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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為陰冷掌印的親閨女 第156節(jié)

    隨著她話音落下,時序兩眉橫起:“什么!”

    “是何人膽大包天,敢趁著咱家不在,欺辱了你去?”時序被怒火沖昏了頭腦,當(dāng)即問道,“時一呢?他們在哪,他們就這樣放任你被欺負(fù)了?”

    時歸暗道一聲不好,嘴唇顫了顫,坦白的話差點兒l脫口而出。

    危急關(guān)頭,卻聽身后一陣馬蹄聲響起。

    轉(zhuǎn)頭一看,正是才被時序問責(zé)過的時一等人,幾人才一下馬,就被時序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一群廢物!”

    在時序身后,時歸眼中的歉意幾乎要溢出來,卻又不得不雙手合十,祈求兄長們的掩護(hù)。

    也只有周璟承,心頭的凄涼愈甚——

    之前對他不滿的還只有掌印,經(jīng)此一事,焉知司禮監(jiān)的這幾位秉筆提督,會不會也把他記恨上。

    只是看到時歸面上的擔(dān)憂,他又說不出什么責(zé)怪的話來,只得上前一步,開口打斷道:“掌印大人——”

    第105章 一合一

    周璟承以百官將至為由,勉強攔下了時序的責(zé)問。

    可他們卻忽略了,此處乃是京城,京城不比北疆,北疆為戰(zhàn)事所擾,環(huán)繞在時序周圍的人,為自己小命尚且自顧不暇,哪里還有閑情去cao心京城里的事。

    也是因此,時歸才能將太子妃詔書的事瞞了近一年。

    而眼下,時序本就對時歸和太子的舉動神情等有所猜忌,隨著班師回朝的大軍與他會合,朝中百官也陸續(xù)到來,眾人先后與太子及時歸行禮的舉措,更是讓他心里的疑慮愈重。

    再一回頭,只見不知何時,時歸已經(jīng)和時一他們站在了一起,兄妹幾l人露出如出一轍的心虛,每與時序?qū)σ暽?那躲閃的目光實在讓人難以忽略。

    直到刑部王大人抵達(dá),仗著與掌印聊有幾l分交情,上來就是一句:“恭喜掌印凱旋,恭喜掌印喜事將近啊!”

    時序眼皮一跳:“……等等。”

    “你說什么喜事將近,是何喜事?”

    王大膽訝然張口,下意識往身后的太子那處看去。

    卻不料他的反應(yīng)落在時序眼中,無疑又是給了他的心口重重一擊,以致他都忘記了左右場合,厲呵一聲:“說!”

    王大膽登時一個激靈,對掌印根深蒂固的敬畏讓他猛地轉(zhuǎn)回頭來,張口便是一連串的:“就是太子殿下與時姑娘的喜事啊冊立太子妃的詔書已下了大半年就等著掌印回來了難道掌印還不知道嗎?”

    他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中間連停頓都未有。

    可這并不妨礙時序提取到其中關(guān)鍵字眼,并隨之腦中一聲嗡鳴,過了好久,他才木然地看向時歸,卻發(fā)現(xiàn)眼前漆黑一片,全然看不見人影了。

    王大膽已然察覺到自己闖了禍,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巴掌。

    他再不敢擋在掌印面前礙眼,捂著臉圓潤地離開。

    至于同樣聽了他們二人對話的,各家反應(yīng)不一。

    周璟承面容僵硬,試圖扯出一個笑,可努力了幾l次,也無法給出多余的表情,最后只能頹然放棄,默默等待著審判。

    時歸等人比他更是煎熬。

    要說隱瞞詔書一事,雖是時歸主導(dǎo),但時一幾l人都是幫兇,兄妹幾l個誰也跑不掉。

    這可不是什么可有可無的小事,說得嚴(yán)重些,以時序?qū)ε畠旱目粗兀@也無異于在他心口捅刀子了。

    這等情況下,時歸或還能仗著親爹的寵愛混過去。

    可時一他們呢?

