窩，哪兒都有他的影子。在這里，他折過紙、包過水餃、為自己煮過粥，兩個人抱著睡了一覺，還……接了個激烈的吻。

    你跟哪個客人會做這些！渣男！劉歷眼眶濕潤，生氣地把一根面條塞進嘴巴。

    面實在太難吃了。劉歷也實在氣累了。他推開那碗難吃的泡面，無力地趴在桌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廚房有人走動的聲音，抬頭起來看，卻見古勁從廚房端出一碗面，放到茶幾上，笑咪咪蹲在沙發(fā)旁邊。

    “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吃泡面了，學(xué)著自己煮，像我教你的那樣……”古勁溫柔地摸著他的頭，輕聲道，“知道嗎？”

    “我不要……我不要你不在……”劉歷大叫，他往前一撲，想抱住古勁不讓他離開，卻突然天旋地轉(zhuǎn)，連桌子都被撞得移位。

    “……好痛！”劉歷的肋骨撞上桌沿，讓他痛得醒來。室內(nèi)還是一片昏暗冷清，哪里有什么古勁的身影。

    原來只是一場夢。

    他失望地看著小茶幾，上面也只有他那碗徹底冷掉、凝了油霜的泡面，而且還因為剛剛他用力過猛撞了桌子，泡面湯撒了一些出來在桌子上。這亂七八糟的桌面，還有亂七八糟的自己，讓劉歷生氣自己怎么就因為一個男人，把生活過成這樣，他想哭了。

    可是哭也不是辦法，劉歷忍住眼淚，無奈地起身收拾。他在小茶幾趴睡了一下午，腳早就麻掉了，這一個從地上起身的動作，讓他又麻又疼、重心不穩(wěn)地重新摔到沙發(fā)上。他為了保持平衡，手揮了幾下，就那么巧，揮到他放在旁邊的一件東西。

    “啪嘩啦啦……”一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讓劉歷僵在沙發(fā)上不得動彈。他驚恐且緩慢地轉(zhuǎn)頭，心碎地看見那個被他搶來的生態(tài)瓶摔得四分五裂，一地玻璃碎片，小人跟青鳥都滾出來，里面的泥土植披也灑了一地。

    劉歷忍著腿部尚未完全消退的麻痛感，小心地跪在地上，顫抖著手先把兩個小人偶跟青鳥撿出來，放到茶幾上干凈的那一邊，再想要去撿玻璃的時候，指腹就傳來尖銳的刺痛。他疼得縮回手，看到食指已經(jīng)劃出一道傷口。

    ——“以后你不用一個人去面對這些，我會陪你?！狈牌?！渣男！

    他丟下玻璃碎片，現(xiàn)在這個屋里更臟更亂更狼狽了，還弄得受傷流血，還……只有自己一個人。劉歷終于忍不住了，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頭大哭。

    什么都留不住，連一個瓶子也要傷他。

    第38章 青鳥就在身邊。

    劉歷的食指被破碎的生態(tài)瓶玻璃劃出一道滿深的傷口。血珠一下子涌出來一直往下滴，他慌亂地抽了幾張面紙按在傷口上，可是雪白柔軟的面紙一下子就被血浸濕染紅。他收著受傷的食指，握著拳頭緊緊壓住，看著凌亂的一切，終于情緒崩潰，狼狽地坐在地上大哭。

    他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將哭聲收斂。手指痛、頭痛、眼睛痛、喉嚨痛、心也好痛?？粗郎蠑[著的小小人偶，他們兩個的臉都是微笑的，他的心更痛了。那就是幾天前的他們，笑得那么開心快樂，古勁的目光曾經(jīng)那么熱切甜蜜，到底為什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呀！他需要找人說說話，不然他快要瘋掉了。

    “喂，干嘛，”賴仔前兩天都加班到深夜，難得今天早一點回到家，隨便收拾一下便打算要睡覺了，接到劉歷電話時，他正打了個哈欠，含含糊糊地說，“想我啰？”

    “賴仔……我流血了，”劉歷聽到老友的聲音，情緒馬上又繃不住了，心里又氣又委屈，對著電話語無倫次地邊哭邊罵，“那個渾蛋！他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