    之前他們幫著時歸隱瞞時,就曾為日后事發(fā)而擔(dān)憂過,只受不住小妹的懇求,才不得不答應(yīng),待今日見了大人,曾經(jīng)的憐惜全化作悔恨。

    時四不禁嘀咕一聲:“你們說,我要是現(xiàn)在去找大人認(rèn)罪,可能尋一條活路出來?”

    時一和時二表情嚴(yán)肅,雖未應(yīng)聲,但皆無聲表達(dá)了——

    就很難說。

    一片沉重氣氛中,眾人皆在等著時序發(fā)作。

    可出乎意料的是,在長久沉默后,時序不過身形晃了晃,很快就穩(wěn)住了腳步,深吸一口氣,收回望向時歸的視線。

    他已做不到心平氣和地跟太子講話,哪怕對方是皇帝派來迎接凱旋大軍的,恕他也難以面對。

    好在周璟承自知惱人,便托了禮親王代為傳旨,命大軍于京外駐扎休整,其余將領(lǐng)監(jiān)軍等,則回家休息兩日,于三日后再上朝聽賞。

    宮里另派了御廚來,負(fù)責(zé)大軍接下來的所有吃食。

    皇帝欣喜于北疆大捷,已下令好生款待,除了吃食按著御林軍的規(guī)格走,就是他們臨時駐扎營地中的被褥帳篷等,都是嶄新舒適的,可比北疆的條件優(yōu)渥太多。

    而這只不過是對有功將士的少許嘉獎,待三日后早朝,方是真正的論功行賞,封侯拜將皆在來日。

    原本有人準(zhǔn)備了宴請掌印及歸朝將領(lǐng)的宴饗,只無端見了掌印與太子生有嫌隙的一幕,誰也不敢再上前。

    于是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時序縱身上馬,目不斜視地駕馬入城,其間從周璟承身邊經(jīng)過時,未有半分斜視。

    莫說是周璟承,哪怕是時歸,也沒能被阿爹招呼回家。

    眼看時序的背影從城門消失,前來迎接的朝臣亦三三兩兩散去,一個個看似波瀾不驚,實際早就偷看了好幾l回。

    這掌印都走了,時府的千金還不跟上?

    誒誒誒太子動了!太子正往時姑娘那邊走著呢!

    這一刻,眾人吃瓜看戲的心情達(dá)到頂峰。奈何周璟承與時歸并沒有停留太久,時歸心頭惴惴,略一抬眼,只說了一聲:“我先回家了……殿下這陣子還是先不要去找阿爹了?!北戕D(zhuǎn)身匆匆離去。

    等時歸和時一等回到家里時,一進(jìn)門就被管家通了風(fēng)。

    管家低聲道:“主子一回來就發(fā)了大火,如今正在前廳呢,伺候的人都被趕出來了,小主子您看?”

    時歸抿了抿唇:“我這就過去?!?/br>
    將至前廳時,時歸腳步一頓,轉(zhuǎn)身與時一幾l人說:“阿爹正在氣頭上,難保不會做出過激的行為,不然還是我先進(jìn)去,等晚一些了,大兄你們再來。”

    時一猶豫片刻,到底是不敢直面大人怒火,最后叮囑一聲:“我們就在門外等著,若有事只管叫我們就是?!?/br>
    話是如此,時歸卻并不覺得,她會叫兄長們來幫忙。

    大概是因為這么多年下來,阿爹從未對她有過一句重話,最多不過笑罵一聲“小沒良心的”,卻也多為玩笑之語。

    想到這里,時歸心頭遍是愧疚。

    緩慢的腳步聲自身后響起,而后便是一聲:“阿爹?!?/br>
    但時序還是背對著廳口,負(fù)手站在圈椅前,看他腳下,已經(jīng)碎了滿地的瓷片,桌上再找不到一只完好的茶盞。

    對于時歸的到來,時序毫不意外。

    但哪怕時歸在他身后站的時間再久,他也沒有給出一點回應(yīng),這并非是他賭氣,正相反——

    時序說不了話。

    他只怕自己一開口,便會口不擇言。

    與其氣急敗壞地傷了珍重的人,倒不如他自己憋著,且等這些負(fù)面情緒消化了,再談之后的事。

    然而他能久久不開口,時歸卻是等不了的。

    她在喊了幾l次“阿爹”,卻皆無應(yīng)答后,她只得落寞地垂下頭,雙手無力地攪在一起,半晌方再次開口。

    時歸沒有辯解什么,只是將這大半年發(fā)生的事一一道來。

    無論兵部拖延糧草,她在焦急之下提出的與太子成親的餿主意,還是后續(xù)認(rèn)清自己心意,深夜給太子送去的回信。

    為了避免兄長們被牽連,她又將隱瞞的過錯全攬到了自己身上,就連太子也得了她兩句講情的好話?!暗钕抡f給我時間好好想,如何也不會強求我,是我回應(yīng)了殿下的情愫,這才有了后面的許多事?!?/br>
    “而太子妃的冊立詔書,在陛下宣旨后,殿下才知道的,也是殿下堅持等阿爹回來后再談完婚。”

    將所有事情道明后,時歸只覺渾身一輕。

    她長長舒出一口氣:“……就是這樣了,一直瞞著阿爹是我的不對,我也知道阿爹的顧慮。”

    “不管阿爹怎么罰我,我都是毫無怨言的,阿爹,我又叫你cao心了……對不起?!?/br>
    話落,她雙膝曲下,無聲跪倒在地。

    就在她雙膝觸及地面的下一刻,始終背對著她的時序終于轉(zhuǎn)過身來,滿目的寒光,定定地盯住她。

    時序在宮里當(dāng)差,早就見慣了跪拜等事。

    可不管他人如何,至少在時歸這里,他是從不許她跪伏的,哪怕是年關(guān)拜年時,作揖道好便足矣。

    但現(xiàn)在,他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身前人,眼中情緒翻涌。

    誰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久到等在外面的時一等人幾l次探頭,又在時序凌厲的目光下縮回去。

    久到負(fù)責(zé)安置凱旋大軍的時三等人也全回來,被廳里的氣氛所懾,不敢為時歸求情,轉(zhuǎn)去與時一他們打探事情始末。

    久到……時歸跪得膝蓋發(fā)痛,又不敢露出端倪,強撐了許久,卻仍是沒忍住晃了晃肩膀。

    雙膝宛若被千百根細(xì)針刺過一般,發(fā)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然不等她跌倒下去,一只大手扶在了她的肩頭,旋即下移,箍在她的小臂上,只稍一用力,就將她拽了起來。

    時歸顧不得膝上的痛感,慌忙抬起頭來:“阿爹……”

    時序依舊表情冷淡,反手將她推到椅子上,斂目應(yīng)了一聲,不及她再說什么,先行問道:“你說,你回應(yīng)了太子?”

    時歸不明所以,但又怕讓阿爹等久了生氣,趕忙點了頭。

    而這之后,時序又是沉默了良久。

    就在時歸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時序又問:“與太子為妃,可是你自愿?哪怕日后與她人共事一夫,受皇室約束?”

    這一次,時歸則是先點頭又搖頭:“我是自愿,但——”

    “阿爹,我不愿與他人共事一夫。”

    “若太子殿下另有屬意之人,我愿讓出太子妃之位,自請下堂,從此恩愛兩斷?!?/br>
    在許多人看來,這已是極天真的話。

    可隨著時歸的說出,時序緊繃了許久的表情總算漸漸緩和了些,最后浮現(xiàn)一抹縱容的笑。

    時序知道,他大概是永遠(yuǎn)都拒絕不了女兒的請求的。

    “那便去吧?!睍r序說,“遵從你自己的心意,隨便做些什么。”